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蹄子往上給他看了看,沒有包扎,傷口顯現(xiàn)在外,示意我重度傷殘,“顧公子,我手傷了,彈不了琴?!?p> 我這一回答,我突然聽到些些細細碎碎的說話聲,隱約聽見他們說起除夕的宴會,說我在除夕宴會上勝之不武,得罪了顧錦書,顧錦書要來討債了,還有幾個人露出了看熱鬧的神色。
我用狠戾的眼光盯了他們一眼,讓說閑話的暫時收斂了些。
說起來,除夕宴,宋儀不過是借我來擋住他進宮的路。站在顧錦書的角度來說,這是他父親的私心,而他假若真的年紀輕輕入宮,無疑就要是葬送了青春和前途,他應該要感謝我才是。
可是他依舊堅持糾纏:“殿下,請接受?!?p> “我今天真的彈不了,”我懷疑他腦子是不是有病,“下次吧。”
下次沒說多久,約合是幾個月后,又或者約合是幾年后。
他一雙眼睛像是清澄無比,“你已經拖了我一次了,這次你必須接受?!?p> “你這人是不是不講道理呀,我上次明明是在幫你呀,我贏了你你也只是丟了臉,要是我輸了,你這輩子就完了,你沒必要緊抓不放為難我吧?”我轉過頭去:“我就不接受。”
他有些疑惑,“我沒有為難你?!?p> 我心想這人腦子是不是有病,突然看到對面有個像蘇裕的人閃過,我看了他一眼,往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沒想到他不依不饒,上前兩步擋住我的路,“你說清楚點!你到底接不接受!”
“你干什么?”
可他不依不饒,“那天你贏了我,我不相信,我從小就和母親學琴,我覺得你彈得不如我好,那天我被我爹打了,因為我爹說我不如你,所以我這些天一直在練習,你為什么不接受?”
我被他的理直氣壯說得一愣,火星也冒不上來,“你真傻還是假傻?”
他比我高一截,偏生一臉剛正地看著我,就是堵著不讓我走。
我看著蘇裕已經走進竹林里去了,抿了抿唇,心生一計,默念了一句謝琰抱歉,抬手推了推他:“你是和你母親學的琴,我是和我父君學的琴,我的琴音和我父君一脈相承,不相上下,我的手傷成這個樣子,連握筆都難,這次只怕是難以應戰(zhàn),你可以去找我父君,也就是謝侍君,贏了他就等于贏了我?!?p> 聽到這話,顧錦書似乎猶豫了下。
我趁次機會趕緊推開他,跑去找蘇裕。
我剛剛追進去,結果繞過竹林,一把琴就迎面砸了過來,緊接著就是蘇裕怒氣騰騰的聲音,“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囂!”
我嚇了一大跳,連忙躲開。
七弦琴摔在地上,砸了個稀巴爛。
我看著面前的蘇裕,她平時雖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愛好,但總歸在我印象中是個溫和的人。
但是她現(xiàn)在被激怒,從頭到腳上下散發(fā)著危險的戾氣。
我被她這幅模樣驚到了,“蘇裕,你……”
看見我,她的神色似乎緩和了一下,局促了一下,“殿下,我……”她兩步走過來,拉住我的手,手心手背看了一下:“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我沒事,那東西沒砸到我?!?p> “哦哦哦……”她一連應了好幾聲,“那就好?!?p> 我一轉頭,就看到讓蘇裕發(fā)怒的罪魁禍首。
面前正站了幾個姑娘,她們都簪了發(fā),約莫已經及笄。我剛剛看到她們,她們就已經在冷笑了,其中一人開口道:“蘇大小姐,不是我說,你輸了還要砸琴,講不講理啦?”她扶了扶頭上發(fā)簪垂下的琉璃穗,“真不愧是個怪人?!?p> “白路筠,你說什么呢?”一聽著話,剛剛還比較平靜的蘇裕一下子又發(fā)狂了,“明明是你諷刺我在先,我砸你怎么了!你一個小小侍郎的女兒,你爹還在我爹娘麾下當差,你怎么敢?”
白路筠見到蘇裕發(fā)怒,似乎更加興奮,口無遮攔:“怎么就不敢,我為什么要怕,這戶部的事務一半由我爹擔著,我爹是錦朝元年第一屆科舉狀元,憑本事為朝官,你爹還不是個靠世襲吃家業(yè)的人,要不是你爹擋著,戶部尚書早該是我爹的了!”
她這話一說完,她身邊的人開始低笑著應和起來。
我微微皺眉,我不知道她們兩個有什么恩怨,但是這話在我一個外人看了都覺得講得不合耳,我注意著身邊的蘇裕,她渾身都顫抖,我想她是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白路筠并沒有就此話罷,而是愈發(fā)步步緊逼:“你是不是特別聽不慣我說的話,但是我說的都是對的不是,你看看你爹那個樣子,再看看你,他生了個什么怪胎,就看看你那癖好,看看你平時愛看的都是些什么東西?簡直是個怪物!”
“白路筠!我殺了你!”
蘇裕吼出聲,身子陡然晃動,我看形勢不妙,連忙從后面抱住她,“蘇裕,你冷靜!”
白路筠雖然放肆,但是這里是太學,先挑起打架的總歸是不占理。
聽她們的話,蘇裕和白路筠她們兩個可能不僅僅是單純的冤家,她們兩個家族可能都有牽扯,白路筠話里話外似乎都在激怒蘇裕,在宮里活久了,連環(huán)計我倒是看破了不少。
雖然不知道白路筠心里低谷著什么歪點子,但是從她們倆家關系來看,我怕蘇裕打了白路筠,可就中了她的套。
無奈這頭白路筠繼續(xù)叫囂著:“你打我呀!你來打我你!怪胎!”
“白路筠!”
蘇裕更加被激怒,已經完全要失控了,我年紀本來就比蘇裕要小,比她矮,力氣不夠,蘇裕一激動起來,更是拉不住人。
我心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眼見蘇裕就要撲到白路筠身上,我心中一狠,放開蘇裕,轉身搶在她之前迅速抬手,狠狠打在白路筠臉上。
“啪”的清脆一聲,萬籟俱寂。
我慣用右手,就是傷了的那個,打完我的手先痛了起來。
蘇裕被我著搶先一步把她的活給干了,不知道該干些什么,愣在原地。
跟著白路筠的幾個人也愣了。
白路筠被我打得發(fā)懵,“你干什么?我沒有惹你呀?”
我咽了咽口水,抬頭道:“我父君說過,我只要看誰不順眼就讓我打誰,千萬不能委屈了自己。我現(xiàn)在就是看你不順眼,你要是不服氣盡管去找我父君,他說過了,有什么事,他扛著?!?p> 謝琰,對不起!
唐棣華
謝琰打了兩個噴嚏,懵懵懂懂: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