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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的專屬騎士

第五章 鳶尾

小公主的專屬騎士 午晨黎暮 5243 2022-03-24 15:45:00

  “喂?!卑姿莘藕眯欣钕?,坐上面包車,“哥,你怎么有閑情逸致給我打電話呀?”

  白歌難得認真地清了清嗓,語氣低沉,“你真的想好了?”

  “嗯?什么?”白溯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祁笙,正疲倦地補著眠,環(huán)視一圈似乎除了她和司機就沒人是清醒的,一時無言,白溯手下?lián)芘姘闲沦I的流蘇掛件。

  “留學(xué)的事嗎?”白溯壓低聲音,“嗯,想好了?,F(xiàn)在的工作,畢竟,不是長久的職業(yè)?!?p>  “趁著年輕我也想多學(xué)一些東西,況且如果不是因為某人,我本來的志愿也是服設(shè)。我聯(lián)系過學(xué)校導(dǎo)師,導(dǎo)師說如果我想回來讀碩,參加春季招生就行。”白溯輕聲地說著,語氣卻異常的堅定。

  她拉開車窗,入目是濃重的夜色和廣闊的江面,高速公路上閃爍著明亮的車燈,遠遠的,在蒸騰的水霧中顯得朦朧,聲音散在風(fēng)中,“現(xiàn)在,也該清醒的為自己考慮了呀,你說對嗎?哥。”

  “既然你真的想好了。也好,爸媽那邊我來搞定,米蘭的offer這邊,我已經(jīng)幫你遞上去了?!卑赘栎p嘆一聲,換了一只手敲著代碼,一手仍忙著打電話。加州的天空艷陽高照,手邊的三明治已經(jīng)徹底涼了,白歌明明自己忙得要死,聲音卻明亮了許多,“你也真是,前幾天腦子一熱就發(fā)設(shè)計圖給我,全英簡介,還加急。先說好親兄弟明算賬啊,記得往我卡里打錢?!?p>  “誒,那是因為再過幾天就截止報名了嘛?!卑姿菪χ牥赘柙陔娫捓餁獾媚パ?,直接略過支付勞動力的事,調(diào)侃道,“不過,沒想到向來咕咕咕的你,在關(guān)鍵時候還是很靠得住的嘛?!?p>  “那是,你畢竟是我妹啊。傻妹妹!”白歌歪著頭夾著電話,雙手改著電腦上不斷跳出的bug,眼看著午休時間即將結(jié)束,頭疼地癟了癟嘴,“不和你說了,你哥要繼續(xù)兢兢業(yè)業(yè)地去修bug了?!?p>  “哼,笨哥哥!知道啦,你去當你的工具人吧,今年過年記得回家呀!翹班也得給我回來!”白溯看著天漸漸亮起,拉上車窗,想象著白歌認命修bug的情形,開朗地笑了出來。

  明明可以留在洛城當個高管的,卻偏偏要逐夢前沿,真是一個讓人無奈的笨哥哥!

  “好,好好!一定回來!掛了!”

  “嘟……嘟嘟……”電話忙音傳來,白溯看著已經(jīng)大亮的世界,突然有些恍惚。

  面包車停到公司地下的停車場,白溯看了一眼車上還睡著的人們,輕手輕腳地拿上行李,準備回家。祁笙坐在座位上,再一次確認,女生已經(jīng)離開后,睜開雙眼……

  補了一覺起來,白溯突然覺得現(xiàn)在自己什么都可以!

  未來有了明確的方向。

  對于祁笙,白溯看著整理在盒子里的橙子掛件,也終于可以徹底放下了。而對于康虹……

  在白溯的極度膨脹后,康虹收到了這樣一系列消息——

  上午 9:51

  虹光:【探頭.jpg】

  虹光:康虹,我!回!國!啦!【勝利.jpg】而且最近有五天假期,我看到你的展覽宣傳了,已幫轉(zhuǎn),下周一我們一起去吧!

  虹光:【我不是咕咕咕.jpg】

  上午 10:03

  虹光:。。。。。。

  虹光:【乖巧.jpg】

  康虹仿佛看到女孩兒有些窘迫地戳著手機屏幕,看來是恢復(fù)正常了。(白溯:我原來不正常嗎?【死亡凝視.jpg】

  康虹:周一開展可能會有點忙。

  康虹點著手機屏幕,繼續(xù)編輯下一條,所以,周二可……

  虹光:【懵.jpg】emmm。那周二(超小聲…

  康虹:嗯,好^^

  白溯看著躺著床上,反復(fù)翻看著康虹結(jié)尾的“^^”,越看越可愛.

