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蕭平安隔兩三日便要招惹一次大蟒。平時每日喂些山雞、鹿腿,只是再不給整塊大肉。那大蟒也是來者不拒。
如此練功,“仙霞勁”配合“行道訣”,再加上紫陽道人的神奇功法,蕭平安內(nèi)功修煉當(dāng)真是一日千里,若不是經(jīng)絡(luò)需要放松休息,他簡直想日日如此修煉。
紫陽道人所授功法著實怪異,雖修不出內(nèi)息,但蕭平安只要運功,仍能感覺功力增長,只是增長的這功力到哪里去了,卻是一無所知。
蕭平安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他,但知道這功法自有妙處,仍是習(xí)練不綴。
蕭平安武功突飛猛進,只是這舒經(jīng)一關(guān)大是不易,越往后越難,蕭平安用了一個多月,又打通兩處經(jīng)絡(luò),之后進展開始越來越慢。
蕭平安聽褚博懷講過,倒也有所準備。
轉(zhuǎn)眼又是半月,那大蟒竟也養(yǎng)的熟了,也不待他打臉,蕭平安稍有示意,它便上來纏住。只是出工不出力的狀況越來越多,必要蕭平安再打,才肯發(fā)力。
蕭平安見它似也沒了野性,也沒有要逃的意思,有時也放它在籠子外爬爬。
就連黑又白也開始不怕它,甚至敢靠在竹籠邊啃竹子。
蕭平安見它倆倒像交了朋友,也是好笑,道:“你黃不拉幾,個子又大,以后就叫你大黃吧。”
既然起了名字,對那大蟒又好了很多,日日都有大肉。
也是蕭平安打獵的本事厲害,輕功高明,手下又快又準,只是幾個月下來,附近的野獸也知道厲害,跑的越來越遠。
蕭平安專心練功,不知不覺,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涼。大黃整日無精打采,已不愛動。
蕭平安內(nèi)功進展神速,左右手少陽三焦經(jīng)入泥丸宮,左右手陽明大腸經(jīng)入泥丸宮,左右手太陰肺經(jīng)入膻中,左右足陽明胃經(jīng)入下丹田關(guān)元穴,右側(cè)足少陰腎經(jīng)半路入關(guān)元穴。
兩個多月,竟已打通八條半經(jīng)絡(luò),上中下三丹田都已開具氣府,生成氣海,他從斗力半層,竟一躍到了四層半的境界。更是只需再打通半條經(jīng)絡(luò),便能正式躋身斗力境中段。如此神速,說出去真要驚呆世人。
只是過了四層之后,大蟒助力已是不大。當(dāng)真如褚博懷所說,舒經(jīng)自有強身健體、洗骨伐髓之效。每進一層,體內(nèi)經(jīng)絡(luò)便似硬一分,開始若泥,漸漸如石、如金、如鐵、如鋼。
蕭平安心道,我眼下還不過四層境界,經(jīng)絡(luò)開穴,想來還不到如石地步,已是這般不易,這內(nèi)功修煉當(dāng)真是艱難。
可惜大黃力氣還是小了些,若能再大個幾丈,想必就好使了。想到此,不覺失笑,大黃已經(jīng)有四丈多長,若是再長幾丈,哪還得了,豈不是和龍一樣大了。我也太過貪心,這兩月所得,已超常人十多年之功,我竟然還不知足。
眼看大黃越來越是萎靡,想到蛇類都要冬眠,否則便要凍死。知道此處不能留它。選個日子,將大黃拖回懸崖之上,看著它慢慢鉆回洞中。
黑又白起初慢悠悠跟在身后,走了一半,見一個竹林,地上生了不少竹筍,上前撲倒,抱起就啃。
尋常大蟒,五度便要凍死,大黃甚是奇異,不知從何處而來,想是個頭實在太大,著實強韌,在這川中山內(nèi),竟也活了下來。只是到了冬季,必得尋個暖和的地方冬眠,否則也是難捱。
蕭平安帶著黑又白回去山洞,突然想到,我如今已經(jīng)是斗力境四層功力,那招“浩然正氣”已能使了,不如再看看功夫究竟如何。
仍是尋了棵碗口粗的樹立定,將拳法回想一遍,擺開架勢。循著要義,由下丹田關(guān)元,上丹田泥丸宮發(fā)勁,心念剛起,只覺真氣鼓蕩,帶動手腳腰身,自己如同失控了一般。一掌疾如閃電,又如飛流直下,“砰”的一聲響,那樹已經(jīng)斷成兩截。
黑又白嚇了一跳,連滾帶爬,躲到一邊。
蕭平安瞠目結(jié)舌,這一掌著實快的不可思議,他自己都沒明白過來,手掌已經(jīng)打出。更是一掌斷樹,干凈利落。
大凡功夫,常說如心使臂,心到拳到,實則多半還是念頭帶動四肢,氣傳骨,骨帶筋肉,化為功夫拳腳擊出??蛇m才這一掌,全以真氣帶動激發(fā),真氣運行多快,拳腳便是多快,當(dāng)真是心到掌到。
蕭平安兀自不敢相信,癡癡看著那半截樹樁。心道,難怪這拳招如此簡單,如此武功,哪里還需要什么虛招,變招,一招擊出,一擊必中,我自己腦子都差點跟不上,敵人如何來得及反應(yīng)。遇到此拳,跟這木頭只怕也無半點差別。
而這拳法勁力更是駭人,我若有十分力氣,尋常招式能使出七八分,個別絕招能用出十二分,可方才這一招使出,足足有二十五六分力,整整強了一倍還多。
如此說來,旁人武功就算比我高一倍,我也能招架,眼下我豈不是能抵擋斗力境六層的高手?
