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亂葬崗百里外的地界,官道上,零星的火把照亮著路途。
衣衫襤褸的難民在一眾差役的帶領(lǐng)下開始重返自己的家園。
渾濁的目光中透露著些許迷茫。
他們不想回去,也不想遠(yuǎn)離家鄉(xiāng),可戰(zhàn)爭的突然發(fā)生,讓他們對那原來熟悉的地方充滿了恐懼,好不容易逃離又被送了回去。
也不知道下次戰(zhàn)爭再起,還能不能活著。
突然,一陣陰寒的迷霧突然自遠(yuǎn)方而來,遮住官道去路,領(lǐng)路的捕頭眉頭緊皺,左手緊握刀鞘,右手捏緊刀柄,一雙笑眼此刻陰晴不定。
稍有見識的他,意識到了這霧有問題。
“頭兒,起霧了,咱們要不要歇一腳?!”
一個身穿捕快服侍的年輕人抬頭看了一眼迷霧,沒有感覺有任何問題。
捕頭沒有回答,一身內(nèi)勁突然澎湃,身上的衣服無風(fēng)獵獵而起。
“頭兒?!”
年輕人看到捕頭運起氣勁,下意識的抽刀四顧,其他捕快發(fā)現(xiàn)這邊的動靜,都下意識的抽刀防范起來。
難民們看到差爺這般行徑,都機械般的蹲下身子,舉起雙手把自己的腦袋保護好,聚成一團瑟瑟發(fā)抖。
而差役捕快們都是一臉茫然的看著捕頭這邊,雖然心底疑惑,但沒有一人再多嘴,顯然十分信任捕頭的判斷能力。
捕頭笑眼微瞇,耳朵不斷聳動,鼻子呼吸之間也帶著些許探尋,眼珠子四下尋覓,似乎想找到些許蛛絲馬跡。
突然,捕頭眼前一道詭異的黑影閃爍,仿佛鬼魅般在迷霧之中穿梭,速度之快,若不是捕頭屏氣凝神將氣勁運作在眼耳鼻之處,還真沒辦法發(fā)現(xiàn)其蹤影。
捕頭笑眼猛睜,刀抽半掌,他不敢立刻抽刀相向,因為還不清楚來人是敵是友,萬一惹怒了對方,怕是會萬劫不復(fù),畢竟攜帶如此迷霧行路的人可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角色。
道觀中人!還不是一般的弟子,最起碼是觀內(nèi)長老這一階層!
想到這里,捕頭右手微松,刀還鞘內(nèi),盡量表現(xiàn)的沒有任何敵意,同時舉起右手向身后眾人搖了搖。
差役捕快茫然的將刀收鞘,無人再有多的舉動。
不一會兒,迷霧散去,官道重新出現(xiàn),捕頭輕微向后偏頭,右眼小心向后瞥了一下,只見不遠(yuǎn)處一群難民旁,一位衣著破爛的光頭少年格格不入的蹲在地上。
似乎是沒有找到隊伍,孤零零的在一個角落,同樣瑟瑟發(fā)抖,只是在捕頭的眼里,這只不過是強迫自己運用肌肉發(fā)抖的一種粗略手段。
可他不敢拆穿,后腦勺冷汗直冒。
看來自己隊伍里混進去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膊恢歉J堑?!
但是這高人故意隱沒在難民里,似乎是在躲避著什么?
看來道觀之人也有生死之爭啊!
捕頭內(nèi)心感慨,但也不敢多做些其他的舉動,只能不動聲色的恢復(fù)原樣,對著眾人喊道:“不過是山里起了些許濃霧,不礙事,都起來,接著走!”
說完便帶頭向前走去,留下一眾差役互望一眼,也沒多言,將難民趕起來,催著他們繼續(xù)向前方走去。
跟隨一眾難民站起,突然出現(xiàn)的許錢并沒有被任何人關(guān)注,他們眼中只剩下一絲生氣,哪里來的精力去關(guān)注他人。
重新融入難民群中,一種熟悉感讓本就無依無靠的許錢再次生出一絲安全感,也許是熟悉了這種朝不保夕卻無人關(guān)注的日子,那錦衣玉食卻危機重重的生活他似乎無福消受了。
才過幾天就差點莫名其妙的死去,富貴人家還真是危險。
許錢眼中紫光微微閃爍,悄悄環(huán)視一周,所有人的氣運頓時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之中,細(xì)微的動作都逃不開他的眼睛。
那捕頭額頭上細(xì)微的汗珠加上渾身氣勁時刻運作在腿部,顯然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到來,隨時準(zhǔn)備跑路,絲毫沒有抵抗的想法。
自己有這么可怕嗎?
許錢內(nèi)心苦笑的搖了搖頭,以前的捕頭在他的眼中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呀!沒想到居然會害怕如今的自己,身份的轉(zhuǎn)變,他到現(xiàn)在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如今的自己也算是大人物了嗎?大人物應(yīng)該做些什么呢?算計別人?還是貪淫享樂?或是奴役他人?
跟隨著隊伍,許錢在腦海之中不斷的思考著這些本不屬于他的問題。
越想越覺得這些事情并沒有那么快樂,明明他曾經(jīng)那么的羨慕。
突然,人群一陣騷亂,所有難免如同見到了仙神一般,變得激動不已,也打亂了許錢的思緒。
他回過神來,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吞了口唾沫,悄悄的將身上氣息收斂,站在難民群中,學(xué)著他們激動的胡言亂語。
只見,那捕頭和捕快們此刻正恭恭敬敬的單膝跪地,一位長髯白須,身著云紋道袍的老者背負(fù)雙手,踏風(fēng)由天而降,難民們都是口呼仙人,麻木的眼神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仙人!上仙!救救我們吧!”