  “好!”白溯突然從床上彈起來,“等放完假就把能結(jié)的工作結(jié)掉,先和姚姐說一聲!好讓她早些安排交接的事?!?p>  姚姐那邊比想象中進行得順利,沒有責(zé)罵,沒有遷就,姚姐對于白溯終于有了人生的方向是真情實感地高興,至于祁笙,他最近在外出差,跟進世界項目的后續(xù).

  等他回來,白溯想,也許她應(yīng)該和他久違地心平氣和地談?wù)劇?p>  不過,在這之前,“釉色”展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康虹!”白溯從出租車上一下來,便看見站在門口的少年,白色的衛(wèi)衣加黑色的運動長褲,休閑而隨意。

  康虹看著女孩兒從對街向著他筆直跑來,靈動的白藍漸變齊胸襦裙加上一只淺米色的刺繡挎包,一縷秀發(fā)被高高盤起,其余的隨意散落在雙肩,手上還拿著一把古樸的扇子,絕美。

  “康虹?”站在康虹面前,白溯拿手中的扇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回過神,白溯笑著說,“我們進去吧!”

  “嗯?!笨岛缈粗葺闼疂櫟拇?,一張一閉間談著對展覽的好奇,以及對他作品的期待,“話說我看到你發(fā)的宣傳圖了,蘭花加上天青色的瓷瓶,一看就能感覺到那種幽靜風(fēng)雅的感覺?!?p>  “也沒有那么神奇,不要期待過高?!笨岛邕诉l(fā)癢的手,克制住想摸眼前女孩晃來晃去的頭的沖動,低聲為她解說著“從這里開始,一道釉,分紅到紫的不同釉色,然后轉(zhuǎn)到之后的彩瓷,彩瓷又分了釉下彩和釉上彩兩個大場館,大場館里還分了幾個小場館,然后就到紀念商店了?!?p>  “誒,這個是那位吉普賽女郎!”白溯驚訝地看著紅館中的配圖,回眸看向康虹。

  “嗯。在你學(xué)完弗拉明戈之后,問過她這張照片可不可以用來展示?!笨岛缈粗⒌难凵駧е鴮W?,認真地回答著她一個又一個千奇百怪的疑問。

  來到紀念商店,女孩疑惑地問道,“我還以為這樣的國風(fēng)展,就只有一些古樸的東西,沒想到這里還有不少其他國家的紀念品誒,希臘的橙花吊墜,羅馬的小雛菊,還有西班牙的扇子?!?p>  白溯站在西班牙的紀念品柜前,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康虹,打開了那把她在觀看展覽時從未打開的扇子。

  康虹看著女孩在面前,用扇子半遮著面,大紅色的扇面張揚而熱烈,與雪白的肌膚形成強烈的反差,胡桃的扇柄雕刻著大朵石榴花,烏黑的眼珠中有瑩潤的光,認真而堅定地看著他,她在笑,眼角微微上揚著,而他也一定一樣,可是,“這是,上次那位老奶奶送你的扇子嗎?”

  “嗯?”似乎有些跟不上康虹的腦回路,白溯有些慌張地將扇子收起來,“嗯嗯,她說這是善待她貓咪的謝禮,大概。”

  “大概?”康虹反問,然后慢慢挪動著腳步,感覺到面前女孩也緩慢地跟著,臉上笑意更深,便帶著她離開了紀念品店,走到外面。

  “因為她說的是當?shù)氐恼Z言,我聽不懂,所以猜的意思?!卑姿菝悦5乜粗约焊隽藞鲳^,有些失落地低下頭。

  “嗯,原來如此。你在這等我一會?!笨岛缈粗姿蓊H有些郁悶地用腳尖在地上畫著圈圈,思索了一會,走向?qū)帧?p>  白溯看著康虹走遠的背影,鬼使神差間從小包中拿出手機,“咔嚓!”

  休閑服給康虹添上幾分朝氣蓬勃的少年氣,這樣一個人,在相片中獨自一人走向眼前來來往往的車水馬龍。

  白溯的胸口突然泛出一瞬刺痛,還沒細究這種轉(zhuǎn)瞬即逝的感覺,一個陰影籠罩下來,下意識地將手機鎖上,背在身后,抬頭看見的——是一束盛開的向日葵。

 ?。。?!

  “回禮?!笨岛缦蚯吧斐鲭p手,將手中的花束伸到女孩面前。

  白溯有些楞神的接過,“什么回禮?”

