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臨云向眾人介紹了徐瀟瀟,怕她初來乍到不自在,又央了素來交好的許家姑娘許鳳梔陪她四處逛逛。
許鳳梔是陸府的老熟人了,比徐瀟瀟年長三歲,去歲初跟隨其父右遷至京城,其父短短一載官居一品,她一躍成為高門貴女,婚姻卻遲遲未定。許鳳梔原是在隴州長大的,容貌不若京城女子白皙秀麗,卻自有一番異域風(fēng)情,舉止不甚嫻雅卻也不覺粗俗。她毫不掩飾地打量著跟前的徐瀟瀟,徐瀟瀟卻不感到被冒犯,反倒有些好笑:“可是我身上有何處不妥?引得許姐姐‘青眼有加’?!?p> 許鳳梔這才轉(zhuǎn)開目光,向著陸臨云道:“我頭一回見到南邊的美人兒,竟真如畫中一般婀娜?!?p> 陸臨云笑罵道:“姐姐長點(diǎn)出息吧,凡見著漂亮姑娘都移不開眼珠子,當(dāng)心嚇著人家。”
許鳳梔唾了他一口,將陸臨云擠開:“你且跟同窗們廝混去吧,礙在跟前作甚么?!比缓笸焐闲鞛t瀟,語聲也特意柔緩了一分:“徐妹妹,咱們走,我?guī)愎涔溥@園子?!?p> 陸臨云無奈地笑了笑,又身后囑托了兩句,許鳳梔卻不管他,自顧拉著徐瀟瀟往前走。
許鳳梔能說會道,又不端著架子,一路繪聲繪色給徐瀟瀟講京中趣聞軼事,尤其是形容哪家貴女的扭捏作態(tài)時惟妙惟肖,逗得徐瀟瀟連連發(fā)笑。
忽然,一陣寒風(fēng)迎面吹來,徐瀟瀟感覺面紗松動了些,抬手欲解開重新系緊,不料手滑未捏緊絲帶,竟被一陣大風(fēng)吹走了。徐瀟瀟低呼一聲,追著面紗跑了幾步,風(fēng)卻越吹越急,面紗在雪地里滾了幾圈,忽的掉進(jìn)了結(jié)冰的池子里。
徐瀟瀟愣在池邊,許鳳梔趕上來瞧了瞧池中那塊可憐的面紗,又瞧著徐瀟瀟清麗的面龐,嘖嘖稱贊:“我原以為妹妹以紗遮面是有什么隱疾,方才也不敢多問,這會兒才知道原是為遮住這天人之姿?!?p> 徐瀟瀟哭笑不得:“許姐姐莫要取笑我了,快替我想想法子撈上來?!?p> 許鳳梔卻將徐瀟瀟拉離池子邊,邊走邊道:“天意如此,許是想助妹妹一臂之力?!?p> 徐瀟瀟一頭霧水:“助我什么?”
“方才在席上,妹妹頻頻回頭望什么?”
徐瀟瀟心底大驚,原來許鳳梔早就暗中觀察她,甚至整個席間的人或許都留意過她的一舉一動。徐瀟瀟只得強(qiáng)笑:“我久居蠻荒無甚見識,驟然見了京中貴人,一時失態(tài),惹得許姐姐多心了?!?p> 許鳳梔卻認(rèn)真道:“妹妹莫怕,我并無惡意,不妨將話與妹妹說明白些。我心悅?cè)桑瑑杉乙寻底越Y(jié)下婚約,唯有三郎不知。三郎曾對顧家女有意,想必妹妹也有所耳聞。若是妹妹取代顧家女,也算解我之憂?!?p> 徐瀟瀟委實沒想到個中關(guān)系這般復(fù)雜,一時竟無言以對。
許鳳梔見她不語,以為徐瀟瀟被說中心思一時羞惱,連忙哄道:“好妹妹,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唐突了。過了元月,那兩位的婚事就要訂下,一想到日后要同那位做妯娌,比吃了蒼蠅還膈應(yīng)難受?!?p> “況且顧氏那般輕賤作態(tài),我打心底里瞧不上?!痹S鳳梔道。
徐瀟瀟瞧著許鳳梔說到顧白笙時面上毫不掩飾的嫌惡,心底激起一陣惡寒。
徐瀟瀟岔開了話題,任許鳳梔如何說,都未曾正面回答過,許鳳梔見狀只得作罷。二人各懷心事,顯然再無逛園子的興致,便回頭往了席間走去。
漸近席面時,迎頭遇上一人,許鳳梔行了一禮,道:“謹(jǐn)王爺又出來躲酒了?”
只見謹(jǐn)王嬉笑道:“與那幫混賬縱酒委實沒意思,不若姐姐們捎上本王一塊兒玩?”此人正是與徐瀟瀟交易之人。
許鳳梔笑罵道:“王爺成日擠在女眷堆里成什么體統(tǒng),難怪太妃近來四處打聽姑娘家,想來是要尋個人管住你。”
謹(jǐn)王眼珠子在許鳳梔二人身上轉(zhuǎn)一圈,仍是嬉皮笑臉:“本王瞧著二位姐姐便很好,不知姐姐們意下如何?”
許鳳梔氣笑了,沒好氣道:“越說越?jīng)]個正形,難怪女眷們看見你都躲?!?p> 謹(jǐn)王一臉得意道:“憑本王馳騁深閨內(nèi)閣多年的經(jīng)驗看,女子最是心口不一,越是如姐姐這般口頭嫌棄我的,心底越是喜歡我,否則怎么能與我站在風(fēng)口說上這許多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