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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言錯

第五章 衛(wèi)娘——美人初識

花言錯 肖邦的薔薇 3384 2020-02-28 12:55:16

  當(dāng)訓(xùn)練結(jié)束澹臺舟到雅趣閣去尋花錯時,卻被告知公子被大小姐押至馨蘭園修葺池塘了。而雅趣閣的下人們也正努力的收拾著閣中到處散落的紙筆,廢棄的紙上寫滿了“雅趣”二字,似乎是主人想親筆為閣樓題字做匾,不過看這只能勉強算得上工整的字跡,似乎還是原來的字匾較好。

  澹臺舟不禁失笑,這般奇人,他還是頭一回見——若說他長于山野,不懂規(guī)矩,他卻八面玲瓏,進退有度;可若說他通情達理,豁達大度,他卻又總是胡攪蠻纏,斤斤計較。他實在是看不透,這個人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蘭溪院。

  婉君正坐在亭子內(nèi)品茶,而在她身旁,花錯正像個受委屈的孩童小聲地念著什么。

  “民間齋禮,散齋三日,致齋二日。其馀小祀散齋二日致齋一日。若書院學(xué)堂開館,拜師收徒結(jié)拜之禮,一日可矣......”

  “一不食葷腥,二不與喪事,三不、不......”

  三不什么來著?花錯急得抓耳撓腮,卻始終想不起“不”什么。

  “伸手。”婉君淡淡地說。

  花錯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芭?!”戒尺狠狠打在手掌上。花錯疼得吱哇亂叫。

  “阿姐!做什么下手如此狠!”

  “父親交代過,不背完整就不準(zhǔn)休息,背錯便要挨打,你忘記了嗎?”

  “那也不必真打嘛!”花錯小聲嘟囔著。

  “說什么?”婉君笑著問。

  “沒、沒什么,我在想‘三不’什么呢?!?p>  婉君無奈搖頭,拉過花錯通紅的手,替他涂上清涼膏,道:“你啊,整日里想著出府去,卻連最基本的禮儀規(guī)矩都未通曉,這樣出去,失的是侯府的顏面?!?p>  “還不是上京規(guī)矩太多,又臭又長,叫人頭疼得緊,更別說這《上京世家名錄》了,京都的世家多如牛毛,隨便挑出一個,上數(shù)三代,都沾親帶故,還要記住他們的名諱甚至關(guān)系,如此復(fù)雜,我怕是這輩子都出不去了!”花錯面露頹色,他已經(jīng)困在府中半月有余,每日都要聽各種官制禮儀,民俗宮規(guī),世家名錄,簡直要去了他半條命。噫!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回來!

  婉君也心有不忍,這些日子,光是挨打,就不知挨了多少,清涼膏都用掉了兩盒。身為長姐,她實在是了解花錯。

  “好罷,便不與你為難,來日方長,這些東西總會記住的,也不急于一時,今日便準(zhǔn)你出府?!?p>  “當(dāng)真?”花錯頓時來了精神,“阿姐,果然還是你對我好!”

  “不過可莫要走得太遠,去叫幾個護院與你同去?!?p>  “那多沒勁,我已經(jīng)想好找誰了!”話未說完,花錯便躍下涼亭,飛奔離去。

  婉君看著花錯歡脫的背影出神,無奈嘆氣。

  “姑娘,平陽王府遞來了帖子,清平縣主下月初六回京,約您前往陶然小筑一聚?!?p>  “下月初六?這么快!我以為這丫頭要在溧陽住上幾個月才肯回來呢。”提起清平縣主,婉君不覺心情愉悅。

  清平縣主封晴是平陽王封隆獨女,也是當(dāng)今孝賢明懿大長公主唯一的孫女,自幼備受寵愛,被平陽王府上下眾星拱月的呵護著,古靈精怪,心思單純,與婉君是閨中密友。前些時日,因為兄長不慎摔破了她心愛的白玉鏤花對鐲而大鬧一場,一氣之下竟走去了溧陽外祖何家。本以為要好長時間才會消氣,沒想到這么快就回來了。

  “綠蘿,去寶月閣看看我那套頭面打好了沒,催月娘快些,咱們得去安慰安慰縣主娘娘?!?p>  綠蘿忍笑應(yīng)道:“奴婢這就去,可是只一套頭面,能讓咱們的縣主娘娘高興嘛!”

