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輕語笑的更是燦爛,道:“是啊,是啊,你究竟如何做的,那些老鼠怎如此聽話?”
沈放無奈道:“你已經(jīng)問了五百回,我再不說,你是不是該動(dòng)刑了?”
花輕語點(diǎn)點(diǎn)頭,一本正經(jīng)道:“嗯,差不多?!?p> 沈放面上閃過一絲難過之色,隨即強(qiáng)擠出一個(gè)笑容,道:“說來簡單,我叫人抓了許多老鼠來,這其中有一些發(fā)情的,不管公母,自其身上能取下一些分泌之物,可以調(diào)制一種秘藥。這藥混在汁液食里,老鼠很遠(yuǎn)就能聞到,必會(huì)發(fā)了瘋一樣尋來啃食。咱們在城樓之上,借著他們滅火之際,我把這藥灑到繩上。那繩上都是此藥的氣味,老鼠一放出,聞到就要去啃食。藥滲入繩中,老鼠自然會(huì)將繩子咬斷”
老鼠與旁物不同,繁殖能力極強(qiáng),也沒有固定的發(fā)情期。老鼠壽命一到三年,但絕大部分的老鼠都活不過一年。如此短命,為何還能遍地都是,自是抓緊一切時(shí)機(jī)生崽。一只老鼠一年最多可生八胎!一胎五到六只!
花輕語忽然滿臉通紅,怕沈放看見,催馬快行,道:“好惡心,不聽,不聽。”
沈放無奈道:“我先前不說,還不是你逼著要我講?!?p> 待沈放策馬趕上,花輕語一臉不虞之色,氣鼓鼓道:“我百花谷熟知藥理,胡前輩給我的那本馭蜂之法也是馭獸的絕頂法門,可為甚么我就想不到呢,難道你真比我聰明?”
沈放哪敢充大,正色道:“姑娘聰慧勝我百倍,當(dāng)是不屑為之?!?p> 花輕語對他回答還算滿意,點(diǎn)點(diǎn)頭,忽道:“你說是‘石榴’跑的快,還是‘白龍’跑的快?”
沈放微微一怔,他知道“石榴”便是花輕語當(dāng)下所騎。此馬是花輕語從百花谷帶來,神駿非常,可“白龍”是什么,自己卻是一頭霧水。
花輕語道:“我朝律法,竊盜贓滿五貫文足陌,處死?!?p> 沈放道:“原來是柴姑娘的馬,不是叫‘小白’么,那馬比‘石榴’高大些,性子也烈,還有點(diǎn)肥,我瞧不如‘石榴’好?!彼@才想起,自己初遇花輕語便是因?yàn)橥盗瞬聆┑鸟R,這句竊盜處死,本是自己戲言。
花輕語臉色一變,冷笑兩聲,道:“好啊,還說不記得柴家妹妹,連匹馬高矮胖瘦都記得這么清楚?!?p> 沈放連連搖頭,他知道花輕語古靈精怪,回話早已加了小心,誰知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是想他夸馬。
前些日子,花輕語忽然提起柴霏雪,笑著說,原來柴霏雪比自己只大了一個(gè)多月。沈放想起舊事,自然跟著說了兩句?;ㄝp語立刻冷嘲熱諷,說他對柴霏雪比對自己要好多了。
柴霏雪分明比她要大,背地里她偏偏要叫妹妹。
沈放忽然想起一事,道:“你說柴姑娘父親就是燕京柴九?”
花輕語道:“是啊,厲害吧。”
沈放立刻想起無方莊之時(shí),柴霏雪與胡群立低語一聲后,胡群立那驚惶的表情。但柴九此人卻未怎么聽師傅和其他江湖人說起,也是好奇,道:“這人究竟有何厲害,為何人人如此敬畏?”
花輕語搖頭道:“我可不知道,柴妹妹也不肯說。這柴家在燕京已經(jīng)住了一百多年,‘柴九’乃是個(gè)號(hào),每一代的柴家家主對外都是這個(gè)稱呼。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來歷,反正不管是朝廷廟堂還是武林江湖,人家都吃的開。風(fēng)頭最盛之時(shí),據(jù)說曾與大金皇帝平坐,一句話就能叫生死之?dāng)郴筛隇橛癫?,若有?hào)令,少林昆侖都需聽話。這些年低調(diào)了許多,柴妹妹說他爹平日深居簡出,她自己都不是時(shí)常能見到?!?p> 沈放道:“是啊,我從未聽過這柴家有什么事跡流傳。”
花輕語冷哼一聲,道:“別怪我沒提醒你,你以后見了人家,可要客氣一點(diǎn),哼哼,還敢偷人家的馬。你別的不知道,劍圣寄幽懷一直住在他家,這你總聽說。劍圣,一劍破萬法的說,千里之外,取你狗命,就問你怕不怕!”
沈放道:“比你百花谷還可怕么?”
花輕語立刻拉下臉來,道:“我百花谷哪里可怕!”
沈放嚇了一跳,知道又說錯(cuò)話,立刻轉(zhuǎn)移話題,想起當(dāng)日欒星回兄弟倒也提到過柴霏雪,問道:“你識(shí)得不識(shí)得一人,昆侖派的欒星回?”
花輕語倒也不是真的生氣,不過是無聊想逗沈放開心。如今沈放性情大變,對什么也提不起興趣,叫她也是著急。見他忽然認(rèn)真,奇道:“不認(rèn)識(shí)啊,怎么了,昆侖派弟子,很厲害么?”
