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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群俠傳

第五百九十四章 頑石捌

無雙群俠傳 朔望月78 3732 2021-10-05 00:04:00

  楚喬人九年前失蹤,即便未死,如今不過四十余歲,豈是老者模樣。心頭不喜,道:“前輩,楚師兄乃是我派中弟子楷模,同門師弟人人敬仰,這玩笑還是莫要開的好?!?p>  楚掌爐凄然一笑,道:“你瞧我太老是不是?恩師人在瀟湘,卻不能吃辣,平日吃飯,旁邊定要放一杯白水。恩師不茍言笑,卻是面冷心熱,我等入門之時年幼,每晚他都要看過我們才睡,替我們掖被熄燈,恩師自律刻苦,常說自己天資比不上同門諸位師弟,因此要加倍努力,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恩師總是睡的最晚,起的最早?!?p>  楚掌爐所說,自是如今的衡山派掌門江忘亭。蕭平安一直很怕這位大師伯,這些他有的知道,有的不知,但看楚掌爐娓娓道來,越發(fā)動搖。

  再看楚掌爐面上,雖是一頭白發(fā),滿臉皺紋,皮膚又黑又粗,容顏蒼老,但一雙眼卻是清澈透亮,分明是未老先衰模樣。

  楚掌爐陷入回憶之中,自顧說的出神,又道:“三師叔四師叔一對伉儷,神仙眷屬。當年二師叔也喜歡四師叔,每每與三師叔鬧別扭,每次都是恩師居中說和?!?p>  蕭平安哪里還有懷疑,扶著楚喬人在椅上坐定,自己單膝跪倒,恭恭敬敬拜了一拜,道:“大師兄,師弟蕭平安參見。大師兄,我們可找到你了!”

  他們同門師兄弟,自是不須跪拜大禮。但楚喬人身份大是不同,不但是門中表率,更是因派中之事遇難。這么多年以來,因一直未見尸身,衡山派懸賞尋人的告示從未撤銷。

  看大師兄一頭白發(fā),滿臉皺紋,如同垂垂老朽。想到這么多年,大師兄在此地還不知受了多少苦。心下酸楚,眼角微濕,這一拜確是誠心誠意。

  這一聲大師兄喊出,楚喬人如被電擊一般,癡癡呆了片刻,兩行淚珠忽然掛落。伸手將蕭平安扶起,心情激動,遲遲不能平復,道:“好師弟,你也坐。”

  蕭平安一旁坐下,急著問道:“大師兄,你怎會淪落到此?”

  楚喬人道:“這個不急,你先跟我說說,咱們衡山派如今怎么樣了?”

  蕭平安道:“是,是,咱們衡山派如今可風光了。”將三派會盟,開封威逼金國王爺?shù)鹊仁论E一并說了。

  聽到衡山派如今山門興旺,弟子已近兩千之數(shù),更有秦晉、林子瞻這般已經(jīng)揚名的后起之秀。派中原先的屋舍已不夠住,還在大興土木。楚喬人雙目放光,滿面帶笑,聽的津津有味。知道自己師傅已經(jīng)做了掌門,更是笑的合不攏嘴。

  聽到高興處,不住追問,對衡山一草一木,都是記憶猶新。

  蕭平安也是無時無刻不想回去山中,此際說來,兩人頗有些望梅止渴的意思,竟是止不住話題,諸般瑣碎,越說越遠。

  說到派中修葺房屋,蕭平安忽然想起,道:“對了,大師兄,你的屋子還給你留著呢,師公說了,你是衡山八代大弟子,這衡山上總要給你留個屋?!?p>  楚喬人鼻子一酸,險險又落下淚來,伸袖子擦了擦眼,這才有意帶過話題,道:“我看師弟招數(shù)之精,已是登堂入室,武功之高,年輕一輩絕無僅有,你怎會也失陷此處。”

  蕭平安被他一問,也覺自己實是倒霉,將自己經(jīng)歷大致說了?!懊魃裨E”與魔教林倚天之事實在太過重要,忍住未說。

  聽到他竟是被天臺劍派掌門云陽道人所害,楚喬人也是不住冷笑,道:“此人人面獸心,最是可惡?!?p>  蕭平安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我瞧他道貌岸然,還真以為是個好人。對了,大師兄,你究竟是如何落到此地?”

