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經(jīng)過慶文閣時聽到了院內(nèi)的動靜以及院中之人的對話,忙不迭的跑回了自己的芷蘭堂。游婧漫午睡尚未起身,細梅正坐在一旁輕輕搖扇。
宋氏進門見自己的女兒還在貪睡,一把便拿過搖扇放于一旁,輕拍著游婧漫的小小臉蛋,溫柔的喚道:“漫兒,漫兒快起身了,府里有人來納彩了,你快起身去前廳給你父親奉盞茶去?!?p> 游婧漫睡的鬢亂釵橫,嘴里模糊不清的說著:“阿娘叫我去做什么,有慶文閣那位嫡女在呢,人家是郡主娘娘,要納彩,要提親也都是找她的,哪里有我的位置,且讓我多睡會兒吧!”
宋氏將她強行扶起,命細梅濕了濕汗巾拿來為她擦著臉,宋氏哄道:“我的好姑娘,快精神些吧,今兒是來了兩戶人家來納彩,一戶是文淵伯邊家,一戶是英國公張家,但官家已經(jīng)欽賜了文淵伯家的邊公子做將來的儀賓,現(xiàn)下是英國公府的人在前院坐著候著呢,你父親礙著老國公的地位不知怎么拒絕他,二姑娘又不可能同時嫁與兩個人,因此你的機會便來了。這可是英國公府,滿京師里,除了咱們駙馬府和那些王府,就屬他家門第最高了,我從前可都沒想過,你竟能有機會去爭取嫁入這樣的人家?!?p> 游婧漫瞬時瞪圓了眼睛,驚訝道:“英國公府?就是隔壁那戶?”
宋氏見她傻了的樣子,略有得意之色,笑道:“可不就是隔壁那戶,整個奉國就這么一個英國公,就這么一座英國公府,這英國公府還就只有一個公子,人家這位公子將來可是要承襲英國公爵位的,你若是能嫁給他,你便是國公夫人了,好威風(fēng)的!”
游婧漫趕忙起身穿好鞋子,坐到鏡前,催促著:“細梅,快來幫我梳頭,我要抹之前二姐姐賠給我的那罐茉莉花頭油,那味兒好聞。阿娘,快讓人幫我找衣服出來,我要穿前幾日新做的那件青色花紗裙。”
西梅幫她梳著頭,宋氏找出了藏在抽屜里的茉莉花頭油,打開將鼻子湊近輕聞,滿面欣悅,道:“嗯……這味兒確實是極好聞,果真是極好的上等貨,從前只見二丫頭用,要不是她上次來咱們院里,因為調(diào)皮摔了你的茶碗,賠了你這罐頭油,咱們院里怎么會有這么好的東西?”
細梅用茉莉花頭油為她梳好了頭,換好了衣服,游婧漫烹好一壺茶便端去了前廳。
前廳里,游泰與張茂共坐上首,慶瓏則坐在下首,游泰已說了半天無光痛癢的閑話,卻始終還沒提到議親一事,此時忽然聽到一少女之聲,其聲音極其曼妙動聽,甜如浸蜜,道:“聽說父親回來了,漫兒烹了壺好茶,父親且品品如何?”
眾人尋著聲音朝門口望去,只見一身著青色花紗裙少女弓背入內(nèi),她一入內(nèi),屋里便聚攏了清新淡雅的茉莉芬芳,再仔細看這少女,身量婀娜,容貌嬌艷,行路端莊溫婉,頗有大家閨秀之風(fēng)范。
游婧漫見前廳坐滿了人,便佯裝驚慌失措的樣子,慌忙的跪于地上,茶壺卻穩(wěn)穩(wěn)的端在手里,道:“女兒見過父親母親,女兒不知前廳有客人,有所冒犯,請父親懲戒。”
嫡女被納彩的事已傳遍了整個駙馬府,慶瓏不信宋氏這母女倆是不知的,且三姑娘這般精心打扮,想必是刻意要來為自己掙個前程的。但慶瓏轉(zhuǎn)念心中又想著,芝兒已被指婚給了邊家,這邊眼下又不知該怎么婉拒張家,既然三姑娘也這么想嫁個高門第的,不如成全了她,那便可順勢接受了英國公家的納彩之禮,既不會駁了老國公的面子,也可解了眼前困局,同時還可以結(jié)交這樣的英雄門第為親家。
慶瓏落落大方,笑道:“我家三姑娘無知,還望國公爺莫要見怪,這孩子向來是最有孝心的,又是我些女兒里最心靈手巧的,更是烹的一手好茶,想必也是看著她父親勞累,以為這廳中無人才烹茶來送給父親,以此慰藉。”
游泰似懂了慶瓏的意思,立刻附和道:“正所謂無知者無罪,漫兒趕緊起身,快來父親這邊?!?p> 游婧漫起身,端著茶走到游泰身邊,將茶奉于幾案之上,作揖道:“既父親這里有客人,女兒身為女眷不便留在此處,便先回去了?!彪S后走到廳內(nèi)中間向眾人作揖離去。
游婧漫離去后,游泰笑問張茂道:“不知國公爺見我這三女兒后覺得如何?可做你家孫媳否?”
張茂大笑,聲如洪鐘,道:“游駙馬可是舍不得你家二姑娘?怕我孫兒配不上你家郡主娘娘?你家這三姑娘確實是品行端莊,容貌美麗,有名門貴女之風(fēng)范,但是畢竟是個庶女的姑娘?!?p> 慶瓏上前將游婧漫奉上的茶倒給張茂一盞,道:“老國公與我家官人都是戰(zhàn)場上回來的,我原以為不介意這嫡庶之分的。說來也是為難的很,今日您登門前,官家賜婚的旨意剛頒下,是在是不知道老國公看上了我那不成器的二女兒,其實我正是巴不得我家芝兒能嫁給你家小公爺呢,委實可惜,但我家三姑娘在我家是最好的,倒比我那二姑娘懂事溫順許多?!?p> 張茂面色略有不悅,游泰見他神色不佳,道:“我家三女兒不論才情或是脾性都比我那二女兒好多了,若是老國公介意這嫡庶之分倒也不難,我可將三女兒寄養(yǎng)至公主名下,如此,嫁給小公爺?shù)囊嗍俏矣渭业张?。?p> 張茂品了游婧漫的茶,心中想道:這游家三姑娘確實十分符合自己挑選孫媳的標(biāo)準,茶也烹的極好,眼下宮里傳出的話是要盡快定下親事,否則明兒即將被賜婚娶劉家之女,這是絕不可發(fā)生的事情,既公主愿收養(yǎng)這位庶出的三姑娘,這門婚事倒也是合適的。
“既然如此,那今日你我兩家婚事便就這么定下,待我孫兒行完及冠之禮,便迎娶你家三姑娘為妻,愿我兩家永結(jié)同好。”張茂慷慨一笑。
一眾小廝將納彩之禮抬入芷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