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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以為期

第九十五章 又見除夕

冬以為期 唐棣華 4192 2020-08-08 23:51:51

  羨慕你個狗頭!

  清嘉差點把紙撕碎,天知道她差點氣到吐血啊。

  她回了一句,“你呢?你打不打算娶妻?”

  謝琰已經(jīng)脫離了宋儀,說起來,他入宮這么多年,不是為了給宋儀當(dāng)男寵,而是給她添堵的。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是宮中侍君了,而是她拿國印封的妥妥的攝政王。

  說起來,他也二十歲了,堪堪弱冠,正是娶妻的年紀(jì)。

  這一封信寄出去以后清嘉心里一直忐忑,她是既害怕他有意娶妻,又害怕他不娶妻打算孤獨終老了。

  因為清嘉衡量了一下,自己能成為他妻子的可能十分低。他要娶也只是娶別人。

  她換了種法子想,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女帝了,如果不能被他娶,那她能不能把謝琰收回后宮當(dāng)面首?雖然謝琰一直對她有求必應(yīng),但是談及這種事情,也不知道他肯不肯答應(yīng)?要是他不答應(yīng)自己能不能強(qiáng)迫他?

  不過自己又沒有實權(quán),還真控制不了謝琰。那下藥總該行吧?

  清嘉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東西想了半天,最后一巴掌拍醒自己,暗罵自己心思齷i鹺。

  看著清嘉自己打自己,秋收簡直驚呆了,小祖宗這是越來越難懂了。

  結(jié)果謝琰回信時,清嘉還是滿懷期待地拆開了,上面字跡雋麗,絲毫沒有回答清嘉的問題,而是避重著輕地提醒清嘉,謝琰已經(jīng)快攻下帝都了,讓她收拾收拾自己,上最好的妝,染最好看的蔻丹,換最時髦的衣裙,準(zhǔn)備回來和蘇乙相親。

  清嘉氣得三天沒有給謝琰回信。謝琰居然還沒放棄讓她和蘇乙在一塊的念頭。

  不過謝琰也是默契,余下三天居然沒有半封信來。

  清嘉正懷疑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時,暗自最好打算,第四天,謝琰就送來了未央城破的消息。

  ……

  到年底了,清嘉就接近十六了。大雪紛飛,封了官道,清嘉是在雪停后才啟程?;氐饺サ臅r候已經(jīng)是臘八了。

  明明只是離開了半年,但是一切卻仿佛過去了半輩子,那么遙遠(yuǎn)。

  她已經(jīng)不是做事要時時刻刻看宋儀眼色的公主,她繼承的是她父皇的江山,是藺朝。

  城中百姓匍匐在她腳下,標(biāo)示著他們身份的云泥之別。

  謝琰出城來迎她,輕笑著喊她:“清嘉?!?p>  許久不見了,清嘉下馬想要去抱他,可是他卻跪在她面前,認(rèn)真地說:“臣恭迎陛下?!?p>  李清嘉登基,改年號為嘉和,拜謝琰為相,兼任攝政王,賜予兵權(quán),同時嘉和元年冬,謝琰攻破帝都,囚禁女帝宋儀。迎接清嘉回宮。

  宋氏和錦朝的繁華如過眼云煙,新帝的到來昭示著一個朝代的結(jié)束。

  女帝開恩,饒過宋家人和宋儀的家眷,各自封王,發(fā)配各地。

  人人都說清嘉仁慈,權(quán)利面前仍然不忘骨肉親情。

  但是只有謝琰知道,那一夜他陪清嘉進(jìn)入天牢探視宋儀,清嘉的嘴,倒是一點兒也不顧及骨肉親情。

  她說:“你雖然是我母親,但是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盡過當(dāng)母親的責(zé)任,你殺了我的至親,我永遠(yuǎn)都恨你?!?p>  “你不要用這樣子的眼神看著我,這江山本就是父皇留給我的,放你手中只是保管,是我的總要拿回來?!?p>  宋儀已經(jīng)很疲倦了,“其實沒有李徽之,沒有你后面那人,李清嘉,其實你什么都不是,你現(xiàn)在也不會這樣子站著和我說話。你從來都沒有過自己面對一切的時候,不然,你的下場不會好到哪里去?!?p>  清嘉后面那人挑眉,風(fēng)輕云淡地笑著,脫口的話直直刺進(jìn)她的心,“如果沒猜錯,陛下最疼愛的就是大皇子宋漓吧,只是可惜了,陛下知不知道,當(dāng)陛下正為抵擋我軍隊的時候,你那大皇子不僅僅沒有替母親分憂,還天天和我們清嘉書信往來呢?!?p>  清嘉說話再毒也并不是謝琰,一擊斃命,宋儀仿佛心上被人敲打了一下,差點栽倒。