  “這可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事了,且看封世子如何應(yīng)對吧!”

  花錯從蘭溪院出來就直奔外院而去,此刻,澹臺舟應(yīng)是在竹苑練功。

  剛到竹林間,就聽到了劍氣帶起的呼嘯風(fēng)聲,澹臺舟正在舞劍?;ㄥe駐足看去,只見一條黑影帶著一道青光在紛揚的落葉間起舞,劍氣厚重,迅疾如風(fēng)。執(zhí)劍之人亦是目若星辰,風(fēng)采奪人。

  “好劍法!”花錯喝彩到。

  澹臺舟收劍住勢,向花錯揖禮。花錯取劍在手,挽了個漂亮的劍花,道:“碧海如煙,劍意如風(fēng),這應(yīng)該就是大名鼎鼎的疾風(fēng)劍吧?!?p>  “正是,想不到疾風(fēng)劍隱世多年,竟然還有人認得它?!?p>  “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是妙海大師的傳人。”

  澹臺舟微微錯愕,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聽人提起這個名號了。

  “妙海大師雖避世多年,但在江湖中卻盛名不朽,當(dāng)年妙海大師憑一人一劍殺出萬軍包圍,千里求援,這才奠定了‘康嘉之戰(zhàn)’的勝利,也有了我們今日的太平盛世?!?p>  聽到花錯講起師父的過往,澹臺舟臉上滿是驕傲和神往,“師父是我最敬重的人,我希望今后能夠同師父一樣,征戰(zhàn)沙場,建功立業(yè)?!?p>  “嗯!有志氣!”花錯贊同道,“但在建立豐功偉績之前你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p>  “什么事?”澹臺舟連忙問道。

  “你需要先陪你家公子去喝酒?!?p>  “......”

  花錯還是第一次見到上京夜市,京都果然人杰地靈,富甲天下。明政元年新帝改政,延長了坊市開放時限,令百姓可自由交易,由此衍生了夜市。商賈地位有所提升,許多小戶都因地適宜,發(fā)展壯大,成為一方富賈。夜市,則成為上京獨特的風(fēng)景,華燈盈彩,熱鬧非凡,白日里忙于公事的朝廷大員,逍遙倜儻的世家公子,待字閨中的名門貴女,都會在這一時間,放下身份,去感受上京城內(nèi)的盛世繁華。街邊的小販叫賣著攤子上的小玩意,稚子們看著手藝人捏面人吹糖偶,有情人在織女橋上放河燈祈求天長地久,帶著面具的賣藝人嘻笑地耍著火棍。花錯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穿梭,他天生愛好新鮮玩意,不一會就面具花冠帶了滿頭,手上還捧滿了新鮮熱乎的小食。花錯跳著腳剝開一只剛出鍋的栗子,拋進嘴里被燙得斯哈亂叫,口齒不清地夸贊道:“這芙蓉齋的糖炒栗子最是美味,香甜軟糯,比我在臥云山吃到的不知好了多少!”身后的澹臺舟頭疼不已,他堂堂寧輝將軍,不僅要替面前之人付錢埋單,還要做提貨的小廝——此刻,他手中提著滿滿的食盒,身上還掛滿了花花綠綠的環(huán)佩香囊,若是被同僚瞧見,定要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前面有個戲園子,澹臺兄,你請我去聽?wèi)虬桑 ?p>  花錯拉扯著澹臺舟走進戲園,尋了個視野上佳的雅座,要了一壺好茶,就著糕邊吃邊聽?wèi)颉?p>  臺上唱的是《衛(wèi)娘怨》,講的是采蓮女衛(wèi)娘因緣際會結(jié)識少年公子周郎,并為之傾心,與之結(jié)為夫婦。卻得知周郎乃王室公子,私定終身算不得數(shù)。周郎為求王位轉(zhuǎn)而迎娶名門之女,并在宴會之上刺死太子,逼父退位。大業(yè)既成,周郎去尋衛(wèi)娘,卻得知衛(wèi)娘已然香消玉殞,最終孤苦一生。

  “噫!這戲折子竟寫的如此曲折,叫人唏噓不止。”花錯咂了口茶,謂嘆道,“男女悲情,無外乎一顆癡心錯付,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終究是看不透??!”

