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南山太學。
南山,是西楚南方最適宜修養(yǎng)之地。這里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有高山瀑布,有魚翔淺底。很是受到諸多文人學子的喜愛。而在這里更是有西楚最著名的學院,太學。
太學乃是由皇家出資建筑的,供以舉世聞名的文人名士前來交流學問和授課授道之用。因此受到舉國文人雅士,風流學子所向往之地。
因為在這里,只要有學問,不問身份貴賤。那真是單純的交流學問。
當然,還有傳道受業(yè),凡是世家子弟,皆以入太學為榮。這里也是寒門學子為之奮斗的地方。
而且,這里還有皇家禁衛(wèi)軍駐守,所以也是相當安全的。
此刻,年僅十五的皇太子御鵠,還有先帝幼子御羌,丞相之女仲涵曦,林小將軍林紓都在這太學中聽課學習。
授課的正是西楚家學最為淵源,家族中多出大學士之流的文人雅士的御史家,御史太丞。如今更是隱隱有國學之首的趨勢。
如今前來求學的人,大多稱一句太丞夫子。
民間更是有言,得太丞夫子一言,勝讀三年書!
當然,這是夸贊之言,不過這激勵的方式,也還是很有用的。不少人以和太丞夫子對上一句話而感到欣喜。
青磚瓦房,青竹悠悠。
微風陣陣,清淡襲人。
屋內,四人小坐,端坐其中。
有一老者背手而立,緩步走著。臉上浮著淡淡的笑意,滿意的看著堂中四人。
“昔人語,天地之闊,非目之所及;故言,山外有山?!?p> 此言一出,那四人都看著太丞夫子。等著接下來的話。
“今日便以此為論,談談各位心中的想法。太子請言?!?p> 被點名的御鵠,咧嘴一笑,站起來行禮。
“稟夫子,學生認為若山外有山,那山亦是我西楚之山?!?p> 太丞夫子微微點頭,“恩。好?!?p> 緊接著,林紓站起來,接著御羌的話說道:“夫子,正如太子所言,山外山亦是我西楚之山,那我林紓便守護我西楚的每一座山!”
太丞夫子露出一點笑容,“不愧是林將軍的傳人。”
世人都知道林家人武藝高強,舉家都是為將者。而林紓小小年紀,也是如此想法,太丞夫子表示很是欣慰。想必將來必定是西楚的一員猛將。
太丞夫子目光一轉,看到了一旁安靜的坐著的仲涵曦。作為丞相之女,他也是很期待這個唯一的女丞相生出來的女兒,將來是否會繼承她母親的衣缽。
“涵曦有何言論?”太丞夫子看著她問道。
仲涵曦淺淺一笑,站以來:“那小女愿和母親一樣,守護山中的子民,保其衣食無憂。”
果然,仲涵曦將其母親作為目標,意在將來能夠承襲其母的意愿。
不過女子為官,有了一個仲文清,這還是乾樞帝力排眾議,而且正好機緣巧合的讓仲文清拿下了宕崖山的功績,因此朝中上下才堪堪停住了嘴。
若是沒有這功績,只怕就算是乾樞帝下旨,那些百官也能死鑒。
所以一切都是天意啊。
不過太丞夫子倒也承認,仲文清確實有過人之處,為官數十年,也稱得上功績卓越,不愧是仲氏子弟。
仲氏作為和御史家族并列的西楚大家,只可惜仲氏子弟不豐,到了仲文清這一代,僅僅只有這一女,為了不讓仲家家學斷代,仲家當時的家主決定,讓其女招婿來立門戶。
雖然到了仲涵曦這一代,還是只得一個女兒,但是好歹仲文清爭氣,算是保住了仲家的傳承。如今瞧著仲涵曦也是極為不錯的。太丞夫子心里暗暗地點頭。還是很滿意的。
最后一個人,御羌。他等到旁人都說完了,才發(fā)表自己的意見。
只見御羌說道:“夫子,天地太過遼闊,西楚不過是其中一隅,就像西楚邊界有東恒,東恒邊界還有蠻族、夷族,更遠者據說是海外來客。所以學生以為若想目之所及,皆為西楚,那首先便是要提升眼界。眼界開闊了,方能看到更遠的東西。”
御羌說的,和其他三人都不一樣,但是表達出來的見解,卻是比其他三人更為遠見。至少太丞夫子是很滿意的。但是他也知道這位的身份不同。是以只是微微點頭。正準備開口點評,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嚭袈暋?p> “好!”
一人穿著偏暗色的錦袍,拍著手走了進來??雌饋砟昙o偏大,約有五十歲上下。下巴上蓄了短短的白須。
那人一走進來,所有的人都一驚。
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見過太上皇!”