  事實上,宋漓也沒有天天和清嘉傳信,只是一次次兩次而已。

  出來后,清嘉仿佛卸下了許多往事,輕松了些,對謝琰說:“我不想留著她,她殺了父皇,她必須償命?!?p>  “只是,只怕現(xiàn)在殺她不利,”謝琰思量道,“但是清嘉想做,我就再替你想想辦法罷?!?p>  于是,在前女帝封王被押前往封地之時,突然出現(xiàn)山匪,劫了車架,宋儀死于山匪刀下。

  自此,一個朝代真正滅亡,山川易主。

  李清嘉臨朝,而謝琰輔政,愈發(fā)顯貴,權(quán)傾天下。

  攝政王下令,前朝未能完成的春闈,則由攝政王接手,來年重新開設(shè),選拔才子。

  ……

  藺朝除夕宴。

  李清嘉坐在高臺上,下方鶯歌燕舞,群臣相和。她是君王,但到底年輕,哪怕有她在,臣子們依舊可以放開了玩,無所顧忌。

  她看了眼謝琰離自己的距離,好像有點遠(yuǎn)了。

  她是君,他已經(jīng)是她階下臣子。她居住于宮室之內(nèi),而他依舊在外面立府。

  但是他依舊管著她,就好比把她身邊所有酒器內(nèi)都裝上了花茶,故而她除夕宴喝得一點兒也不盡興。

  已經(jīng)是御前女官的秋收勉勵她:“陛下,攝政王也是為了你好。你身體不好。”

  清嘉看了攝政王一眼,他正在和臣子們相互敬酒,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視線,遂一扭頭:“呵!”

  秋收:……

  謝琰生得俊美,談笑之前游刃有余,一舉一動優(yōu)雅而矜貴。

  他很少在這種公開場合露面,何況從前露面時他還是他是女帝侍君,沒有人敢肖想他,可現(xiàn)在他是年輕有為手握大權(quán),俊美異常且無妻無妾的藺朝右相,又是攝政王。他是沒有發(fā)現(xiàn),許多家臣的女兒看著他時紛紛紅了臉。

  還是夜一提醒了他。

  “公子,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很受歡噯?很多姑娘的眼睛似乎都長你身上了?!?p>  夜一被他送入朝廷,現(xiàn)在是宮中禁軍統(tǒng)領(lǐng),謝琰這樣做,主要還是為了方便保護(hù)清嘉的安全。但是哪怕夜一做了官,還是習(xí)慣性叫謝琰公子。

  謝琰看了他一眼,他又繼續(xù)說:“陛下也是這些小姑娘當(dāng)中的一個?!?p>  謝琰這才正視他,奇怪道:“我之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你這人這么活潑?”

  “公子,”夜一說,“我以前是暗衛(wèi),暗衛(wèi)都是要少說話,多辦事,不然很容易被炮灰的,我現(xiàn)在也不是暗衛(wèi)了,當(dāng)然要張揚(yáng)一下自己活潑的人格??!”

  謝琰不想理他,但是眼光卻不由自主移到了清嘉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他覺得燭光都有些迷離了。

  他看到清嘉已經(jīng)在和別人說話了。

  郭魚來找清嘉了。

  這位曾經(jīng)被清嘉救過的刑部官員,現(xiàn)在依舊任職刑部尚書,她在大牢里關(guān)了半年,清嘉登基后她又放了出來。

  她也應(yīng)承了清嘉的承諾,做她的刀,私事公辦,砍死了不少反對她的人。

  她搖著酒杯過來,一如既往地風(fēng)流紈绔,調(diào)笑道:“陛下,你看得很起勁?”

  清嘉被喊得收回眼光,順手握起酒杯,問:“黃鼠狼給雞拜年,你來干什么?”

  “來陪您說說話,”郭魚自然地走在她身邊,“不然陛下也太無聊了,也要學(xué)人家小姑娘,看見了好看的,就挪不開眼睛了?!?p>  清嘉又把杯子放下了,她看到郭魚兩頰通紅,一看就是喝醉了,于是伸手去揪她的后衣領(lǐng),“走,我?guī)闳ゴ荡碉L(fēng)醒酒?!?p>  喝醉的人,遇風(fēng)則吐。

  郭魚放縱,喝了好些酒,差點沒把胃液給嘔出來。

  兩人行到御花園,就秋收跟著,“陛下,我不過就說了你一句,你怎么能這樣,太小氣了吧,”郭魚跌跌撞撞的,她吐完了以后清嘉嫌她臟了,都懶得扶她一把。

  她酒氣彌漫,酒醉后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往清嘉身邊靠,“陛下啊,你是不是對攝政王有意思呀?”

  清嘉噎了一下,沒有回答。

  郭魚見她不說話,更加篤定了,“哦,陛下,你果然對攝政王有意思!”

  “你居然對攝政王有意思!”

  “色令君昏,原來你也是以貌取人的人!”