  “已幫轉(zhuǎn)?”康虹收回空出來的手,看著女孩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于是,順從本心,揉了揉對面頭頂手感極好的秀發(fā)。

  “誒?!別,發(fā)際線要高的。”白溯回過神,用手去阻止某人,又在瞬間的相觸下放棄了。

  算了,高就高吧。

  “時間不早了,我叫車送你回家?!?p>  “嗯?不用了?!卑姿菘粗岛缫呀?jīng)亮起的某滴頁面,“謝謝?!?p>  “到家了,記得和我說一聲。”康虹一手拉開車門,一手護在車頂?shù)倪呇?,以防某個小迷糊一個愣神撞上去。

  “嗯,你到家也是?!卑姿荼е且皇蛉湛?,康虹眼中是一個比向日葵更燦爛的微笑。

  “嗯?!标P(guān)上車門,康虹站在原地,看著出租車越駛越遠,眼中情緒復(fù)雜得糾纏在一起,轉(zhuǎn)過身,“回家吧?!?p>  怡人的五月,夏天已經(jīng)從濕潤的土地中悄悄探出頭來,藍紫色的鳶尾花在公園中央的環(huán)形花圃里開得正艷。

  祁笙慢跑繞過花圃,從便攜飲料機那買了一瓶礦泉水,坐在一旁的長椅上休息,黑色衛(wèi)衣微微黏在身上,溫暖的風(fēng)拂過,帶來一絲清涼。

  擰開瓶蓋,舉起礦泉水瓶,一氣呵成的動作,祁笙任由水流由上而下灌入口中,也不顧些許水流順著嘴角滾落,然后沿著脖頸,喉結(jié),鎖骨,最后劃入黑色衛(wèi)衣中。

  近日的不耐在酣暢的運動后得到了部分的紓解,祁笙將喝完的礦泉水瓶扔到了一邊可回收的垃圾桶里,從公園往家中走去,卻意外的在公園門口的煎餅攤那,看見了近日的“煩躁源泉”正毫無察覺地買著煎餅。

  祁笙挑了下眉,腳步朝著她的方向走過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她在他走近時轉(zhuǎn)過來,“祁笙,好巧?!鄙袂樘故?,相視一眼后,女孩便繼續(xù)專注著盯著她即將完成的早餐。

  “晨跑剛結(jié)束?”隨意的問句,剛做好的煎餅似乎太燙了,讓女孩放棄了直接吃的想法,拎在手上,祁笙才發(fā)現(xiàn)她手上還有一個袋子。

  “梁記的豆?jié){?”祁笙看著那個熟悉的logo,忽略劃過心中的感覺,自然地問道。

  “嗯,從梁記那彎過來的,想著好久沒吃這的餅了,就過來買了。”女孩拎著袋子,打量著他,思索了一會,笑著說,“就近有一家福記,我打算再去喝一碗豆花,你還沒吃早飯吧,一起嗎?”

  祁笙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跟著前面走著的女孩,久違的陌生感。

  明明是想來教訓(xùn)她最近的擅自主張,讓他平白加了不少工作量,但人在面前,卻什么都問不出來,或者說無措地不知從何問起。

  福記離公園并不遠,早上7點半已經(jīng)門庭若市,不過好在店面夠大,祁笙坐在熟悉的紅色座椅上有些恍惚,店內(nèi)放著的流行歌曲和嘈雜的人聲交織起來。

  沒要菜單,對面的人直接問他想吃什么,“老樣子吧?!?p>  “好?!迸h(huán)顧四周,離座去找了就近的服務(wù)員,將餐點點好,回到座位,有一茬沒一茬地扯著話題,“……米蘭那邊給我答復(fù)了,說是秋季就可以入學(xué)。”

  “嗯?!逼铙峡粗?wù)員端上來的,熟悉的豆?jié){油條水煮蛋,加上坐在對面的她,正怕燙得吹著勺子中的豆花,眼睛透過眼前,看向更遠的遠方,一瞬間時光流轉(zhuǎn),空間交疊,感慨一句:和剛開始交往時一樣。

  但,還是不同的,祁笙好像終于察覺到了那絲全程存在的怪異感。女孩眼中沒有了那時的愛戀,亦沒有了離別后的避之不及,原以為幾個月的項目跟進,他和她的關(guān)系在日益破冰,至少變得可以正常交談,但這樣的熟稔和平常,是祁笙未曾想到的。

  “誒,毛不易的《無問》,話說《無問西東》真的挺好看的?!迸⒌穆曇魝鱽?,像是和久別的好友交談,真誠地分享著自己的看法,沒有一絲隔閡。

  “愛我所愛,行我所行,不忘初心,不問西東。”富有理想主義的青年人,擁有這樣波瀾壯闊的青春,也有為之付出一切的勇氣。

  而他和她,曾在影院見證過這樣的青春。

  祁笙看向?qū)γ娴呐?,安靜地喝著梁記的豆?jié){,一雙眼睛依舊帶著讓人歡喜的光彩,也許只有在所有的時光如沙一般從指縫漏下后,才能從記憶里某出拎出一段,拍拍上面沉積的灰塵,感嘆它是最好的時光。

