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這么一位陶藝大師,就是不知道好不好請!”賀嵐看著正在揉布丁的谷雨回道。
白白胖胖的布丁窩在谷雨的腿上搖搖欲墜,它長的挺快,谷雨的兩條腿,已經(jīng)快窩不下毛絨絨一團的它了。
“哪里的人?”谷雨將布丁推到地上,活動著被它壓麻的腿。
“絲廂閣的人,叫做思陶,聽聞在入絲廂閣之前,是位遠(yuǎn)近聞名的陶藝大師,許多有錢人家都找她做陶器?!?p> “絲廂閣不都是女子嗎?”谷雨詢問。
“是女子,好像還是家族傳承,一直做陶器生意的,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就進了絲廂閣,賣弄歌舞了?!?p> 這倒是讓谷雨有些出乎意外,她以為這種玩泥巴的活計,只有男子才愿意做,沒想過還出了位女陶藝師。
“看來要和她接觸一下了,看看能不能把這位叫思陶的女子挖到我們扶風(fēng)寨來?!?p> “谷主倒是可以找潛淵寨主幫幫忙,聽聞他與絲廂閣的關(guān)系還不錯。”賀嵐將自己知道的情報告訴谷雨。
只是自從上次黑風(fēng)寨的事情后,子慕就沒來找過他,之前讓人給他送去的虎皮,也沒見他回什么話,不知道他最近是在忙些什么,還是故意不理她的。
“子慕呀!”谷雨喃喃,她每次看到子慕對她好,就會有一種莫名的負(fù)罪感,就像是偷走了本該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一樣。
糾結(jié)了很久,她還是踏進了潛淵寨。
潛淵寨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些,占據(jù)整個山頭,一排排的房屋,由上而下錯落著。
寨子里的人有千人之多,訓(xùn)練有素,陣陣練兵之聲不絕于耳。
這里的大多數(shù)人都是精兵強將,配備的武器統(tǒng)一又齊全。
這真的是土匪該有的規(guī)模和素養(yǎng)嗎?
“想我想到,都自己跑上門來了嗎?”子慕還是一如既往的嘴貧,帶著谷雨走在寨子里。
打量著環(huán)境清潔干凈,還有一隊隊的小兵巡邏,整體看上去井然有序,谷雨不得不佩服子慕的管理能力,“這幾天也不見你去找我玩,都忙些什么呢?”
“招兵,練兵,打劫,買馬,總歸是挺忙的?!弊幽叫Φ妮p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幾天重新查了關(guān)于谷雨的所有信息,想找到她性格大變的原因,結(jié)果是,谷雨并沒有去過其他的地方,就連她中的毒,子慕都派人去煙陽城打聽了,不過是些尋常毒藥,從沒出現(xiàn)過會導(dǎo)致失憶,性情大變的情況。
他不知道谷雨怎么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不算格外聰明,卻活潑善良,極為普通的女孩。
他喜歡那個英姿颯爽,武力碾壓男子,每每想出的計謀,堪稱精妙絕倫的谷雨,那時候她在任何地方,仿佛都能綻放萬丈光芒,讓人移不開眼去。
子慕不止一次的幻想,他們兩個雙劍合璧,將會在這個亂世里闖出怎樣的一番天地。
可現(xiàn)在,這一切都成了泡影,谷雨可能再也不是他喜歡的,能幫助他的那個谷雨了。
“你還要繼續(xù)擴大寨子嗎?”谷雨比劃著偌大的潛淵寨,這規(guī)模當(dāng)土匪已經(jīng)綽綽有余了。
“自然是要的,實力才是一切的基礎(chǔ)?!闭f的擲地有聲,毋庸置疑。
谷雨從沒有見過子慕這樣嚴(yán)肅正經(jīng)的樣子,想來他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吧。
“不說這個了,絲廂閣的人到了嗎?”谷雨問道。
“已經(jīng)讓惟時去請了,應(yīng)該快了?!?p> 如果說花容是成熟嫵媚的繞指柔,那么坐在她身邊的思陶就是傲雪凌霜的寒梅,一雙明眸傲然警覺,平添一抹孤意。
“妹妹,如果你是為了請思陶幫你做陶瓷的話,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被ㄈ輯陕暤?。
今日花容頭上挽著的飛仙髻襯著精致的容貌,可謂是回頭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只有她才是女媧捏人時,用心捏的吧。
“這是為什么?”谷雨一一的為幾人斟茶。
“思陶已經(jīng)很多年不做陶瓷,以后也不會做了?!被ㄈ菀灿X得可惜,當(dāng)年思陶做出來的陶瓷堪稱一絕。
這一點,子慕已經(jīng)給谷雨說過了,潛淵寨甚至還收藏幾個思陶以前的作品。
谷雨看過,是上好的單色釉瓷器,這在這個時代可謂是珍品。
陶瓷,雖說一直這樣統(tǒng)稱,但陶和瓷是不一樣的,陶器質(zhì)地疏松,有孔隙,造型粗獷沉穩(wěn),顏色較深,而瓷器質(zhì)地光滑細(xì)膩,色彩華麗,聲音如磬,清澈,通透悅耳。
在別人家只會制作陶器的時候,思陶已經(jīng)能燒出質(zhì)地上好的瓷器,雖說只是單色釉,通體只能有一種顏色,不能作畫,但她在釉下刻畫,成品極為典雅,具有較高的收藏和觀賞性。
這樣一位有潛力的陶藝師,就這么收手不做了,未免可惜。
“你可有什么想完成卻一直未完成的心愿?”谷雨直直的看著思陶。
子慕說過,思陶以前的家族制作陶瓷手藝一絕,受到同行的嫉妒,于是聯(lián)合抵制算計她的家族,致使破落,她之后改名思陶,入了絲廂閣,再也不做陶瓷,而她家族燒制單色釉瓷器的方法也流傳出去,可惜無論別人怎么實驗,燒制出來的釉色,都沒有思陶家燒出的純正明快。
如果只是家族破敗,就放棄自己喜歡的東西,再也不碰,未免有些過了,想來里面還有些別的事情。
“心愿?”思陶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旁的花容也斂了嬌柔的笑意,有些擔(dān)憂。
她怎么會不知道思陶的心愿呢,為了這個心愿險些將自己折磨瘋了,好不容易勸她放棄了執(zhí)念,卻從此再也不碰陶瓷,就連平時用的水杯餐具,都不允許出現(xiàn)陶瓷。
“我沒有心愿,也不會再制作陶瓷了?!彼继照f完,就欲起身離開。
被谷雨又按了回來,認(rèn)真的說道,“如果我能幫你實現(xiàn)心愿呢?”
思陶覺得好笑,或許點到她的傷心處,孤傲的面容上多了一絲惱怒和譏諷,“你一個舞刀弄槍的人,說要幫我完成心愿,你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嗎?就敢亂說,虧得子慕整日里夸你聰明,我看也不見得?!?p> “思陶,說話注意些。”在旁邊聽著的子慕,語調(diào)中多了一分涼意。
“我知道怎么做彩瓷?!惫扔臧聪律磉叺淖幽?,示意他安靜,沒有理會思陶的惱怒,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將思陶和花容都驚住了。
如果一個能做出單色釉的陶藝師,對陶瓷還有什么執(zhí)念的話,無非就是彩瓷,在單色釉上創(chuàng)新作畫,也就有了后來的釉下彩。
這需要一個過程,需要不斷的實驗,也未必就能找到正確的方法做出來,而谷雨恰好知道制作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