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尾!”廣坤真人大喝。
白骨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僵硬的不敢道。她太害怕了,太害怕見到八哥。若是八哥哭,怨,怒,傷心,她該怎么辦?
三人緊緊盯著從凈瓶了掉出來的魂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白骨!”八哥先是在地上滾了一圈,然后輕飄飄的站起身??吹桨坠牵裆拥呐苓^去將人抱在懷里,“嚇?biāo)牢伊?,嚇?biāo)牢伊耍铱吹揭粓F(tuán)黑影朝我沖過來,我還沒來得及喊救命,那黑影就一口吞了我,我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你們了?!?p> “沒事兒,你沒事兒?!卑坠墙┯驳奶鹗?,拍了拍八哥的背,可是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對啊,我沒事兒?!卑烁绺吲d的松開白骨,看到廣坤真人,急忙喊了聲,“師父?!?p> 廣坤真人點(diǎn)點(diǎn)頭,不知該如何開口。
紅尾見八哥對自己不理不睬,心里哼了一聲,開口道,“我說,帶你看個(gè)好東西?!?p> 說著,紅尾輕輕一吹,便見八哥瞬間不受控制的飛出去,飄到了一塊巨大的冰前。
“這···這是啥?”八哥訝然道。
“你睜大眼睛看看,里面是誰?”紅尾一挑眉,慢慢走近八哥身邊,讓他看冰塊里面黑乎乎的一團(tuán)。
“誰?”
“像不像個(gè)人?”紅尾湊近八哥的耳朵,低聲說道。
“人?”八哥臉貼著冰塊,仔細(xì)瞅了半天,“感覺像是個(gè)人,可是怎么黑乎乎的,木雕嗎?”
“不是,是具燒焦的尸體?!?p> “啥?!”八哥嚇得急忙后退,遠(yuǎn)遠(yuǎn)躲在了白骨身后,“這···這到底是什么東西?!?p> 紅尾見八哥的樣子,被逗的直笑,“哎呦我說,你現(xiàn)在可是正宗的膽小鬼?!?p> 話還未說完,紅尾又突然出現(xiàn)在八哥身后,啞聲說道,“那冰塊里是你燒焦的尸體,而現(xiàn)在的你,是只鬼~~~”
“你···你胡說!”
“那你看看,自己是不是沒影子,還沒有實(shí)體,剛剛抱白骨的時(shí)候,啥感覺?”紅尾問道。
八哥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腳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隨后他一臉驚愕的把手放到白骨肩頭,就看見自己的手輕飄飄的,穿過了白骨。
“啊···”八哥驚叫一聲,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廣坤真人急忙將八哥的魂魄裝進(jìn)凈瓶里。
白骨愣愣的看著院子發(fā)呆,只有紅尾嬉鬧一番心情舒暢,繼續(xù)擔(dān)負(fù)起開導(dǎo)白骨的重任。
“沒事兒沒事兒,待會兒再把他放出來,讓他出來玩會兒,大家都是第一次做妖做鬼,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p> “也許,你說得對?!卑坠且荒樏H坏?。
······
草蘆里,大家圍坐在一塊兒,看著八哥。
“你也看到了,這身體暫時(shí)也不能用了,你現(xiàn)在是一個(gè)生魂,離本體久了也不太好,說吧,想做什么妖魔鬼怪,我們大家伙兒一起幫你找宿體。”紅尾搶先發(fā)話。
“真的?”八哥認(rèn)真的問道,“什么都可以?”
紅尾斜視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怎么,你還想做玉皇大帝不成?”
“不是不是,”八哥急忙擺手,“我···我一時(shí),還沒想好,這事兒發(fā)生的太突然了,我···”
“你還沒準(zhǔn)備好?”紅尾接話道。
“嗯?!卑烁琰c(diǎn)點(diǎn)頭。
“那就別廢話,就它了!”
紅尾話音剛落,一只通體黑色的鳥突然出現(xiàn)在桌上,嚇的白骨和八哥直跳了開去。
“什么東西!”
