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不如求己
鐵扇公主說這番話時明顯非常心虛，尤其那略微生銹的繡花針更是被她偷偷藏在指縫里。
白洪壽不疑有他，仔細(xì)叮囑一番之后便繼續(xù)埋頭繪畫，待他為捧珠龍女也繪出一套金紅相間的飄飄仙裙之后，見鐵扇公主非但沒能縫制出觀音的法袍、反而還被各色絲線纏得如同吐絲春蠶，他不禁滿頭黑線。
紅著臉吐了吐舌頭，鐵扇公主低聲道：“想是這些年小女子醉心煉氣之術(shù)，荒廢了女紅之道，讓公子見笑了?！?p> “無妨?！?p> 察覺到鐵扇公主連繡花針都不會拿，白洪壽也不點(diǎn)破，道：“不知公主今番找我有何要事？”
只顧著羞愧的鐵扇公主并未注意到白洪壽已畫好一身金線紅云仙裙、美艷端莊的捧珠龍女，經(jīng)白洪壽提醒，她想到此行正事，忙放下手中針線活，道：“公子，小女子想進(jìn)宮參見父皇，又唯恐父皇不愿相見，故此想拜托國師隨小女子一道進(jìn)宮，看在公子的面子上，父皇想必會見小女子一面，只是不知公子是否方便？”
“這……”
白洪壽頓時犯難了。
憑他與鐵扇公主的交情，他自然不忍拒絕，可是元宗皇帝生死未卜，宮中那位其實(shí)是玉漱公主假扮的，他若隨鐵扇公主入宮覲見，鐵扇公主勢必又會失望一場。
他倒不是沒考慮過告訴鐵扇公主實(shí)情，但先前玉漱公主逼迫他前往西海赴會時隱隱展現(xiàn)出了令他心神不寧的實(shí)力，這讓他對傲來皇室隱藏勢力之恐怖深信不疑。
以他對鐵扇公主的了解，若鐵扇公主知曉實(shí)情只怕會大鬧皇宮，至那時更不好收場。
見白洪壽猶豫不決，鐵扇公主不禁苦澀一笑，起身道：“公子既然有事不便隨小女子進(jìn)宮，小女子就不叨擾了……”
“公主且慢?！?p> 白洪壽雖然千百個不愿意去宮中涉險，但臨了卻沒能管住自己的嘴，道：“我也無甚要緊之事，這就陪公主進(jìn)宮面圣?！?p> “公子……”
鐵扇公主先是一怔，繼而大喜道：“謝謝公子?！?p> 隨鐵扇公主出門之后，白洪壽漸覺不安，暗道：“算算時辰，此刻玉漱公主應(yīng)該正冒名元宗皇帝與文武百官早朝，未免遭遇那些文臣武將，從而惹下不必要的麻煩，我還是先盡量拖延一番，待散朝之后再進(jìn)宮也穩(wěn)妥些。”
一念及此，走在街頭巷里的白洪壽索性對鐵扇公主道：“公主，此時陛下應(yīng)該還在上朝，不如你先陪我在城中找個手藝好的縫衣匠縫制新衣？”
鐵扇公主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國手藝最好的縫衣匠并不在民間，而在宮里，正是那浣紗坊的坊主殷紅衣?！?p> 白洪壽詫異道：“殷紅衣？公主說的莫非是心機(jī)老人座下的紅衣女弟子？”
白洪壽曾不止一次打探過心機(jī)老人，自然知道那紅衣姑娘也姓殷。
鐵扇公主似有所感，長吁短嘆地道：“正是那位時常去國師府找公子玩耍的紅衣姑娘！公子有所不知，那姑娘原本只是街頭賣身葬父的苦命人，小女子見她可憐，不但出資替她安葬老人，而且還讓我母妃將她安排進(jìn)宮，在浣紗坊謀了一件差事，之后又親自出面牽線搭橋，讓她拜了計(jì)心機(jī)為師。