太上皇笑呵呵的擺擺手,“哈哈哈,起吧,起吧。孤只是出來走走。突然想到太學此時正是風光秀麗的時候,便想著來看看。許多年沒曾來過了,瞧著這里變化也不大,附近還是那般模樣。只是孤卻老了??!”
太丞夫子呵呵一笑,笑瞇瞇的打趣著?!疤匣识颊f老了,那老臣豈不是該兩腿一蹬,入土為安了?”
太上皇嗤笑,“哈哈,太丞啊,你可比孤長上幾歲,孤記得?!?p> “正是?!碧┓蜃庸Ь吹亟酉拢瑢⑻匣室轿輧戎魑?。
太上皇走到主位上坐下,下面那些人才起了身。立馬外面就有丫鬟過來奉茶、添香。瞬間一個教學的廳堂,有了幾分品茶賞景的味道。
太上皇招招手。
“羌兒,永言,你們過來?!?p> “皇爺爺!”御鵠笑嘻嘻的走過去,坐在太上皇身邊?!盎薁敔敽眯┨觳辉娔?,您可是瞧著年輕了許多。一點兒都不老?!?p> 太上皇輕拍了幾下御鵠的頭,笑瞇瞇的說道:“永言,還是這么嘴甜吶!”
御羌則是恭恭敬敬的走過來站在一旁。“父親?!?p> 太上皇瞧著自己這個退位之后出生的幼子,其實心里是又愛又恨的,恨得是他為何不早早出生,非要等到他退位之后。愛的是,因為他的出生,讓他心里又生出一股不服輸的心氣兒。若是成功,那他也就不會抱憾余生了。
面對如此知禮董事的幼子,在看看詼諧可愛的孫兒。太上皇滿意的點點頭。
“方才太丞問你們的問題,孤聽到了。你們的回答,孤也聽到了。但是孤要告訴你們,有些話說得輕巧,但是做起來卻很難。孤希望你們永遠不要忘記今日所言。西楚將會因為你們的存在而更加強大。”
“是。”眾人齊聲說道。
太上皇再次滿意的點頭,然后看向身旁的兒子和孫子。
“羌兒,永言。孤問你們,若你是皇帝,有一日西楚為外敵所侵,然你手中無錢、無糧。你當如何?”
這句話一出,不僅御羌御鵠兩人開始沉思,其余屋中之人,都開始思考。
御鵠思索了片刻,先行一步,給出答案,“皇爺爺,若是孫兒,那孫兒會忍一時之氣。曾有越王,臥薪嘗膽,孫兒自信,我西楚定不會走到那一步?!?p> 太上皇聽后,點點頭,并未給出評價。然后看向御羌。
御羌看了眼御鵠,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遵從本心,答道:“孩兒認為,忍一時之氣,或許會有機會復國。但是身為一國之主,怎可不戰(zhàn)而屈。我相信,西楚子民皆是英勇之輩,寧可戰(zhàn)而死,不可屈而亡!”
太上皇當即拍手大呼,“好!好好好!”
一句西楚子民皆是英勇之輩,寧可戰(zhàn)而死,不可屈而亡!不僅讓太上皇心中激蕩,更是讓屋中之人心神一震。
說的真好!
只要舉國上下同心,就算是無糧、無錢。外敵進犯,寧可戰(zhàn)而死,不可屈而亡!這不僅是民族的團結的象征,更是萬民一心的敬愛這個國家。
“哈哈哈哈哈,都是我西楚好男兒??!太丞啊,你把他們教的不錯!”
太上皇可謂是眉飛色舞的,轉頭就將一旁的太丞夫子狠狠地夸了一頓。也確實是御羌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兒上。不過對于御鵠,他也是給與了一定的肯定。畢竟不是每個君主,到了這等危急關頭,都能表現出如此的鎮(zhèn)定。都能得到民眾的深度認可。只有舉世明君,方能深得人心。
“謝太上皇贊賞!臣愧不敢當!”太丞夫子謝恩,但是心里卻感到一陣愧疚。他倒是沒想到御羌竟然會發(fā)出這般言論。也是讓他驚詫。同時也感到欣慰。這都是西楚的人才啊!
太上皇問完了話,便感覺有些疲倦了,揮揮手:“今日的課程就到這里吧,你們都是好孩子。孤好不容易來一趟,和太丞說說話。你們都下去吧?!?p> 御鵠立馬站起來,和御羌站到一處。
眾人一道行禮。
“是?!?p> 不一會兒,屋里就只剩下太丞夫子和太上皇兩人了。
跟著太上皇一道前來的侯公公默默的走到門外,揮了揮手,然后暗中跟著的人分散開來。在屋子周邊隱藏起來。
屋里太丞夫子親自給太上皇續(xù)上新茶,然后兩人靜坐。
太上皇閉著眼睛,慢慢的養(yǎng)著神。一路奔波,他也是感覺有些疲憊了。
太丞夫子坐在對面,等著太上皇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