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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溫太傅嫡女溫久柔弱不能自理,皇帝竟賜婚將其許配給錦衣衛(wèi)慎司陸敘。
陸敘此人位高權(quán)重,行事狠戾,嫁給他?怕是命不久矣。
眾人哀溫久不幸的同時,又恨不得將自家的女兒嫁過去,好攀權(quán)附貴,雞犬升天。
某日,
陸敘見自己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三步一小喘五步一大咳的未婚妻手持靈符,出手招招致命,堪比索命的閻王。
陸敘:溫姑娘,體弱多?。?br>溫久:你聽我狡辯——
暴露捉鬼師身份的溫久被迫與陸敘攜手破案,竟發(fā)現(xiàn)陸敘身世另有說法……
溫久:放了無辜之人,我助太子府上下百余口人進(jìn)入輪回道。
陸敘:你們溫家還有什么無辜之人么?我若說我不放呢?
溫久:那我就一紙靈符,以身獻(xiàn)祭,與他們一同飛灰湮滅。
陸敘嗤笑道:溫姑娘,你以為用你的命就能威脅到我?我們不過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
可后來,
“陸敘,我以命助你司家亡魂入輪回道,你莫要讓這世上再添其他惡鬼了……”
看著在眼前逐漸消散的妻子,陸敘此生第一次失了態(tài),慌亂喊道:溫久!
夜色濃重,山野間寂靜陰冷,點(diǎn)點(diǎn)磷火散落在路邊的孤墳間。
不遠(yuǎn)處偶爾傳來幾聲野貓的嗚咽聲,半山腰的大興寺早已掛起了血紅色的燈籠。
女子身披紅衣斗篷匆匆從墳前經(jīng)過,這斗篷將她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實在看不清她的神色。
只見她手執(zhí)燈籠,步伐有些許凌亂,像是在被誰追趕一樣。
她的身后確實有東西,不過是不干凈的東西。
披頭散發(fā)的臟物游刃有余地在她身后跟著,凄厲瘆人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
“快跑呀,快跑,哈哈哈哈我來抓你了!快跑!”
紅衣女子突然頓住了腳步,她似是無意地攏了攏身上被風(fēng)吹開的斗篷,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縊鬼見狀怒極,裹挾著一團(tuán)黑氣瞬間沖到這女子面前。
“誰給你的膽子,敢走這條路?”
只見它周身一片死氣,眼珠子早已被擠出眼眶,嘴里還吐著一條血紅的長舌,直直地垂下來。
紅衣女子微微勾起嘴角,不慌不忙地將帽子拉下,露出了精致小巧的臉龐。
她的神色間沒有半分恐懼,細(xì)看還帶著些許玩味。
“誰給你的膽子,敢攔我的路?”
縊鬼在此路夜行數(shù)十年,害人無數(shù),在見到女子的真面目的那一刻竟面露懼意。
“你...是誰?”
“除你之人?!?p> 女子手中一道靈符飛出,狠狠擊中了縊鬼的眉心。
山風(fēng)驟停。
腰間的玉佩逐漸斂起了光芒,眼前哪還有什么臟東西,一灘黃色的膿水罷了。
太傅府
“咳咳...咳..”屋內(nèi)傳出了斷斷續(xù)續(xù)地咳嗽聲。
“姑娘,奴婢先服侍您喝點(diǎn)水吧,要不喚大夫再來看看?!?p> 紫蘇小心翼翼地伺候著榻上的人。
“不必了,咳咳...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p> 溫久有氣無力地接過茶杯,只是沾了點(diǎn)唇便不愿再喝了。
“姑娘這身體可如何是好,長公主府那邊早前又讓人遞了信來,說是要與老爺夫人再商量商量姑娘的親事呢。”
紫蘇可真是愁死了。
都說她家姑娘命好,出生高門,又是與長公主府有婚約的準(zhǔn)世子妃,生來就含著金湯匙,出嫁還是含著。
可又有誰知道她家姑娘身患惡疾久治不愈,整日纏綿于病榻之上,甚少出現(xiàn)在人前,甚至連房門都不怎么邁出。
這樣的身子去當(dāng)世子妃,日后又如何管得了世子府的事呢。
“這婚約...居然還在?”
剛還奄奄一息的溫久聽到紫蘇這話一下子激靈了。
“我爹不是說去請求皇上取消婚約了么?”
“姑娘...你...不咳了么?”