  楚喬人道:“自然也是因為這云陽老道了?!?p>  蕭平安大吃一驚,道:“天臺劍派害的大師兄?”多年以來,楚喬人這筆賬衡山派一直算在點蒼頭上,與天臺劍派卻是一直交好。

  楚喬人道:“九、十年之前,點蒼強勢來到中原,一來就與天臺劍派紛爭。這中間雖有地域之爭,但兩家都是大派,按理搶奪地盤也不至于此。一年之后,點蒼派建立分宗,師公、師傅派我前去點蒼賀喜,也暗中吩咐,叫我設法打探,點蒼與天臺劍派,究竟如何結怨。我當日裝作醉酒,故意留在山中過夜。本是想多盤桓幾日,打探消息,誰知去客房路上,竟是瞧見云陽道人。”

  微微一頓,又道:“你自是不知,那日立門宴上,天臺劍派來的是正陽、留陽兩位,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但我居然瞧見了云陽道人,這天臺劍派掌門來了點蒼,卻不在眾人面前露面,豈能沒有文章。當下我進屋就從窗戶翻出,找了半天,終于發(fā)現(xiàn)云陽真人與卓青行兩人在一間屋里爭執(zhí)?!?p>  蕭平安聽卓青行之名,也是一驚,他幼年石渡鎮(zhèn)初見此人,一只手殘疾,武功卻是出神入化,一出場就震懾眾人,叫他記憶尤其深刻。

  舒州天柱山點蒼派分宗,名義上的掌門乃是云弄子段玄機,可實際說話做主的,卻是這無影神劍卓青行。

  楚喬人道:“我聽兩人爭吵,卻是為的一套武功。似是云陽道人得了一本秘籍,卻被紫陽道人暗自抄錄,隨后紫陽道人投奔卓青行。云陽道人指責卓青行不顧兩人交情,罔顧江湖道義,收留別派中人。卓青行卻道,那武功秘籍得來,他也有出力,反說云陽道人不夠朋友,有好處只知獨占?!?p>  蕭平安聽到此處,隱約已經(jīng)猜到,楚喬人所說,只怕就是“明神訣”。

  楚喬人繼續(xù)道:“我偷聽許久。卓青行此人極有心機城府,原來這點蒼派的舒州分宗,就是他的主意。而且說是分宗,不如說是分家,只是不肯明言就是。更叫我想不到的是,這兩派除了因紫陽一事有些罅隙,其實并不敵對,外面一些低輩弟子胡鬧,要么是不明就里,要么就是做做樣子??尚Φ氖窃蹅兒馍脚?,居然還居中斡旋,說什么以和為貴?!?p>  蕭平安氣道:“原來他們都是演戲,枉咱們對天臺劍派這么好?!?p>  楚喬人道:“聽到后來,我也覺得不對,這兩人越說越多,倒似故意說給我聽的一般。等到明白,再想走卻已來不及。這兩人武功高我十倍,卓青行一人出來,就將我擒住?!?p>  蕭平安不由緊張,道:“那后來呢?”

  楚喬人道:“卓青行本想殺我,卻被云陽道人勸住。我家傳煉鐵之術,他天臺劍派恰恰發(fā)現(xiàn)一處鐵礦,便將我抓到此處。廢了我的武功,逼我給他們煉鐵?!?p>  蕭平安大吃一驚,道:“他們廢了你的武功?這里是天臺劍派的鐵礦!”

