回到房間洗了個澡,溫曉躺在床上,雙眼盯著放在床頭柜面上的那兩個手機,陷入了沉思。
張老夫人說張揚受傷了,還感染了病毒。這事是真的嗎?還是她故意說來試探自己?
只是,張揚這么多天沒消息,真的不像張揚所為。就算他真的……背叛了自己,也不會這樣無聲無息……
要不要主動給他電話?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肚子。
柜子上的手機鈴聲劃破了空間的寧靜。
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刻,她的腦子有一霎那的空白。
是張揚。
那個消失了快一個星期的張揚,打電話過來了。
他終于打過來了。
是要跟自己——提分手嗎?還是解釋其實他們沒發(fā)生任何事?
電話響了好久,她壓抑著心底的躁動,按下了接通鍵。
“寶寶……”手機那邊,傳來一把低沉沙啞老邁的聲音。
這是張揚的聲音嗎?
溫曉以為自己聽錯了。
張揚的聲音很有磁性吸引力。但電話那頭叫她寶寶的,聽起來蒼桑無力,黯然失色。
這確定是她認識的張揚?
“寶寶,是你嗎?”對方又叫了一聲。聲音中帶著氣促聲。
“張揚?”她不確定的叫了聲。
“是我,寶寶?!彼牭綄Ψ降恼Z調(diào)中明顯透出著欣喜。“你旅游回去沒有?現(xiàn)在國內(nèi)發(fā)現(xiàn)一種新型病毒,你不要到處跑了。我還在W市,出了點狀況,這個新年無法回去陪你了——”
說到這里時,溫曉聽到他在大口的喘氣。好一會,才聽到他接著說:“如果我父母找你,叫你過來我這邊,你不要聽他們的——這邊疫情很嚴重,一定不能來。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聽著他說一會、停一會那么困難,她的心頭一陣辛酸。
“張揚,你是不是受傷了?”她屏息而問。
“只是小問題,別擔心?!?p> “張揚,你說過不騙我的?!?p> 對方沉默了。
“我現(xiàn)在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我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向晨了,我也知道你為了保護我,所以沒讓我及時知道這件事。張揚,我要知道你的真實情況?!?p> “好吧?!彼刂氐膰@了口氣?!皩殞?,我這次過來W市是為了抓住在C國R&M酒店放置炸彈的人。那個人是我堂叔,也是令我大哥發(fā)生車禍喪命的人——我不想你擔心,所以沒有告訴你。我過來的第二天查到他出沒的地方,所以叫笙歌帶我們?nèi)チ恕D翘焱砩纤麄內(nèi)硕鄤荼?,混亂中我中槍了,他跑了。——因為他跑了,所以我沒去醫(yī)院,自己在酒店把子彈取出來了。放心,我只是腿部中槍,因為有笙歌在身邊幫忙照看著,我以為不會有什么問題——沒想到傷口還是發(fā)炎了,導(dǎo)致發(fā)高燒了——”
溫曉聽著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聲音似乎越來越低沉,她的心臟一緊,眼淚奪眶而出。
“何笙歌呢?她有沒有在身邊照顧你?”她哽咽著問道。
他果然沒有背叛自己!
昨晚張老夫人跟她說的時候,她就應(yīng)該打電話過去的!她就不應(yīng)該懷疑的!之前說好的彼此信任呢?
那天晚上,那些照片看上去他那么疲累,那蒼白的面容,那豆大的汗滴!肯定是他自己剛操作完把子彈取出來——
光是想像一下那個畫面,她就不能自已!
在那樣的險境下,她不但沒有陪著他,還懷疑他——
“她也在醫(yī)院。”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我應(yīng)該聽你的,不應(yīng)該帶她出來,現(xiàn)在卻連累了她。她也感染了病毒,被隔離著——我曾經(jīng)承諾讓她安好無事回B市,對她負責到底,但還是食言了?!?p> 原來,對她負責,是對她的生命和安全負責!
此時的溫曉已經(jīng)泣不成聲:“對不起,張揚,我曾經(jīng)懷疑你跟她……對不起!我居然不相信你!”
“我能理解你的憂慮,就好像我看到別人對你好,我也會吃醋——寶寶,我累了,想睡覺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吃力,溫曉心一急,馬上叫了起來:“張揚,你答應(yīng)我,一定要努力好起來,我要你陪著我一起看著我們的寶寶出生。張揚,你聽到嗎?我懷孕了,今天去檢查過,醫(yī)生說有兩個胎心。我們很快有兩個屬于我們的寶寶了……張揚,你聽到我說話嗎?張揚,你要做爸爸了!”
聽到電話那頭遲遲沒有張揚的回應(yīng),卻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她急了,慌了。
“張揚!你怎么了?張揚!”
過了有二十來分鐘,手機那頭才傳來一把陌生的男性聲音:“嫂子,揚少暈過去了,醫(yī)生在搶救中?!?p> 溫曉倒抽一口氣,她捂住在痛著的胸口,好半晌才問出一句:“你是?”
“我是揚少的貼心保鏢。這次跟他一起出來的。我叫盧成松。我見過嫂子三次。”
盧成松。她記得。那是除了天宇外跟張揚最貼近的保鏢。
“告訴我,他的具體情況。”
“揚少那天晚上腹部和腿部各中一槍,他怕行蹤暴露,自己在酒店把子彈取了出來。我那個時候帶著其他兄弟去追捕張朝,等捉到張朝把他送到公安局再回去的時候,揚少已經(jīng)在酒店暈過去了。何小姐沒有經(jīng)驗,以為他只是在睡覺。因為送院不及時,當時揚少已經(jīng)半只腳踏入鬼門關(guān)了?!北gS盧成松事無具細的報告著:“揚少從那晚到剛才,昏迷了整整六天了。還好,剛才他總算醒過來一會,一醒來就馬上打給你了。剛剛醫(yī)生出來說,揚少剛才消耗太大,所以暈過去了?,F(xiàn)在剛搶救回來了。這一時三刻,揚少會沒事的。嫂子你放心。”
“醫(yī)生有沒有說他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醫(yī)生說,他的情況現(xiàn)在能醒過來已經(jīng)是奇跡了?!北R成松的聲音沉了下去。
溫曉掩臉而泣。
奇跡——
“下次他如果醒過來,你馬上打給我。哪怕三更半夜也要打給我。”溫曉努力克制住內(nèi)心的悲痛,聲音都顫抖了:“我不能過去待在他身邊,我也要用我的聲音來支持他,陪著他。”
“我知道了,嫂子。你保重身體。”
放下電話,溫曉倚在床頭上,淚如雨下。
哭到眼睛澀痛了,聲音啞了,呼吸不順暢了,她才慢慢止住。
撫著平坦的腹部,她在心里默默的念著:寶寶,我們要跟爸爸一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