沈放點(diǎn)點(diǎn)頭,道:“他們兄弟兩個(gè),欒星來也就罷了,那欒星回端的非同小可?!蹦侨杖舨皇枪陉柷皝?,他倒真想與欒星來打上一場,但面對欒星回,他卻是沒用出手的想法。
欒星回與欒星來截然不同,雖然說話比欒星來客氣很多,但精氣內(nèi)斂,性子持重,一看就不是好對付的,沈放對此人也是頗有戒心。
花輕語心道,若論武功,你連我也比不上,自然把旁人看的厲害。她初遇沈放之時(shí),幾人攜手一場大戰(zhàn),對沈放的武功也是有所了解。
沈放勝在駁雜,機(jī)靈百變,但若論真正功夫,幾人之中反是墊底。她知如今武功乃是沈放心病,也不去提,問道:“怎么,跟你不對付么?”
沈放將臨安遇到欒星回兄弟之事說了,自然沒敢再提柴霏雪,只是說自己與玄天宗唱反調(diào),多半也跟這兩人結(jié)下梁子。叫他奇怪的是,昆侖派一直不與中原武林打交道,此次怎會(huì)忽然與玄天宗有了瓜葛。
花輕語道:“要么就是這兩兄弟交友不慎,自己跟人家混在一起唄。”
沈放搖頭道:“以那日之所見,這兩人顯是得了師門默許,才會(huì)站出來幫玄天宗說話?!?p> 花輕語道:“我聽說眼下玄天宗到處樹敵,想他自己也是怕的,這中原武林人人煩他,他只好到遠(yuǎn)處找找朋友。”想了想,又道:“如今江湖上暗流涌動(dòng),衡山派三派結(jié)盟,丐幫忽然變作眾矢之的。你知道么,如今魔教余孽露面的消息越來越多,而且聽說跟金人勾結(jié)在一起。”
沈放點(diǎn)點(diǎn)頭,彭惟簡身邊似乎就隱藏了不少魔教高手,只是他本非武林世家,這四十多年前魔教的恩怨跟他也談不上瓜葛,倒不似尋常武林人物對魔教如此仇恨,道:“我自己還見過幾個(gè)。”將胥蒼雙扮作僧人一事說了。
花輕語聽他說起林家之事,倒是大感興趣,問東問西,還說起雷武龍所說毛自知求婚被拒一事。
沈放聽說毛自知果然高中狀元,也是吃驚不小。
兩人一路閑話,不知不覺錯(cuò)過宿頭。兩人只得在野地里過一晚,花輕語倒是開心,覺得終于得償所愿。
兩人尋了片靠水背風(fēng)的林子,點(diǎn)了堆火,這才想起身上什么吃的也沒帶。本想忍忍就過去,誰知兩人在曲阜折騰一番,早已又累又餓,越忍越覺腹中難過。
花輕語輾轉(zhuǎn)反側(cè),就是睡不著,忽然翻身坐起,道:“不高興!”
沈放嚇了一跳,道:“怎么了?”
花輕語道:“我餓!”
沈放無奈道:“方才我說去尋些吃的,不是你說‘忍忍就過去了’么?”
花輕語道:“我此際又不想忍了。道濟(jì)大師不是說你會(huì)做飯么,你倒是露兩手給我看看啊?!?p> 沈放無奈道:“這里什么也沒有,叫我如何露兩手。”
花輕語豈是講道理的,鼻子里哼了一聲,道:“有東西給你做,又有何難。就是什么都沒有,你還能把咱們都喂飽了,才算本事?!逼鋵?shí)兩人都是練武之人,就算兩日三日不吃,也是無妨,花輕語純粹就是有意刁難。
沈放笑道:“好,那你等著?!闭酒鹕韥恚樦赃呅∠嫌味?。
直過了大半個(gè)時(shí)辰,還不見沈放回來,花輕語心道:“你要是敢糊弄我,一會(huì)回來說尋不到吃的,看我不叫你難看!”
又過了兩刻鐘,還不見人,倒有些擔(dān)心起來,心道:“莫不是被大蟲叼了去,還是掉坑里了?!?p> 正忍不住想去尋,卻見沈放提著一串山雀,一個(gè)沉甸甸的竹籃走了回來。
花輕語目瞪口呆,奇道:“哪來這么多東西,這附近有人家,你打家劫舍去了?”伸頭去看,只見籃子內(nèi)各種不知名的野果、蘑菇,滿滿擺了一籃。
抓起個(gè)果子咬了一口,呸的一聲,趕緊又吐了出來,道:“呸,呸,酸的,你拿這么多不能吃的東西來做什么,平白耽誤時(shí)間。還有蘑菇,你不怕中毒么!”
沈放笑而不答,將東西一一放下。自籃中拿出野果、蘑菇,下面一層,竟還有數(shù)把草根、塊莖、樹皮,足有十多樣。
花輕語更覺奇怪,道:“這草根樹皮你也要吃么?”
沈放笑道:“你百花谷藥草無數(shù),認(rèn)不出這些調(diào)味之物么?”
花輕語這才明白,心道:“本事啊你,還真想露兩手給我看看。好好七八只山雀,烤熟吃不就好了,偏要作怪。好,待會(huì)不管你做出什么,我都說不好吃!”嘿嘿一笑,道:“我自然認(rèn)得,好,那我就靜待你美食上桌了。”
沈放在溪邊將山雞宰殺,又將野果、蘑菇、各種草根樹皮一一洗凈。尋了個(gè)石槽,用石塊將野果搗碎,取出汁液和果肉備用。將山雀腹內(nèi)掏空,又將蘑菇、各種草根、樹皮分別填入,最后灌入野果肉和果汁,以黃泥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