  楚喬人道:“否則他們?nèi)绾畏判牡南拢胰粲形涔υ谏?,又豈能被困這么多年。”脫下兩腳布鞋,只見他兩只腳上大腳趾赫然都被割去,苦笑一聲,道:“毀了我的丹田、挑了我的足筋不說,還將我腳趾也給砍了?!?p>  蕭平安目瞪口呆,全未想到大師兄竟遭受如此多磨難,與他一比,自己這點委屈全然不算什么。

  人腳五指支撐,最受力的便是大腳趾,這根腳趾丟掉,雖行走無礙,但負重、奔跑都是艱難??创髱熜帜樱闹性絹碓脚?。

  楚喬人見他難過,面色忽然一變,道:“蕭師弟,我見你全無內(nèi)力,莫非也……”

  蕭平安忙道:“不是,不是,我是受了內(nèi)傷?!?p>  楚喬人點點頭,神情一松,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好生將養(yǎng)。這些人不知你底細,你逃出去的希望極大?!?p>  蕭平安道:“等我武功一復,就帶師兄出去?!?p>  楚喬人搖頭道:“你莫小看此處,村里的都是些阿貓阿狗,但外面卻是暗藏高手。此間真正的主事之人,乃是天臺劍派的長老龍陽道人,與你我?guī)煾狄彩峭呏腥耍涔ε乱蚕嗖畈欢??!?p>  蕭平安心里登時一緊,道:“這么厲害!”

  楚喬人道:“此處出谷只有一條道路,中間更有一段峽谷,林木不生,一覽無余,名叫鷹愁澗。原來有樹林山泉,如今早是光禿禿一片。常年有天臺劍派弟子把手,可不比村中這些外行。”

  也怕蕭平安灰心喪氣,微微一笑,道:“不過你也不必擔心,龍陽老道并非一直都在此處。我看你武功已是不凡,只要不遇到他,當有九成把握?!?p>  蕭平安點點頭,若只是天臺劍派的尋常弟子,只要不是二三十個齊上,他也是不懼,道:“大師兄再耐心等待些時日,等我恢復武功。”

  楚喬人也覺大有希望,道:“走時你莫要管我,自己逃出去,再尋師門來救。”

  蕭平安搖頭道:“我豈有獨自逃命,不顧大師兄之理?!?p>  楚喬人道:“此處人不知你我關系,我留下也無大礙。況且此間三四百人,都是坑蒙拐騙而來,咱們既然遇到,也不能不管?!?p>  蕭平安這才點頭,楚喬人在此困了九年,仍是心存憐憫,不忘俠義之心。派中對這位大師兄的贊譽傳言,果然名副其實。

  楚喬人又道:“這點蒼、天臺兩派外面看勢如水火,實際卻是暗通款曲,瞞著咱們衡山派。云陽道人和卓青行都是陰險狡詐之徒,你出去定要告訴師尊,與這兩派會盟是禍非福,不能不防?!?p>  蕭平安連連點頭,只覺楚喬人這話深入我心。

  又聊片刻,兩人意猶未盡。問起蕭平安如今武功,蕭平安自不隱瞞。

  楚喬人聽聞蕭平安竟已是斗力境中段的修為,也是震驚,繼而哈哈大笑,發(fā)自心底的高興,道:“我衡山派當興,有小師弟如此天才橫空出世。”他心思縝密,也怕時間太久,不免叫人生疑,這才停了話頭,讓蕭平安出門,自己站在門口,也不相送。

  楚喬人也未提給蕭平安換個輕松的活干,兩人身份隱秘,不能叫旁人看出關聯(lián)。

  注:信陽的地理位置靠北,此間煉鐵,自然是從北方取煤炭更為便利,但考慮到宋金的關系,還是改為以木炭為燃料。

  注:元胡升《星源志》:鐵礦產(chǎn)于澆嶺,其山與浮梁縣界連接。凡取礦,先認地脈,租賃他人之山。穿山入穴深數(shù)丈,遠或至一里。礦盡,又穿他穴。凡入穴,必祈禱于神。不幸而覆壓者有之。既得礦,必先烹煉,然后入爐。煽者、看者、上礦者、煉者、取鉤砂者、煉生者,而各有其任。晝夜番換,約四五十人。若取礦之夫、造炭之夫,又不止是。故一爐之起,厥費亦重?;驙t既起,而風路不通,不可熔冶;或風路雖通,而熔冶不成,未免重起;亦或有一再而成者。凡此,皆得不補費。

  宋朝的煉鐵規(guī)??纱罂尚。钚〉募彝プ鞣恢恍枞?。《東坡奏議》中載,一個爐匠,一個礦工,一個碳工,三人一年也可產(chǎn)生鐵十二到十五噸。至于大礦,數(shù)目更是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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