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什么?難不成,你還想說我們兩個是潛逃的殺人犯?”
馮候極為煩躁地扯掉內(nèi)襯衫上的第一顆紐扣,將手腕處的手表解下,狠狠地摔在眾人跟前。
“看看,看看!”
“你們自己看看地上的手表是什么牌子!!”
想了想,又將褲子上的腰帶扯下,一并扔到地上。
“你們看看這是什么牌子!!”
“你們再看看這雙皮鞋又是什么牌子?。?!”
“嗯?還不夠??。?!要不要我把內(nèi)褲也一起脫下來給你們看??。?!”
馮候的黑色西裝上沾染著一塊塊塵印,眼鏡鏡片上蒙著一層薄灰,平時打理得極為整齊的發(fā)型也變得散亂。
不斷地將身上的奢侈品甩到眾人臉上,如同歇斯里地的野獸。
慌不擇路。
馮候臉色潮紅,雙手叉腰喘著粗氣。
焦躁的走了兩步后,見眾人仍然無動于衷,右手奮力一揮,甩出一道夸張的弧度,神色譏諷的指著地上的零散物品:
“對!我差點忘了,你們不認識這些奢侈品!”
“里面最便宜的皮帶,你們買不起嗎?或者是摸過嗎?”
“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三個月的工資?”
“估計都是你們可望不可及的東西吧?”
這番激烈的言辭已經(jīng)不能算是嘲諷,這是對眾人從頭到腳的鄙視,心理與肉體上的雙重打擊。
但他們?nèi)苏l也沒開口,只是默默的看著對方表演,想知道他最后還能說出些什么話來。
馮候如眾人所愿,他并不滿足自己剛剛所說的那些話。
“你們也不想想,殺人犯過的是什么日子,那叫一個東躲西藏,茍且偷生!”
“你覺得他們能跟我比嗎?能比嗎?!能嗎?。?!”
馮候單手叉腰,半彎著腰微微前傾,潮紅的臉上,青筋清晰可見,下巴微微揚起,竭力伸長脖子:“不能吧?!?p> “要是能有我過得舒服,誰還愿意待在公司里,為了一個小職位掙得頭破血流?!?p> “當個殺人犯多簡單!”
“所以我拜托你們長點腦子好不好?”
“所以你說這些,是想表達你比我們有錢,還是想表達你過得比殺人犯好?”張正國臉色陰沉得滴出水來。
想必沒幾個人在被這么一番嘲諷后,還能保存完好無缺的心態(tài)。
“你不是老師嗎?怎么連這么簡單的話都聽不懂?”馮候的表情與語氣極具嘲諷,隨后突然扯著脖子吼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們,我——不——是——殺——人——犯!?。 ?p> “轟隆——”
巨大的雷聲在屋外的夜空中炸響,而屋內(nèi)卻寂靜無聲,如同兩個互不相干的世界。
“你看,你自己說的那些話,連上天都看不下去,它想要劈死你啊!”林遇眼睛微瞇,言語間極盡嘲諷挖苦之意。
張正國沉著一張臉,道:“有錢并不代表你不是殺人犯,殺人犯也不意味著沒錢,所以,你剛才那番話證明不了任何東西。”
“呵呵...”
“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
馮候一掃最初留給眾人的斯文印象,笑得癲狂,笑得歇斯里底。
“你們...是一群...傻子...哈哈!”
隨后像是頓悟般,笑聲戛然而止。
“我知道了,我怎么說,你們非要給我們夫妻安上殺人的罪名。”
“你們還是為了古董吧?”
“就因為我們夫妻拿的最多?想殺人滅口?想少兩個人分贓?”
“真是好歹毒的心!”
“原來你們都不住一樓是早就盤算好了,挖坑等著我們夫妻往里面跳呢!”
“這是你們演的一出詭戲呀!”
“是不是?。俊?p> “是不是?。俊?p> “告訴我!是不是??。?!”
“不...“
“不..不不不!你們不能把我們綁起來...”
張正國早已從張家明的尸體上解下繩子,一步、一步的朝著馮候夫妻走去。
馮候慌張得連連后退,直到退到墻角退無可退,神色驚恐至極。
眼角忽然閃過寧青的身影,似乎想到什么,語氣急速:“穆兄弟!穆兄弟,!我知道你不會跟他們狼狽為奸,你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夫妻!??!”
“等一下!”一直冷眼旁觀的寧青很是頭疼,但又不得不馬上阻止張正國。
張正國腳步一頓,眼神撇向?qū)幥?,似乎是在問對方為什么?p> “先等等,讓我捋一捋。”
雖然第一個提馮候夫妻是兇手的人是楚小荷,但對馮候夫妻表示懷疑而又下定論的人,卻是寧青他自己。
可那僅僅只是懷疑而已,并不是認定對方就是兇手。
他現(xiàn)在的思緒很亂很亂,如同一團攪地亂七八糟的麻繩,完全沒一點頭緒。
懷疑馮候夫妻,這個想法本身沒有錯。
對方作案的可能性和動機比所有人都大,應(yīng)該懷疑。
但實際上還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存在。
第一,
王廣生的死,可以排除是馮候夫妻作案的可能性,因為他們二人一直和大部隊在一起,沒有犯案的契機和動機。
說明兇手另有其人。
第二,
如果他們夫妻二人是想獨吞財產(chǎn),那張家明也不應(yīng)該是第一個遇害的人,因為張家明全身被繩子束縛,完全沒有危險可言。
最有危險人的是張正國、林遇、張梅、楚小荷、寧青。
完全可以料理掉這五個人后,再慢慢回頭料理張家明。
先殺張家明只會打草驚蛇,讓所有人心生警惕。
...
寧青向來很討厭做選擇題,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如果不限制馮候夫妻兩人,萬一他們真是兇手,那所有人的處境將會變得很危險。
如果限制了馮候夫妻,萬一他們不是兇手,那毫無行動力的他們,便會成為兇手粘板上的魚肉,跟張家明一樣任人宰割。
他現(xiàn)在回想起的所有畫面里,有一點感到非常奇怪。
宅子里的這些人似乎都披著一層皮,讓他看不透,猜不透。
初見張正國時的老好人模樣,到窗戶吹落后如同暴君般的指揮。
初見林遇時的陽光爽朗,到現(xiàn)在的挖苦嘲諷。
初見楚小荷時的處世未深,到瓜分財古董的財迷。
初見馮候夫妻時的盛氣凌人、小肚雞腸,到制服張家明時的善良守序;還有楚小荷聽到對話聲中的淡漠生命,以及現(xiàn)在的狀若癲狂。
寧青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不清哪個才是張正國、馮候這些人的真面目。
他一點也不想做這哥選擇題。
放棄了,
在一聲自我的嘆氣聲中,緩緩離開房間。
“我只有一個要求,他們必須待在大堂,不能離開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