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敵人都被消滅,尼諾也向克萊因的方向走去。他親眼見到了那些暴徒的死狀,所以他明白,那位守墓人也絕不簡單。
“那么,來說說你自己吧。為什么你作為舊時代的人還可以活到現(xiàn)在?”現(xiàn)在,克萊因已經(jīng)相信了眼前的人就是威斯頓,他所使用的法術(shù)幾乎是每個復生邪教的主教都會的。
“我的故事么,那可說來話長了……”威斯頓抬起頭,似乎在回憶往事。
舊時代的最后時刻,威斯頓所居住的城鎮(zhèn)同樣遭到了襲擊。強烈的地震撕裂了地表,滾燙的巖漿吞沒了所有的建筑。他靠著自己的法術(shù)勉強沖出了城鎮(zhèn),但郊外也完全被毀壞。
天空中飛著無數(shù)的夜魘,它們肆意地襲擊著為數(shù)不多的幸存者。威斯頓已經(jīng)絕望,他知道自己無法從那些夜魘的襲擊中活下來,他痛苦地跪在地上嚎哭,等待著屬于自己的末日。
但是卻有一個人站在了他的面前,當他抬起頭時,卻發(fā)現(xiàn)那人正是神仆戲。
“哎呀,你已經(jīng)落魄到這個地步了嗎?我本來還以為,你既然從那里逃了出來,至少可以過個安適的生活?!?p> “請您寬恕我!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后悔了,我不應該和那些瘋子一樣僭越您的力量!請您救救我,我不想死!”威斯頓毫無尊嚴地抱住戲的腿痛哭,他的眼淚甚至沾濕了戲身上的袍子。
“嘖!真是麻煩,你可是復生邪教最后一位活著的主教了,除了你,其他人都死光了,就連那些給自己留了后路僥幸活下來的家伙也都被我殺了?!?p> 威斯頓明白,這幾乎就是戲給自己的死亡宣言了。
“不!請您懲罰我!我的罪孽是死亡無法償清的!將我丟入無盡的黑暗吧,用永不熄滅的烈焰燒灼我的身體吧,只要不讓我死,不在這個時候死,我做什么都可以!”威斯頓希望自己能夠打動戲。
“哦?是嗎……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戲忽然來了興趣,他輕輕倚靠在自己的法杖上,饒有興趣地思考著,“那么,如果我讓你去看守墳墓呢?你愿意嗎?”
“愿意!我當然愿意!請您現(xiàn)在就讓我去當一個守墓人吧,我會盡心盡力的?!?p> “呵呵……當然,你可得盡心盡力了。對了,我要說的是,那座墳墓是威廉·阿爾卡斯的,也就是那位曾經(jīng)的將軍的墳墓,你只需要看守到他的后人來尋找他的遺物便可,我向你保證?!?p> 聽戲這樣說,威斯頓毫不遲疑地接受了為威廉·阿爾卡斯看守墳墓的使命。他心想,如果是等待威廉的后人的話,那或許只需要幾年,最多不過十幾年的時間。
然而他錯了。
一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到后面,他甚至已經(jīng)忘記了時間,因為每次看到時計碑時,都只讓他心生焦躁。
他并不是不死的,相反,在他守墓的這段漫長的時間里,他也復生過不知多少次。每一次,他都將以二十歲的身體復生,一次次地感受衰老,一次次地感受病痛,但更可怕的是,他保有這一切所有的記憶。
他記得自己的死亡,記得自己在奄奄一息時閉上了雙眼,可再睜開眼時,死亡又變成了新生。
最初,墓地只有一座墓碑,也就是威廉·阿爾卡斯的墓碑,但是他每一次死去,墓地里就會多出一塊墓碑,那就是威斯頓的墓碑。
墓地并不是無限大的,因此墓碑的數(shù)量也是有限的,當墓地內(nèi)無法再裝下新的墓碑時,舊的墓碑便會自動粉碎,給新的墓碑留出位置。
任何人都可以造訪這片墓地,可他卻永遠被限制在這一方天地之中。能夠一直陪伴他的,只有這些陰森森的墓碑。
威斯頓見過冰河時代中的古人類,他曾被當做獵物吃掉;他見過原始部落中的野人,他曾被當做祭品割下頭顱;他見過森林中的日耳曼人,他曾被當做羅馬士兵斬殺;他見過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士,他曾被當做叛亂的農(nóng)民被戰(zhàn)馬撞死……
死亡永遠與威斯頓相伴,且他無法擺脫那樣的命運。他用自己的命運換來在浩劫中的茍且,神仆似乎騙了他,因為神仆給了他最永恒的死亡。他的生命無法被終結(jié),除非威廉·阿爾卡斯的后人來到這里,取走那份遺物。
而現(xiàn)在,小威廉來到了這里,并且要取走老威廉留給他的東西。對于威斯頓來說,他終于有機會重新掌握自己的命運了,而這一次,他要選擇痛痛快快地死去,再也不要睜開眼,看到的還是小屋里腐朽的木頭。
“這就是你的故事嗎,你就一直在這看守墓地?”
“是的,這是那位神仆給我的懲罰。自從他把我送到這里來后,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我嘗試過要離開,可是每次離開,便會立刻死去,然后又在小屋的床上醒來?!?p> “倒確實是他會做出來的事?!笨巳R因也聽杰夫講過不少關(guān)于神仆戲的事情。
“所以,你們快取走那東西吧,我已經(jīng)厭倦了這一切。神仆向我保證過,只要威廉的后人取走那個遺物,那我就可以重新得到自由?!?p> “看來我們還是間接解放了你?!?p> “是啊,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在我看來,死即是生,生即是死,我再也待不下去了!”威斯頓現(xiàn)在對死有多渴望,他當初對生就有多渴望。
聽完故事后,克萊因繼續(xù)用他的鏟子挖土,他也想幫助這位主教解脫。
“你等著,只要我把拿東西挖出來,那你也就解脫了?!?p>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現(xiàn)在就想離開這里,讓我死也無所謂了?!?p> 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已精神崩潰而瘋狂了,但威斯頓卻頂住了所有壓力,并一直堅持到了現(xiàn)在。
“好的,我挖出來了!”克萊因大喊一聲,所有目光都投向了他,而他的手上此時多出了一個類似首飾盒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