  要有勇氣成為他人的過去啊。祁笙深吸一口氣,在心中默念,接過話茬。

  沒有質(zhì)問,沒有沉默,兩個人默契地恢復(fù)了朋友的關(guān)系,不論工作,只聊風(fēng)月,然后轉(zhuǎn)身,相安無事地對過去告別。

  “嘀嘀!”白溯摸了摸吃撐了的小肚子,抱了個抱枕,坐在家里的沙發(fā)上,打開手機。

  桃源:早餐很豐富。

  白溯:畢竟,美好的一天由早餐開啟!O(∩_∩)O

  桃源:【圖片】

  白溯:梁記的包子!你家離梁記很近嗎?!

  桃源:不算近,順路買的早飯。你很喜歡這家的早餐?

  白溯:其實不是,我只鐘愛梁記的豆?jié){。包子的話,我愛7-11

  桃源:嗯。

  我記下了。康虹眼神柔軟地看向窗外盛開的鳶尾花,有人從門外走進來。

  白溯:我拿到米蘭的offer啦!大概8月就能去報到啦!

  桃源:恭喜【煙花.jpg】得償所愿。

  “我這邊……”指尖停在這個位置,看著屏幕上的邀約。

  白溯:話說我剛知道洛城7月末有向日葵展誒,一起去看嗎?

  白溯:算是…之前向日葵的回禮?【可愛.jpg】

  桃源:好。不見不散。

  沒有猶豫的答應(yīng),然后寫下一條“我這邊還有點事,先去忙了?!?p>  白溯:嗯嗯,不見不散!

  白溯:你去忙吧,我繼續(xù)享受假期的快樂。

  康虹放下手機,就看見工作室負責(zé)他的齊箓一臉凝重地站在一旁,“怎么了?醫(yī)生怎么說。”

  “你問我怎么了?”突然的拔高音量,齊箓有些火大地沖著康虹喊著,卻又是在一聲重重的嘆息后收回,“你自己看吧?!?p>  薄薄的幾頁病例,在康虹手下翻閱著,耳邊充斥著齊箓的聲音,“之前就勸過你,好好休息再工作,好好休息再工作,你就是不聽,你……”

  “醫(yī)生不是寫了可以控制嗎?齊哥,別太擔心。”康虹輕松地拍了拍齊箓的肩,神色如常。

  “你也別太拼,本來身邊就沒什么人,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話,誰來操你的心呀?”齊箓擔憂得看著眼前的少年,見證他一步一步的堅持著自己觀念,跌跌撞撞地走到現(xiàn)在,雖無大功,但好在無過,他亦無悔。

  “不是有齊哥你在嗎?”康虹低頭看了一眼地面,隱藏起脆弱的情緒,而后直視看向齊箓——那個年近35的男人,明明每天無數(shù)的獵頭電話,但仍然固執(zhí)地選擇留在了他身邊,只因為一句簡單的:放心不下。

  一聲嘆息,齊箓沒辦法地搖了搖頭,拍了拍康虹的肩膀,“走了,送你回家,好好休養(yǎng)?!?p>  執(zhí)拗的少年偏偏愛和這個滿是刀鋒的世界硬碰硬。

  多年以后,有人問如今已是公關(guān)界大牛的齊箓,當初為什么堅持留在這樣一個小工作室,齊箓思索半晌,面對鏡頭:“大概是因為,在某個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輕狂時,無名無用的英雄夢想?!?p>  此時,白溯半躺在沙發(fā)上刷著微博,突然看到有趣的段子就想著截圖發(fā)給康虹,從展覽過后,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日漸熟絡(luò)起來,有一句每一句的搭著,微信記錄也不知不覺走到千頁。

  滑到前面那張早餐圖,路過梁記?仔細看著圖片背景的地磚,白溯腦中回憶,梁記周圍有圖書館,好像還新開了一家咖啡廳,但這個地磚,一瞬間的猜測劃過,不會是后街的私人醫(yī)院吧,醫(yī)院地磚應(yīng)該沒有那么干凈啊,咖啡廳嗎?

  白溯坐起來,眼珠滴溜溜地一轉(zhuǎn),戴上黑框眼鏡和口罩,從書桌上收拾好設(shè)計素描本和筆盒扔到帆布包里,穿上帆布鞋,虔誠地打開房門,期待下一次的偶遇。

午晨黎暮

向我們青春的幽靈們致意,無名無用的英雄夢?!_貝托·波拉尼《未知大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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