“八哥呀,”紅尾得意道,“你不就叫八哥嗎,如今你就當(dāng)一只鳥妖,還會飛哦~”
紅尾邊說邊兩手做翅膀扇了扇。
“不用不用,”八哥頭搖的像撥浪鼓,內(nèi)心極力拒絕。
“不想當(dāng)鳥,當(dāng)鴨子也行,”紅尾將鳥收走,又突然變出一只鴨來,“水路通吃,還能捕魚。”
八哥果斷拒絕,許久后小心翼翼的問道,“有沒有,兇猛一點(diǎn)兒的?”
“有啊,”紅尾勾唇一笑,在八哥愣神間突然將臉恢復(fù)原形,張開利齒逼近八哥,“狐貍啊!”
“啊···”八哥嚇得摔下椅子,奪門而出。
“我說,你又嚇?biāo)陕铮卑坠菬o奈的看向紅尾,“好玩兒嗎?”
“哈哈哈···”已經(jīng)趴在桌上樂的直不起腰的紅尾,實(shí)在沒空回答白骨的問題,好玩兒嗎?當(dāng)然好玩兒!看八哥那被嚇破膽兒的樣子。
八哥跑進(jìn)廣坤真人的臥室,哭喪著一張臉,“師父,我···我能不能還繼續(xù)做人?!?p> 妖怪的世界太可怕了,他怕自己把自己嚇?biāo)馈?p> 廣坤真人擰起眉道:“你也看到了,你的身體,損傷太大,確實(shí)不能再用了,而且燒傷你的是魔界的獄火,上面或許有殘留的魔氣,恐對人不利。”
“那您不是說,可以用別的人的身體嗎。”
“怎么,你還想著做人,”紅尾神不知鬼不覺的跟了進(jìn)來,冷笑著低聲道,“每天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別人的臉,不怕做噩夢嗎?”
八哥嚇得抱住頭,趴在師父膝蓋上瑟瑟發(fā)抖。
“紅尾,你能不能別再嚇?biāo)??!彪S后進(jìn)來的白骨叨念了一句,“師父,我今天晚上再出去一趟?!?p> 廣坤真人點(diǎn)點(diǎn)頭。蹲在他身旁的八哥卻突然站起身,紅著眼睛看向白骨,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么了?”白骨擔(dān)憂的問道。
“我···紅尾說的對,我不能奪別人的身體,我決定了,”八哥握緊拳頭,一臉堅(jiān)定的說道,“我要做野獸!”
“啥?”
······
白骨出去找八哥魂魄的宿體,按照要求,第一次便捉住了一條巨蟒回來。
蟒蛇不是很大,但是很兇,咬住白骨的胳膊堅(jiān)持不放。白骨怕一劍將這蟒蛇戳死,功虧一簣,所以就讓它咬著,直到將它帶回草蘆,由廣坤真人親自收押。
八哥看見了,哭著喊著踢了那蟒蛇幾腳,然后跑前跑后的照顧白骨的傷勢,心疼不已。
“八哥啊,”廣坤真人倒提著那條蟒蛇進(jìn)來,猶豫著說道,“那個(gè),這是一條雌蟒蛇,不知你介意不介意?”
“呀,咱們要做姐妹啦?”紅尾一邊給白骨包扎,一邊說道。
“···”白骨一臉蒼白的看向八哥。
八哥滿臉糾結(jié),看看白骨,又看看那蛇,低聲喏喏道:“還真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介意?!?p> 第二次,白骨準(zhǔn)備去附近的山野尋一只狼回來,公狼,頭狼。平時(shí)采藥的時(shí)候,沒少聽說遇見狼的故事,可真要尋起來,也沒那么簡單。
“喂,你看見那只毛茸茸白白凈凈的小兔子沒,”紅尾蹲在白骨身邊,歡喜道,“我覺的和八哥挺般配的,怎么樣,捉來玩玩兒?”
“怎么,你餓了?”白骨冷聲道。
“哎呦,我怎么會吃兔兔呢,兔兔那么可···??!”紅尾猛地驚叫一聲,只見不遠(yuǎn)處的那只兔子不知被什么突然一劈兩半!
