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無意中聽到她的故事之后,我竟然對她產(chǎn)生了一種偌大的同情。
她的身材嬌小,甚至應(yīng)該說是瘦弱,很難想象,像她這樣的一個單親媽媽去美容院里給客人按摩的情形。
出于尊重,我沒有在這個時候進去安慰她,我想,她并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悲慘故事,否則,她也不會與舍友們隔絕,消弱自已的存在感。
我悄悄的轉(zhuǎn)身,像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爬回到自己的床上。
沒過多久,李鳳媛就從房間里出來了,她拖著一只龐大的行李箱,那箱子的體積能裝下的物品明顯超過了她身材的承重,看樣子,她是要搬離宿舍了,估計是已經(jīng)畢業(yè)了。她頭也不抬的拖著那只笨重的行李箱,一瘸一拐地朝著門口走去。
“需要我?guī)兔幔俊蔽姨ь^問道。
“不用!”她還是低著頭,拖著那只箱子艱難的出了宿舍的門。她是不想讓我看到她狼狽的一面吧!也不想其他舍友看到,所以才趕在舍友們回來之前離開。
我回躺在床上,心里五味雜陳。從此,宿舍就不會再有她的身影了,她就這樣安靜的離開了,仿佛都不曾在這間宿舍里存在過。
李鳳媛離開后不久,宿舍門外的樓道里就傳來一陣高跟鞋碰地的聲音,我知道是那群舍友回來了,她們又喝得爛醉如泥,說著胡話,從客廳里歪歪斜斜的往房間里走,她們自然不會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更不會在意李鳳媛的離去。在她們的世界里,除了每天在燈紅酒綠的日子中消遣和醉生夢死之外,好像再沒有了其它追求。
千萬別跟她們談人生談理想,那樣你只會自討無趣,因為這些在她們眼里只是一個可笑的笑話,人生苦短,活在當下,及時行樂才是她們的首要目標。
張銀兩也醉醺醺的倒在床上,我趕忙從床上下來,給她倒了一杯水,“你怎么能這樣對自己的身體?”我話里有話道。
她瞇瞪著眼,傻笑著道:“你管得著嗎?”
“我是管不著,若不是可憐你,哪怕你喝死了我也不會多看一眼!”我很生氣地低吼著。
我的話像是激怒了她,她一下子用力推開我后就傷心地哭了起來,她也憤怒的對我吼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憑什么在這里教訓(xùn)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每天晚上我都會被噩夢嚇醒,是嬰兒的哭泣聲……你明白那種感覺嗎?”她的眼神里飄過恐慌的信號,她緊張的看了看四周,好像有人在窺視她,她摩擦著自己的手臂,又好像身體在發(fā)冷,她用低沉的聲音繼續(xù)說著:“走開,走開,別來找我……”
我把她扶好,慢慢的平復(fù)著她激動的情緒,她神情恍惚的呢喃著什么,直到慢慢睡去。
我從來沒想到那件事之后,她會變成今天這樣,我本想好了一長串罵她的話,我想罵她自甘墮落,破罐子破摔,不懂得愛惜自己,可我如今除了長嘆一聲外,還能對她做些什么呢?
天色已很晚,外面冷颼颼的風吹進客廳,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
見張銀兩入睡后,我才踮著腳又爬回到自己的床上。
這一晚,我無法入眠,我的心情很復(fù)雜,張銀兩與我一樣,都來自貧困的農(nóng)村,我現(xiàn)在才知道,她灑脫的外表下還隱藏著那么無奈的一顆心,但愿時間能淡化一切,治療她的心傷。
我們都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可是張銀兩為什么要跟著其他人那樣腐朽而頹廢的活著呢?我想不明白。
夜越來越深,安靜的出奇,這種感覺讓人感覺孤獨。
我也害怕,害怕有一天,我會變成像她們一樣的人,變成一個不再堅持做自己的人。“做自已?”這樣的話怎么這么熟悉呢?好像上輩子就對自已說過,可是,上輩子又是什么?張曼意日常的“胡話”頓時在我的腦海里炸開,忽然間,我覺得她沒有胡說八道,像真是有那么一回事,難道我上輩子真的如她所言,那一切都是真的嗎?我投錯了胎?
越想腦子越疼,我緊緊的閉上雙眼,阻止自已繼續(xù)自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