“上仙!我好慘啊!妻女都死了!家破人亡啊!你可不能不管??!”
“老仙人!我們沒了家園,此番回去也不知如何生存,忘仙人施仙法,救救我們吧!”
“仙人....”
“禁語?。?!”
捕頭突然運起內(nèi)勁,向人群掀起一陣勁風(fēng),不少湊近的難民一下子被掀飛,摔倒在地,本就缺吃少穿的他們當(dāng)場昏迷不省人事。
而那老仙人仿佛沒有看到捕頭的作為一般,皺著眉頭,鼻孔不斷收縮放大,似乎在聞什么東西。
許錢目中瞳孔微縮,頓時在四周感受到氣流運行的異常,空氣中一絲絲微弱的靈氣似乎受到了一股力量的牽引向那老者的鼻子迅速流動,他自己身上的靈氣也在不知不覺的溢散,仿佛要脫離他的掌控要融入靈氣氣流之中。
雖然不知道會導(dǎo)致什么后果,但是許錢可不認(rèn)為是什么好事,當(dāng)即控制心竅的搏動,將身上的靈氣全部收納與體內(nèi)隱逸不出,同時眼睛悄悄的盯緊發(fā)現(xiàn)他身份的捕頭。
只見那捕頭的后背頓時一陣,似乎感覺到了身后之人的關(guān)注,原本到嘴的話一下子就被他憋了回去,額頭冷汗直冒。
“不在這里?!痹萍y老人眉頭緊皺,低喃了一句,卻發(fā)現(xiàn)身前半跪的捕頭額頭直冒冷汗,目中露出些許輕蔑之色。
內(nèi)勁已然后天,顯然是知曉些許道觀之事,認(rèn)識道觀的強大之處,見到自己緊張的冒冷汗并不奇怪。
“心性差了些!”云紋老者丟下一句話,便不再管那些難民,腳下生風(fēng),再次御風(fēng)而去。
留下絕望的難民們,跪在地上仰望嘶吼。
“仙人!仙人!管管我們?。∠扇耍。?!”
許錢回頭看著那云紋老人遠(yuǎn)離,目中紫光乍現(xiàn)。
云紋老人的實力頓時浮現(xiàn)眼前,雙鼻靈光濃郁,沒有待開啟的竅穴,顯然是個兩竅的實力,可給他的感覺卻與亂葬崗的陰翳青年完全不同。
陰翳青年身上的靈氣波動讓他感覺自己能夠輕易戰(zhàn)勝,所以放松警惕,而這位老者卻給他一種巨大的壓力,比昨晚的一竅鬼物強了足足百倍有余。
這就是正統(tǒng)道觀兩竅強者的實力嗎?
許錢這才認(rèn)識到自己似乎對這個世界的實力劃分根本就是一張白紙,還以為自己三竅的實力有多強大,可強大的實力沒有運用的法門就如同幼童持弓一般沒有絲毫的殺傷力。
“御風(fēng)飛行?”似乎是因為特別想看到老者腳下運作靈氣的方法,許錢眼中瞳孔隨心所想不斷放大,原本在空中都成米粒大小的老者一下子在他眼中不斷放大,仿佛近在眼前一般,眼中的變化一下子讓他失了分寸,還以為那老者發(fā)現(xiàn)了自己,原本近在咫尺的老者一下子就消失在眼前。
再次看向天空,哪里還有老者的身影?
許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目中露出一絲明悟的神色。
他的眼睛開竅后似乎得到了加強,不僅僅是開竅就得到的能觀氣運的能力,還有一個千里眼的能力!
想到這里,許錢頓時回過神來,那老者的鼻竅似乎全開了,剛剛鼻孔吸靈氣氣似乎就是一種探尋的方法,可能就是他開鼻竅后能力的一種。
而在亂葬崗中自己被那陰翳青年發(fā)現(xiàn),似乎也是因為那青年開的是一孔鼻竅的緣故。
他們好像都能分辨出一些與常人不同的氣味或者靈氣,然后辯識人物。
看來以后得小心些了!許錢想清楚了其中原由,心底也有了些許底氣,若是再遇到那陰翳青年,自己絕不會那般被動,也不用運起全力造成如此大的動靜,完全可以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回過神來,許錢臉上露出如釋重負(fù)的微笑,只要想清其中訣竅,自己再小心點,似乎也不用如此擔(dān)憂隨時被人發(fā)現(xiàn),再次陷入危機之中。
“休息夠了!都給我起來,出發(fā)!”
捕頭的聲音響起,正好在許錢回過神來的時候,許錢看了一眼不留痕跡對自己露出一絲討好神色的笑臉捕頭,心中再次驚醒自己,不要小瞧任何人,也不要隨意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任何時候都要留一個心眼。
自己剛剛思慮的舉動明顯被這捕頭發(fā)現(xiàn)了,并且為了不打擾他故意下令隊伍修整,避免自己被打擾。
許錢也不再對捕頭隱藏自己,別人對他示好,他也得有所回應(yīng),畢竟剛剛捕頭沒有向那云紋老人泄露自己的身份,也算是承了他的人情,雖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眼睛盯他起的效用,但凡事總不能逼迫的太緊。
對著捕頭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笑臉捕頭眼中頓時露出些許興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