蕭平安好半天仍是回不過神來,待到冷靜下來,才發(fā)覺泥丸宮與關(guān)元內(nèi)氣海真氣已經(jīng)消耗大半。心中卻是沒有半點惋惜遺憾,如此厲害的招式,那是能反敗為勝,能保命的功夫,便是一次用完了真氣也是值得。
只可惜這武功對內(nèi)力要求實在太高,還好,我如今有了四層功力,還有三招可學(xué)。
飛奔回山洞,拿了《大正離天拳》出來,這次學(xué)了個乖,先去看那三掌涉及的經(jīng)絡(luò),看完差點又想把書扔了。心道我這武學(xué)生涯,當(dāng)真是命運多舛,大起大落。
原來四層可學(xué)的四掌當(dāng)中,除了已經(jīng)練會的“浩然正氣”,“禁暴正亂”、“正點背畫”兩招他分明還有一處和兩處經(jīng)絡(luò)沒有練就,此際能練的,只剩一招“圭端臬正”。
蕭平安欲哭無淚,心道我這不愛看書的毛病真得好好改改,可誤了大事。
蕭平安又用了二十余天,將那三招一并練成,只是有兩招還是徒具其表。
本想將后面十二招一并學(xué)了,但尋思哪里天天能遇到大黃這樣的好事,不說灌頂身知,便是斗力境六層都不知還要猴年馬月,這拳法平日若不溫習(xí),到時早忘的干凈,此際學(xué)也沒用。
將那本書鄭重其事好好包起收好。
此時已是冬天,山上愈加寒冷。蕭平安在山洞里鋪了個窩,墊些草葉,鋪上獸皮,又用獸皮給自己裹了身四不像的衣服。每晚黑又白擠進洞來睡覺,蕭平安也不趕了。
熊貓并不需要冬眠,但到了冬天,竹子干枯,熊貓食物變少,便要獵食動物。只是改吃素之后,熊貓狩獵的本事已是越來越差,幾十次也未必能撞到一次,只能不斷變瘦。但黑又白攀上了蕭平安這根高枝,卻是吃的太好,肥的幾乎流油。
蕭平安在山中又住了些時日。如今他內(nèi)力大進,再使長歌劍,更是得心應(yīng)手,威力倍增,又去鉆研“風(fēng)雨雁回劍”。
用了十多天,將風(fēng)雨雁回劍的最后一劍“衡陽雁斷”也基本練成。此招成后,這一整套劍法已算大成。但蕭平安卻又有新的感悟,只覺先前練會的招數(shù)還有變化。
想起師傅說過,這風(fēng)雨雁回劍,你莫要以為此際就算會了,等你功力再深厚些,再使這些招數(shù),又是不同。一派鎮(zhèn)派武學(xué),當(dāng)真是兼容萬緒,能深能淺。
這日睡到半夜,突然醒轉(zhuǎn),見洞外紛紛揚揚下起雪來,越下越大,轉(zhuǎn)眼四下一片潔白??茨茄┗ㄒ黄黄?,蕭平安突然想起師傅師娘,又想起葉素心、林子瞻、水靈波、宋源寶、褚博懷、秦晉等人。他再也睡不著,抱著腿一直坐到天亮。黑又白靠在他身上,兀自睡的香甜。
燭龍棲寒門,光曜猶旦開。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風(fēng)號怒天上來。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
次日,蕭平安終于決定下山。想到這一去,或許再也見不到大黃和黑又白,不覺有些難過。有心將黑又白帶走,但離了大山,它想必也不會快活。
走前將山洞又多鋪了些樹葉獸皮,還有不少風(fēng)干的肉也都留下。這天早上,帶黑又白去了那懸崖之處。蕭平安摸摸黑又白腦袋,道:“黑又白,你不要整天只知道吃,胖的像個球,連樹也下不來。”
看看山下崖璧,清清嗓子,放聲道:“大黃,你也要乖乖練功,將來長的更大一些。還有,大黃你要好好照顧黑又白,別叫老虎狗熊欺負它。”
山谷之中,聲音遠遠傳送出去,陣陣回聲之中,山崖之下,似有什么嘶嘶作聲。
黑又白摸摸腦袋,捧著根沒有葉子的竹子,大口啃咬。竹子與一般的植物不同,冬天也是綠葉。只是黑又白拖了一路,葉子多半早被抖落。
黑又白似也納悶,為什么葉子都不見了,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一口口啃著竹子,眼望著蕭平安一步一步下山而去。
高山之上,只聽風(fēng)過竹林,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