“我的娘呦,誰啊這么殘忍?!奔t尾拍著胸脯,看起來像是被嚇了一大跳。
“野獸?!卑坠遣[起眼睛,注視著前方,她嗅到了獵物的味道。
“白骨,”紅尾低聲喊了一句,她覺得有些不妙,對方的氣息太過陰冷,連自己都覺的有些怕,誠然,她紅尾也不是好惹的,可畢竟妖道上混的,保命才是最要緊的。
打架打贏了誰還給你錢不成?
“咱們要不···”紅尾的話未說完,白骨已經(jīng)沖了出去。
將那兔子撕碎的,是一只狼妖,而且還帶著一群小嘍啰。白骨握緊手中的骨劍,指向?qū)Ψ剑?,公狼,還是頭狼,很好。
“對不住了。”話一出口,手中骨劍刺向狼妖的脖頸。
那狼妖也不是善茬,見白骨二話不說上來就打,急忙吩咐手下圍堵,手中揮著兩個(gè)巨大的鐵錘,迎向白骨。
骨劍劃過鐵錘,發(fā)出刺耳的聲響,白骨飛身倒退,手腕被震的有些發(fā)麻。是她輕敵了,這狼妖看起來還沒完全化形,耳朵和尾巴都露在外面,可修為卻比自己高出許多。
三招過后,白骨被打趴在地,那狼妖也看出白骨打不過自己,放肆的一笑。隨即耳邊傳來砰的一聲,他扔了手中武器,突然化身為狼張著血盆大口便向白骨撲來。
“紅尾!”白骨嚇得忙叫救兵。
······
一股魔的氣息突然襲來,那狼妖竟被打飛出去,渾身鮮血淋漓。周圍的嘍啰見勢不妙,也慌忙四散逃脫。
白骨睜開眼睛,趴在地上后怕的瑟瑟發(fā)抖。
只見眼前站著一位身穿暗色長袍的男子,腰間一柄墨色長劍,腳踩黑色繡金六合靴,長發(fā)翻飛。他看了白骨一眼,將劍收回,轉(zhuǎn)身欲走。
白骨卻突然神色激動的上前,忙伸手揪住了此人的長袍,“格老子的祁郁,化成灰我都能認(rèn)識你,還錢!”
祁郁輕輕睨了白骨一眼,臉上盡是冷笑,“你還活著呢?倒是命大?!?p> 白骨咬牙切齒,當(dāng)初若不是這個(gè)沒人性的酒肉朋友,自己何至于流落街頭,何至于拐了八哥,何至于今天這個(gè)模樣。一切源頭都是他!
“還錢!”
“放手?!逼钣舭欀迹淳局约旱囊路?,一臉惱怒,“我救了你,你別得寸進(jìn)尺?!?p> “哼,早料到你是這種人,你···??!”手心突然傳來刺痛,一股力量將白骨彈飛出去。眨眼間,祁郁便消失不見。
“你跑不了的!”白骨看著他轉(zhuǎn)瞬消失的身影,咬著牙狠聲道。
“我說,那人誰呀?”紅尾默默出現(xiàn)在白骨身后,一臉詫異道,“這么厲害?”
白骨正在氣頭上,看見紅尾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跟來到底是干嘛的?看戲的嗎?見死不救是吧?”
“話不能這么說,當(dāng)時(shí)我正要出手呢,可是···你那位英雄比我快多了,怎么樣,第一次被英雄救美,是不是心像小兔子亂跳?!?p> 白骨翻了個(gè)白眼,艱難的從地上爬起身,“走,看看那只狼死了沒有?!?p> 二人循著蹤跡找到狼妖時(shí),那妖怪已經(jīng)涼了。
白骨一臉陰沉,顯然不高興。紅尾見狀急忙安慰,“這妖都還沒進(jìn)化完全,你讓八哥用了,是做狼呢,還是做人呢,能出門嗎,能回藥堂嗎。好了,別不開心了,明天咱們接著找,定能找個(gè)更好的,走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