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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去去千里煙波

第六十二章 少小離家老大回

念去去千里煙波 江秋語 2189 2020-04-20 16:19:07

  已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張明侖還沒來到后院,這中間只有劉伯和錢嬤嬤分別來過一趟星輝堂,稟告了主母前院、后院的布置都已經(jīng)妥當。

  李氏心中起急,奈何慶瓏始終穩(wěn)坐,茶水是吃了又續(xù),續(xù)了又吃,茶也已換了好幾遭。

  獻小王爺吃茶太多,一時起了小解之意,便跑去了茅房。

  玉娘倒是四平八穩(wěn)的安坐著,一點也瞧不出神色有什么異樣。

  堂中只有張月溪起起坐坐、來回踱步,張月溪畢竟年少,沒有這些大人們這般深的心思,滿門心思只盼著趕快見到唯一的哥哥。

  眾人說話說得口干了,索性也就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坐著,又一盞茶下肚……

  “母親!”張明侖被星蘿攙扶著進了星輝堂。

  張明侖因為身子弱,跑幾步便會喘上好一會,但還是步履匆匆的趕來。

  回家,這是他每天都心心念念的事情。

  張明侖甩開星蘿的胳膊,沖到堂中跪下哭道:“母親,我回來了,母親久等了!”

  星蘿、墨竹、司榮三人跟著張明侖一起跪下叩首。

  游泰隨張明侖之后入內(nèi),此刻,星輝堂聚滿了人。

  李氏再也繃不住自己的情緒,痛哭著上前扶起張明侖,哽咽道:“我兒……你終于回來了,為娘好想你……”

  母子二人相擁而泣,四周眾人不禁動容,都跟著啼哭起來。

  慶瓏用手帕拭去了眼淚,起身近前道:“多年不見,明兒都長這么高了,你可還認得我?”

  見慶瓏起身,原坐在椅子上的玉娘、張月溪也站起身來。堂內(nèi)所有女眷皆弓背而立。

  慶瓏看張明侖的樣子滿目慈愛,她心疼這個孩子,想他小小年紀遭受了種種磨難,皇宮是個什么地方,這一點沒有人比慶瓏更能明白,從皇城爬出來的孩子不死就是脫層皮,總之身體或是心里總是傷痕累累就是了。

  張明侖認出此人便是慶瓏長公主,歲月似乎對她格外憐憫,她和自己童年時記住的模樣基本無二,依舊端莊美麗不可方物,并未見有任何衰老模樣,倒是平添了許多風韻。

  張明侖跪地行稽首之禮道:“臣張明侖拜見長公主!臣因在后宮身份特殊,不便去各宮娘娘處請安,故而這些年都未有機會得見公主,也未能親向您請安?!彼砗蟮娜齻€女子也跟著叩頭。

  “這是在家中,就不要跪來跪去?!睉c瓏彎腰扶起張明侖,他身后的三個女子則繼續(xù)跪在地上。

  慶瓏摸了摸張明侖的頭,溫柔說道:“好孩子,我聽說你祖父臨去前十分念著你,如今你回來了,想來他也可安心去了,你此次回來可還需要回宮去?”

  眾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悅里,都忘了問他此遭回來是否是永久的回來了。

  “此次……我是奉旨回來奔喪,官家并未明旨說回還是不回,故而我只在家中小住幾日?!睆埫鱽雒碱^深鎖,心中萬分惆悵。

  “才……才幾日?”李氏聽此話,又低聲哭起來。

  玉娘著人去取了孝服端上前,眼上掛淚道:“明兒,先把衣服換了吧?!?p>  張明侖這才看到了玉娘和妹妹張月溪,張月溪已在一邊哭成了淚人,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只一直在抽泣。

  張明侖看著玉娘,她不似慶瓏有幸得上蒼垂憐,她兩鬢已經(jīng)有了少許白發(fā),原先清秀冷俊的眼神里也多了些滄桑悲涼。

  小的時候,他的父親、母親常常一起出去踏青看熱鬧,經(jīng)常將他丟給家里的玉娘照看,玉娘待他很好,教他識文斷字,一應吃穿也都是親自做給他,就如親母一樣關愛著自己。

  有一次,張銳陪著李氏回娘家省親,因他年紀小便留在家中,卻不料正好趕上他出疹子,家家戶戶的小孩子到年紀一般都會出一次疹子,挨過去的便活下來,挨不過的便深埋黃土下。那時候可是急壞了玉娘,她日日夜夜守著張明侖,按時給他擦藥、燉藥,幾夜都沒睡上一個好覺……

  張明侖雙手接過孝服,說道:“玉姨娘,明兒回來了。”

  玉娘哭的隱忍,她點點頭應答道:“好,回來就好,去換衣服吧!”

  張明侖身后的三個女人起身陪著張明侖退出堂內(nèi)。

  到了寢室的門口時,張明侖道:“星蘿一人陪我進去即可,你們兩人門外等我?!?p>  這三個女子,星蘿是張貴妃的心腹之人,墨竹與司榮分別是太后、官家賜下,張明侖自是更信賴星蘿多一些,故而許多時間都是星蘿陪伴在他身側,許多事也都是由星蘿做主安排,使得她頗有些能當家作主的樣子。

  墨竹站在門口,氣鼓鼓的對著司榮嘟囔:“司榮,咱們?nèi)硕际亲鲦?,憑什么她要高你我二人一等,難不成她還想做當家主母不成?她莫不是忘了,咱們?nèi)耸鞘裁闯錾?,那位置也是她能癡心妄想的?”

  司榮不緊不慢的說道:“墨竹姐姐莫氣,星蘿姐姐不過是盡心侍奉而已,只要小公爺好就是。”

  墨竹白了她一眼:“就數(shù)你沒出息,你好歹也是陛下欽賜,竟由著她欺負你也不吭聲!”

  “姐姐莫說了……”司榮怯懦懦的低下頭去。

  墨竹一直是個嘰嘰喳喳的性格,人前話甜如蜜糖,人后毒舌如利劍,她常常能在張明侖心境不舒時逗他一笑。

  司榮卻不同,不論人前人后,她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常常獨自關著門撫琴,因她恬靜,故而張明侖看書的時候最喜歡讓她陪著,而她嘴里常說的就是:自己出身低賤,能嫁給小公爺做妾已經(jīng)是天大的福分,并不多圖別的。

  但張明侖知道,她們二人都不是他可以信賴之人,故而一顆心也從未放在她們身上過,他只是有些憐憫她們,就這么被當成工具賜下來,所以除了不交心之外,平日待她二人很是寬容。

  “小公爺,臨行前娘娘吩咐了,你只管在家安心處理老國公爺?shù)膯适戮秃?,其余的事,她在宮里會一應安排好,今遭既回來了,她會想法子讓你留在家的?!毙翘}邊替他更衣邊小聲的和他說著。

  張明侖握住她的手,溫柔說道:“星蘿,跟在我身邊委屈你了,為了我,讓你費了許多心力。”

  “奴家說過,妾本絲蘿,愿托喬木,小公爺,您是奴家的全部,奴家自會為你傾盡所有心力,奴家無悔?!彼吭趶埫鱽龅募缟?,輕輕呢喃。

  張明侖感念她一片真心,心中暗許:若她來日不做錯事,余生定好好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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