  郭魚在哇哇叫,叫得清嘉耳朵聒噪,最后喊秋收給她一手刀,把人劈暈了。

  “正是借醉發(fā)瘋!”清嘉冷哼一聲,轉(zhuǎn)眼看去,院子里的紅梅花都開了。

  由于是除夕,紅梅間掛了紅燈火,大雪已歇,遍地雪白,人們都圍在溫暖的殿中取樂,倒是沒有人注意到天下至尊的帝王正踏雪尋梅。

  她走過的路,留下的是寂寞的蕭瑟。

  她折下一朵花,嘆氣道:“你覺得,我的心思,就這么好猜到嗎?秋收,你跟在我身邊那么多年,你是不是也發(fā)現(xiàn)我對謝琰有心思呢?”

  “陛下也是小姑娘,”秋收扛著個人,卻絲毫不費力,悻悻然道:“小姑娘的心思,怎么會難猜呢?”

  清嘉從前就時常擁抱謝琰,甚至拉他共榻,謝琰可以為清嘉赴湯蹈火,清嘉險些為謝琰喪命,這樣纏綿的情分,勝似夫妻,卻早已經(jīng)不僅僅局限于夫妻,更是超越了生死與共,如果說沒有貓膩,任誰都是不信的。

  包括秋收。

  “那你說?謝琰他感覺到了嗎?”清嘉問。

  “公子比我聰慧百倍,我都能感覺到的事情,何況是公子。”

  謝琰當(dāng)然知道。

  小姑娘的心思,能藏得有多深?

  看著清嘉離席,謝琰便擱下了酒杯,興致似乎也沒了,低聲呢喃著兩個字。

  清嘉。

  “公子,那你對陛下的心思呢?有沒有……”

  “有?!彼€沒問完,謝琰就肯定了,夜一驚呆了,甚至忘記說話了,謝琰居然就這么承認(rèn)了?

  其實,對于謝琰而言,內(nèi)心強(qiáng)大的人,承認(rèn)一段感情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清嘉如果想,他可以拿命來給她。

  他打小就被先帝當(dāng)成清嘉的擋刀板,封為攝政王,等輔佐清嘉帝位穩(wěn)固后和她成婚。

  他們都在婚契上前后按了指印,是神明也見證了的未婚夫妻。

  哪怕到了后來藺朝覆滅,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輔佐清嘉一世。

  如果說年少時是懵懂無知的喜歡,后來少年時進(jìn)宮是對李氏的盡職盡責(zé),可是到了后來,清嘉及笄了,她雖然個沉默寡言,但是笑起來的時候眼眸帶星,明艷動人,他真真正正把自己的心也陷了進(jìn)去。

  他看到她高興,他心里也會高興,她傷心,他也不會好過。他也知道小姑娘對他的意思,若有若無的曖昧,總是攻心的。

  她受傷,每嘔出一口血,就是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他的心臟,他想代替她難受都不行。從今往后,他再也看不得她受傷難過,他只想替她擋下所有風(fēng)雨,讓她一輩子無憂無慮。

  他可以陪伴她一輩子,只是,他不能娶她。

  擱下了酒杯,謝琰披上大氅,然后往昭和殿而去。

  到的時候,正好看到清嘉送完郭魚回來,除夕夜,宮城四處貼滿紅色彩紙。

  燈火明焰,照在兩人臉上。

  背地里分別被人道破了心思的兩人再見面,竟默契十足地只字不提。

  謝琰笑:“清嘉,一起守歲嗎?”

  “樂意奉陪。”

  ……

  他們不知道,在金陵中,一個家奴模樣打扮的女子被趕出了風(fēng)光正盛的謝府。

  趕她走的人扔給她幾兩銀子,“你趕緊走吧,不是我說,咱謝府嚴(yán)令禁止,家奴不得隨意出入府,你卻屢教不改,正把謝府當(dāng)自己家了?”

  “不要,”黃月趴在臺階上,“是因為我爹他病了,我必須回去照顧他!”

  “去去去,識趣的趕緊散了散了,今天除夕,別惹霉頭?!蹦侨藳]有留門,關(guān)上后直接走了。

  黃月無助極了,跌跌撞撞,她只能回去找爹了。

  可是一聽說黃月被趕出來,黃海當(dāng)場岔氣,“孽障!”

  他抄起家伙,往黃月頭上就是一砸,“我辛辛苦苦才讓你進(jìn)了謝府,讓你好好為公子辦事,你倒好,現(xiàn)在居然被趕出來了,真是出息!”

  “爹!”黃月被砸出血了,哭著道,“我壓根就看不到公子!”

  “那你也應(yīng)該留在謝府!我們生是公子的人,死也是他的!”

  “爹,我不去!”黃月哭著搖頭。

  “你你你……”黃海岔氣岔得嚴(yán)重,突然往腦后一翻,倒下了。

  黃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連滾帶爬過去,顫抖著探了探父親的氣息,終于大哭起來。

  “爹——”

  她趴在父親身上哭著,“為什么,為什么,他從來不需要我們,還隨意讓別人欺辱我們,為了他,就為了謝琰,你圖的什么?”

  這時候,黃月沒有留意,她身后的,悄然出現(xiàn)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唐棣華

第二卷結(jié)束了,終于能開始終極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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