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書院的煉丹室，碰巧建在天牢的旁邊。
一方面，這里是整個書院戒備最森嚴的地方之一，另一方面，煉丹室同樣要直達地底，勾引地火為之所用。
白玉京從空中飄落在煉丹室的門外，朝著兩位守衛(wèi)點了點頭，然后走了進去。
屈恒已經連續(xù)三天三夜沒有睡覺了。
自從開始研究外丹，除了禪那活佛來訪的事情之外，他的吃住都是待在這里。修行六百載，那一顆只求證道的初心，至今仍然火熱。
白玉京加重了腳步，算是提醒屈恒自己來了。
屈恒好像注意到了，用力地擠了擠眼睛，起身伸展了一番。
“尉主，你怎么來了？這還是你第一次來丹室吧。”
白玉京保持著自己標準的冷峻表情。
“監(jiān)院，這件事情，我仔細想了三天，還是決定，暫時不告訴山長，只和你商量?！?p> 屈恒摸了摸胡須，奇道：“近來，尉主跟山長走的頗近，有何事竟不告訴山長？”
白玉京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先在丹室外面布置了一處力場，使得丹室內的聲音不會有絲毫傳出去。
屈恒看著白玉京的動作，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
布置好了力場，白玉京才松了一口氣。
“監(jiān)院，那日我以萬界道印破空而去，目的暫且不提，但我卻看到了一些驚人的事情?！?p> “那日，禪那活佛走后，我先是折疊虛空，傳送到了晉國的平陽府，此時劉鑾已經沒有危險了，但他的對手留下了一些空間傳送的痕跡?！?p> “當我追蹤這些痕跡，發(fā)現目的地竟是一處獨立的空間，而空間之外被晉國五帝的神力所封鎖?！?p> “五帝？”屈恒忍不住插了一句。
“不錯，五帝，這也是我必須來跟你商量的原因。”白玉京點了點頭，“書院之中，只有你一個人經歷過那神話中的故事，能夠理解神靈之間的關系。”
屈恒想了想，說：“你先繼續(xù)說下去，看到這里的話，你應該不會立刻離開的?！?p> “沒錯，被五帝神力封鎖的空間之中，一直傳出神力的激蕩，看上去五帝之間是在進行爭斗。”
“到了最后，火德與木德神力率先解開封鎖，然后赤帝撕開了空間的邊界。”
“看上去，要么是赤帝搶到了什么神物，就先撤退了，要么是赤帝被擊敗?！鼻泓c評了一句。
白玉京頓了頓，才繼續(xù)說下去：“最關鍵的是，在赤帝即將離開那處空間的剎那，被一道可怕的神力擊中，破開了環(huán)繞于赤帝周身的烈焰與光芒！”
“我看到了赤帝內在的本質。”
“太陽，還有佛。”
“祂是大日如來，菩提寺如來佛祖的化身！”
屈恒沉默了，眼光四顧，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在迷茫。
白玉京看著屈恒：“監(jiān)院，你可知道，這五帝究竟是何來歷？我只知道，兩百多年前，五帝突兀地出現，取代了晉國之前的信仰，為此還爆發(fā)了很多爭端。”
“這件事，老夫知道你為何要找老夫了，但你為何選擇不告訴山長？”
白玉京放低了聲音，“雖然他是山長，也只是一個剛踏入修行兩三年的少年郎。事關神靈的秘密，告訴了他，藏不住，也太沉重了?！?p> “事實上，他能做到現在這一步，已經讓我很驚訝了！”
屈恒淡淡一笑，“你太小看山長了。但你這次做的沒錯，把秘密放在一個年輕人的記憶中，就等于是那一張紙寫了下來，張貼出去。”
“老夫可以告訴你。很多年以前，晉國曾經的信仰是鴻蒙三神，三神誕生并且生活在鴻蒙神山之上?！?p> “三神本性放蕩，留下了自己的血脈后人，分別就是當今的晉國三大世家，趙韓魏?！?p> “直到兩百多年前，鴻蒙神山突然遭受劇變，其業(yè)位格局，從三神轉化為了五方五帝，暗合五行之道?！?p> “鴻蒙三神率先占據了黃帝、白帝、黑帝三個尊位，而赤帝與青帝，則被兩位神秘存在竊取?！?p> “未曾想到，那竊取了赤帝尊位的，居然就是菩提寺的如來佛祖！”
“這天下，恐怕要大亂了！”
白玉京皺了皺眉頭，“雖然此事關乎重大，這種程度就能導致天下大亂了嗎？”
屈恒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鄧之然是易道大宗師，不善算己，卻可知天。”
“他跟你交往不多，跟老夫卻是幾百年的老朋友了。在多年前，他就已經算定，天下大亂之因，就在于晉國的神道格局。而更深層次的關系，是天道與外道之爭?！?p> “外道，又是什么意思？”
屈恒嘆了口氣，“這外道，老夫也只是略知一二，道君留下的筆記中，預言了祂飛升之后，必有外道竊據神道氣運，外道，是此界所有生靈的公敵?！?p> “鄧山長可推算天命？”白玉京的訝異不露于神色，他只知道鄧之然是易道大宗師，可沒想到居然連關乎天命與神靈之事，也可以推算。
“易道，是天皇截取天道，為眾生所留的一線生機。易道大宗師是易道的集大成者，必有神異之處，或在乎人，或在乎天?！?p> “也許就是鄧之然知道了太多關乎天命之事，才死于非命吧。”
屈恒又想起了這位老朋友，不禁有些感慨。不知道這次轉世重生之后，多少年才可以再次相見？
白玉京看到屈恒臉上回憶的神思，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的道，是守護之道，是不屈之道。
亂世將至，這萬象書院又會受到什么樣的波及呢？
也許，該透露一些事情給山長，讓他提早做好準備，應對那亂世。
“監(jiān)院，你說，既然赤帝是如來佛祖的化身，那青帝有沒有可能是太清道君的化身？”
白玉京開的腦洞比較合理，晉國只有兩位元神，又有青帝與赤帝兩位身份神秘的神靈，這一一對應就是最簡單的事情。
屈恒目光炯炯，“這件事情，不是我們能議論的。為了書院的長存，現在最重要的辦法，就是調集一切資源助老夫證道?！?p> “尉主，老夫看得見你的道，你要守護書院，再精銳的尉軍也做不到，能做到的，只有元神道君。”
白玉京沒有被輕易說服，“但是張山長，可是才跟禪那寺締結了盟約，論及證道，禪那活佛要比你靠近太多了吧?！?p> “依靠外人？”屈恒冷然，“尉主的道，怕是要動搖了?！?p> 他長袖一揮，轉身回去繼續(xù)研究外丹。
白玉京知道這是送客之意，也不多留，直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