  “你年紀(jì)尚輕,說話卻總是老氣橫秋仿佛什么事都看得透徹。”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我?guī)煾改抢项^每次下山打酒,都要去茶樓聽書,閑人的八卦無外乎英雄遲暮,紅顏枯骨,這樣的故事太多了。偏他老人家每次都入戲頗深,傷情許久?!?p>  “尊師倒是個妙人?!?p>  臺上正唱到周郎離去,衛(wèi)娘獨自神傷,于蓮池邊含淚起舞。

  “誰家那少俊姻緣牽,卻叫咱春心付流水!

  怨郎也!

  直叫人心中苦不言,直叫人雙目珠淚懸!”

  衛(wèi)娘蓮步輕移,身姿搖曳,眸中帶淚,此情此景,真是讓人心生憐惜。連花錯都不禁感嘆:這世間,竟有如此風(fēng)姿綽約之人!一顰一笑之間,皆可觸人心弦。

  眾看客唏噓不止,為衛(wèi)娘的遭遇感慨萬千。

  一曲舞畢,衛(wèi)娘退場,下一折,就是周郎求娶貴女,刺殺太子的戲碼。這時,看客中突然起了騷亂。

  “衛(wèi)娘呢?她怎么下去了!老子花錢是來看衛(wèi)娘跳舞的,不是看一群小白臉在上面賣弄風(fēng)騷!快把衛(wèi)娘給老子叫出來,老子要看她跳蓮步舞!”

  戲園園主在旁安撫:“這位公子莫急,這戲要一折一折的演,等到第四折,衛(wèi)娘就出來跳舞啦!”

  “什么?還得等到第四折?你這廝是在搪塞老子嗎?現(xiàn)在,我現(xiàn)在就要見衛(wèi)娘!若她不來見我,我就去找她!”

  “這是個什么人,怎得像個潑皮無賴般在此撒野?”花錯問道。

  “此人是大理寺卿獨子方憲方世成,好吃懶做,整日流連秦樓楚館,生性跋扈,最喜仗勢欺人,尤愛與一群不學(xué)無術(shù)的浪蕩公子逞兇斗狠,堪稱上京紈绔中的翹楚?!?p>  “哦?這大理寺卿是個什么樣的官,幾品?”

  “從三品。”

  “同你比較如何?”

  澹臺舟搖頭。

  “那我爹呢?”

  “忠義侯是太祖宣武帝親封的世襲爵位,自然不是一個小小大理寺卿可比?!?p>  “哈,原來如此!”花錯拍手笑道,“我有個侯爺做爹都沒如此囂張,這無賴竟然要先于我見美人,這可不行。”

  說完,他便躍下圍欄,直沖方憲而去。

  而這邊方憲討了個沒趣,便惱羞成怒,唆使手下幾人將戲園園主打得連連求饒,自己則向后臺而去。衛(wèi)娘聽到外面喧嘩,掀簾來看,與方憲撞了個正著。

  此時衛(wèi)娘妝發(fā)未褪,依舊是一副輕衫羅裙的素雅裝扮,美目流轉(zhuǎn),秀色可人。方憲色心大發(fā),伸手去拉衛(wèi)娘衣袖。

  “嘩!”斜刺里澆來一壺?zé)崴?,正潑在方憲臉上。方憲登時發(fā)出殺豬般的嚎叫。

  手下人連忙擁上來給他擦水,方憲怒不可遏。

  “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動老子?還不給我滾出來!”

  花錯倚在臺柱上,眉眼含笑,“你爺爺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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