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心懷感恩的貓。
一場大火逼得我不得不獨自生活,媽媽將我叼出來的時候,我聽見了那所小房子里其他姐妹的哀叫聲,我只聽到它們說我最小,所以讓媽媽先救我。
媽媽將我放在馬路邊轉(zhuǎn)身沖了進(jìn)去,再也沒有出來。
遠(yuǎn)處的警笛聲慢慢接近了,他們是來救媽媽的吧,可是我沒有聽到貓叫聲,媽媽睡著了嗎?
我睡過垃圾站也喝過馬路上還沒干的雨水,有人憐憫過我,可沒有帶我回家,他們說這貓快死了,救不活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有些冷還有點餓,于是我用盡全力叫了一嗓子,一雙溫暖的手將我從冰冷的水泥地上抱起,那是我和老爹的第一次見面。
因為生命來之不易,所以我心懷感激,因為老爹,所以我心懷感激。
盡管他是一個沒車沒存款沒媳婦還有三十五年房貸的三無中年邋遢男,但沒關(guān)系,我不嫌棄他。
忽然一個龐然大物猛地趴在了我的背上,我回頭一看,老爹又正在用他的大臉蹭我的背。
我一個鯉魚打挺給了他一爪子:“我嘞個大喵,肉麻死了”
算了,老爹貌似聽不懂貓話,只見老爹捂著半邊臉,眼淚鼻涕肆意橫飛。
“你也討厭我~老板也罵我~嗚嗚嗚”
老娘最受不了一個大男人嚶嚶嚶了,算了算了…給你摸一會兒吧,就一會兒。
老爹:“嗚嗚嗚~胖橘你果然是愛我的?!?p> 我一個鯉魚打挺又給了他一爪子:“老娘跟面條一樣細(xì),你竟然說我胖!”
于是我毅然決然跳下了床,頭也不回地往廚房走去,說起來今天還沒有吃飯,不能虧待了自己。
老爹愣了一下,連忙往廚房沖了過去,將滿嘴小魚干的我拎出了廚房:“你一上午就吃了三頓,再吃下去就真窮了?!?p> “放屁,我怎么沒有映像?!?p> ……
周末,天空萬里無云,本來應(yīng)該是熱鬧的小區(qū)里安靜得不像話。
好像他們都在午睡,午睡是什么?我只知道午飯。
“東西都帶齊了吧?!?,我躲在窗簾后面對著隔壁陽臺上的二狗子說道。
二狗子眼神凌厲,表情兇狠,點了點頭。
我:“你媽不在家吧?!?p> 二狗子搖了搖頭:“你爹呢?”
我回頭看了一眼像豬一樣的老爹,道:“老爹睡死了,行動?!?p> 我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帶好了裝備,出門沖下樓。
我道:“準(zhǔn)備好了嗎!”
二狗子:“嗯!”
“沖呀!鐵子我們來救你啦!”
俗話說得好,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雖然我們只有一條狗和一只貓,但是沒關(guān)系,二狗子出了名的跑得快,到時候救出鐵子就跑。
“鐵砸!”
二狗子拍著一樓的玻璃窗戶,屋里卻沒有半點動靜。
二狗子急道:“怎么辦,我們可能來晚了。”
我咬著牙錘著窗戶,還是來晚了嗎,鐵子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就這么看著他沒了。
我的眼眶微微泛紅,痛心道:“繼續(xù)叫!”
二狗子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喊道:“鐵砸!你出來呀鐵砸!”
就在我們打算放棄的時候,屋里的狗窩里忽然伸出半只爪子,一只德牧從窩里探出頭來懶洋洋地看著窗外的動靜。
一張貓臉和一張狗臉扭曲地趴在玻璃上,德牧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咦…咋滴啦”
我和二狗子愣住了,這貨怎么沒事兒?
我道:“你媽不是要送你去絕育嗎?”
我慢慢打量著鐵子全身,視線落在了它屁股上,我奸笑道:“讓我看看你那根牙簽還在不在?!?p> 德牧捂住屁股喊道:“你!流氓!”
好在我和二狗子準(zhǔn)備的救人用的東西最終派上了用場。
德牧看著滿地的罐頭和小魚干,嘴角微微抽搐:“你們打算…用這些來救我?”
我道:“怎么了,這可是我和二狗子這個星期的口糧。”
二狗子跟著點了點頭。
德牧道:“可…這跟要來救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氣氛忽然變得很尷尬,我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我看向二狗子,二狗子耷拉著滿是口水的舌頭,一副憨憨的樣子。
“都是二狗子影響我!我才沒有想到”
二狗子收起了舌頭,滿是怨氣地看著我。
俗話說得好,帶都帶出來了不吃白不吃。
我滿嘴小魚干,含糊道:“哎,二狗子為什么說你要被絕育了?”
德牧將罐頭肉咽了下去,嘆了口氣,說道:“這事…要從我媽那天下班回來說起…”
德牧媽下班路上遇到了一個發(fā)傳單的男人,那男人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那天的陽光正好,德牧媽對他一見傾心。
我嗤道:“有我老爹帥嗎?”