“豈料前些年我母妃離奇失蹤后，小女子也因莫須有的罪名入了獄，再出來時，那殷紅衣和計(jì)心機(jī)見我沒了依靠，紛紛避我不及，人情之冷暖、世態(tài)之炎涼不過如此。”
掩面擦掉奪眶而出的清淚，鐵扇公主復(fù)又?jǐn)D出一絲牽強(qiáng)笑臉道：“不過據(jù)小女子所知，那殷紅衣隔三差五就拜訪國師府，想必與公子私交不錯，你若請她，她斷無拒絕之理?！?p> “這個傻白甜又哪里知道計(jì)心機(jī)和殷紅衣師徒已然投靠了玉漱公主？”
一念及此，白洪壽忍不住苦澀一笑，他雖已猜到鐵扇公主提議去浣紗坊制衣其實(shí)是想借機(jī)通過殷紅衣打聽元妃的消息，卻也不點(diǎn)破，依言進(jìn)宮。
果然，抵達(dá)宮女無數(shù)的浣紗坊之后，鐵扇公主迫不及待找到殷紅衣，并屏退左右，開門見山地道：“紅衣，你可知我母妃現(xiàn)下何在？”
頗為忌憚地掃了一眼鐵扇公主身旁的白洪壽，殷紅衣不露聲色地?fù)u頭道：“奴婢不知?！?p> “你……”
鐵扇公主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小嘴噘得能掛油壺。
白洪壽察覺到氣氛尷尬，便拿出觀音和捧珠龍女的畫像并一枚真元丹遞給殷紅衣，道：“聽聞姑娘女紅精湛，煩請幫忙照做兩套衣裳?！?p> “真……真元丹？”
冷不防看到白洪壽隨贈丹藥，殷紅衣頓時驚得花容失色，不假思索地道：“國師盡管放心，小女子必定盡力而為。”
言罷，她已將真元丹和兩幅字畫小心收入法寶囊中。
鐵扇公主看在眼里，又氣又惱，小嘴噘得更高，賭氣一般翻手召出芭蕉寶扇遞給殷紅衣，氣鼓鼓地道：“紅衣，你若將母妃的下落告訴本公主，這芭蕉扇就歸你了?！?p> “這傻白甜……”
白洪壽張口結(jié)舌。
殷紅衣則“撲通”一聲跪下，誠惶誠恐地道：“公主莫要折煞奴婢，芭蕉寶扇乃是陛下賞賜給公主的至寶，旁人豈敢染指？況且奴婢雖對元妃娘娘離奇失蹤一事有所耳聞，但確實(shí)不知娘娘如今下落?！?p> 鐵扇公主不管不顧，順手就將芭蕉寶扇遞到白洪壽懷里，道：“公子，你與她說?！?p> 為了表明自己的確愿意用芭蕉寶扇換取元妃的下落，言罷她更是扭頭出了殷紅衣的房間。
白洪壽稍稍猶豫了一下，祭出能大能小的十方玉碑在房間中布下隔絕外界的十方迷蹤陣，道：“鐵扇公主尋母心切，若有無禮之處還望紅衣姑娘見諒。”
殷紅衣本以為白洪壽要嚴(yán)刑逼供，不禁有些詫異，道：“國師……國師竟不逼問小女子？”
“逼問又有何用？”
白洪壽不假思索的搖頭道：“紅衣姑娘并非那知恩不報之人，若你果真曉得元妃娘娘的下落，又豈會忍心不告訴鐵扇公主？”
“我……”
殷紅衣欲言又止，猶豫又猶豫之后索性咬牙道：“國師容稟，小女子的確不知……”
她話音未落，陡見白洪壽突然祭出捆仙繩，須臾之間已將之捆住。
俏臉微變，她驚駭?shù)溃骸皣鴰熯@是何意？”
“求人不如求己！姑娘是否知曉元妃娘娘的下落我一試便知?！?p> 言罷，白洪壽抬手一掌將殷紅衣敲暈，并施展得自易劍沖的下品仙術(shù)“三界御魂術(shù)”搜尋殷紅衣的記憶。
與此同時，守在門外的鐵扇公主陡見宮中御用的傳旨老太監(jiān)領(lǐng)著一班小太監(jiān)高捧圣旨而來，又驚又喜，忙道：“請問全公公，我父皇有甚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