德牧白了一眼:“比你老爹帥一百個罐頭?!?p> 二狗子跟著點了點頭。
我才不信,我老爹是這小區(qū)里最帥的,就是有點邋遢…
話說到德牧媽看都不看便接下了那張傳單。
某某寵物醫(yī)院,絕育大促銷,一只狗一千,兩只一千八。
德牧媽二話不說便加了人家微信,花癡地說:“好呀,我過兩天就去?!?p> 說到這兒,二狗子忍不住哭出了聲,我懵逼道:“怎么了?又不是你要絕育?!?p> 我話音剛落,德牧和二狗子一起哭出了聲。
德牧哽咽道:“你是不知道,我媽半夜拿著傳單跑到二狗子家里,拉著它媽一起商量絕育。”
二狗子哭的更大聲了,整個公園都是他的哀嚎。
這兩貨的鼻涕差點甩到我身上,我吼道:“都給我閉嘴!”
二狗子硬生生將眼淚鼻涕憋了回去。
后來德牧媽每天晚上都和那個男人聊天,德牧還被蒙到鼓里,成天到處傻樂。
直到那天周末,德牧媽將它哄騙到了醫(yī)院。
德牧懵逼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用盡了全力莽出了醫(yī)院,三個漢子都抓不住它。
后來德牧跑丟了…德牧媽找了幾天終于在寵物店里找到了吃得正歡的德牧。
德牧想了想道:“有一說一,那家寵物店的罐頭還挺好吃的?!?p> 我對二狗子說道:“不要和它學(xué)知道嗎。”
二狗子想著肉罐頭點了點頭。
本以為德牧媽就會這樣放棄了,沒想到德牧媽再一次將德牧哄騙到了醫(yī)院。
德牧再一次莽出了醫(yī)院,厚著臉皮又去人家寵物店了吃了一頓飯。
德牧媽沿著原路去找它,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那個發(fā)傳單的男人,摟著另外一個女人,去了飯店。
德牧媽傷心欲絕,跑到家里哭了一天,到了黃昏才想起來德牧還沒找回來。
于是她準(zhǔn)備去找,打開門時便看到德牧乖巧地坐在門口。
“媽,你怎么啦?”
德牧媽二話不說抱著德牧又哭了一頓。
后來德牧媽不知道從哪兒看到了小德牧的照片,一心想抱小孫子,就再也沒有帶它去絕育的想法了。
二狗子又抽泣了起來,我自覺地坐到了離它三米的位置。
“你又怎么啦?”
德牧邊安慰它邊說道:“你是不知道,我媽半夜拉住它媽商量結(jié)成親家的事”
我愣了:“你們…不都是男狗嗎?”
難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想到這兒我看著二狗子的眼神都變了。
二狗子是只大金毛,看起來挺漂亮的,難道…
“姐妹兒!”
我大吼一聲撲了上去,二狗子的毛香香軟軟的,我終于有姐妹了!
德牧一把將我扯了下來。
德牧道:“想什么呢,我媽又不知道二狗子是男狗,二狗子它媽解釋了才知道?!?p> “原來如此?!蔽伊ⅠR又離了二狗子三米遠(yuǎn)。
我們吃光了所有帶出來的糧食,躺在公園的草地上曬太陽。
德牧道:“如果我真的絕育了你們還跟我玩嗎?”
二狗子點了點頭。
我道:“玩啊,正好我多個姐妹?!?p> 德牧開心地?fù)u起了尾巴,周圍的草都快被它掃禿嚕了。
遠(yuǎn)處傳來一聲呼喚,二狗子它媽的聲音能從樓上傳到一里外的公園。
二狗子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道:“回家”
二狗子媽剛喊完,又傳來一句:“胖橘!你爸叫你吃飯啦”
吃飯?我一個鯉魚打挺,老爹也太懶了,不知道自己來叫,算了,看在晚飯的份上就原諒他了。
二狗媽喘了口氣,繼續(xù)喊著:“鐵子!回去吃飯啦!”
整個公園都是二狗子媽的聲音,我終于知道二狗子的嚎聲像誰了。
于是兩只狗和一只貓帶著鼓鼓的肚子搖搖晃晃地回去了。
“老爹開門!老爹!”
老爹滿臉怨氣將門打開,那只胖貓開開心心得往廚房里跑去。
“啊,怎么是空的!”
我扒拉著地上的飯盆,想讓老爹給我個解釋。
老爹倚靠在門框上,看著地上那只胖的不像樣還沖他喵喵叫的貓,說道:“我一起來就發(fā)現(xiàn)廚房空了,是不是你干的!”
我神經(jīng)一緊,被發(fā)現(xiàn)了那就沒辦法了,只能使出珍藏已久的絕招了。
“喵~”我睜著水汪汪的眼睛,在老爹的腿上蹭了兩圈。
老爹的心馬上軟了下來,蹲下來從身后拿出了準(zhǔn)備好的貓糧:“哎呀,我的小祖宗,嘬嘬嘬”
果然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就是老爹最愛我了。
“老爹,你也一起吃啊?!?p> 老爹端著一碗白米飯從隔壁家里蹭了一點菜,含著淚吃了一大碗。
“嗚嗚嗚,等我發(fā)工資了,我要去吃海鮮大餐!”
“喵~”
老爹愣了一下循聲看了一眼旁邊那只像豬一樣的橘貓。
“還是買只烤鴨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