紫蘇瞪圓了雙眸看著從榻上坐起來的自家姑娘,似乎精神狀態(tài)比她還好。
“咳咳咳....咳咳...”
溫久回過神來趕緊捂住自己的胸口又咳了幾聲。
咳咳咳,肺都要咳出來了還要裝!
宮里那些貴人到底在圖什么啊!非要把一個病秧子娶回皇家,是圖她身體不好么?
“紫蘇,你去看看爹爹和娘親回來了沒有,若是回來了就請他們過來一趟吧?!?p> 溫久恢復(fù)了剛剛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仿佛下一刻就要熬不過去了。
她不是熬不過去了,她是裝不下去了。
“是,姑娘?!?p> 紫蘇應(yīng)聲退下了,姑娘這身子時好時壞,又不喚大夫來開藥,確實需要請老爺和夫人來勸勸。
不消片刻,溫太傅和溫夫人就頗有心事地走進(jìn)了溫久的房間。
二人還未喝上一口茶,溫久就等不及開口了。
“爹,您不是說去找皇上退婚了么?”
如果紫蘇在的話,她是萬不敢相信,這講話中氣十足的女子,竟是自家那體弱多病的姑娘。
“九兒,為父實在推脫不了啊,爹已經(jīng)將你說得一文不值了,可皇上他...哎!?!?p> 溫太傅確實無能為力了。
全京城誰人不知他的掌上明珠是一個病秧子,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可皇上惦念他的恩情,說是幼時哪怕只是無人在意的皇子,太傅也未曾放棄教導(dǎo)。
為敬教養(yǎng)之恩,皇上堅持為溫久指了這門婚事,讓他的獨(dú)女有個好去處。
“這到底是為何?爹你是救駕有功么?”
溫久不禁扶額,莫不是...“難道世子有什么隱疾?”
“大膽!我看有隱疾的是你吧!”溫太傅怒喝道。
“世子少年英雄,年紀(jì)輕輕就任職錦衣衛(wèi)鎮(zhèn)撫,若不是你!若不是你異于常人!這親,為父哪怕是自己去,也得成了!”
屋內(nèi)一時間鴉雀無聲。
溫夫人原是聽著這話沒什么問題,但怎么就不太對勁呢?
“那爹去吧,女兒看著爹您也挺想嫁的?!睖鼐玫淖彀鸵粡堃缓?,看得太傅想給她一巴掌。
“哎呀行了行了,吵得我頭疼!”溫夫人眼見著這父女倆要大吵一架,趕緊出來圓場。
“老爺,你說什么九兒異于常人,這是我們當(dāng)時要送走她,跟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溫夫人心疼溫久,小小年紀(jì)便被一老道接去學(xué)什么勞什子畫符抓鬼,連及笄之禮都未曾大辦。
若不是那老道有幾分真本事,溫夫人是斷不會讓他帶走溫久的。
只是那時候...溫久身體確實孱弱多病,難以養(yǎng)活,只能被他帶走一試。
“九兒?!睖胤蛉死^溫久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只是與一般大家閨秀不同,但你并不比她們差,若是你愿意,陸敘確實是個合適的人選?!?p> 溫久垂下眼眸,似是有所觸動,可是她并沒有見過陸敘,哪知道什么合適不合適的。
既然溫夫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溫久就算再有退婚的心,也只能從長計議了。
時值夏令,蟬鳴不絕。
難得這幾日溫久沒有收到捕鬼令,她吩咐下人抬了張靠椅放在窗邊。
一邊翻著手上的話本,一邊吃著紫蘇讓小廚房做的蜜餞,好不自在!
紫蘇看著溫久的身子逐漸有了好轉(zhuǎn),心里多了些歡喜。
“姑娘若是喜歡這些話本,何不出走走呢?”
“為何喜歡話本就要出去走走?”溫久回眸疑惑地看著紫蘇。
“姑娘,今日不是乞巧節(jié)嘛,那可都是話本里的定情之日?!?p> 紫蘇放下手中的雞毛撣子,整個人似乎都沉浸在以往看過的話本中了。
“公子和姑娘在鵲橋下深情對望,周圍的人一片歡呼雀躍,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看著滿臉癡迷的侍女,溫久語塞。
她一向只在意七月的鬼節(jié),可不興記什么乞巧節(jié)呢。
可是既然話本里都是這么寫的,不如出去看看?
暮色四合,星月光來。
城內(nèi)早已高張燈火,里坊遍開。
街邊充斥著叫賣聲和吆喝聲,一陣高過一陣,這可比平日的京城熱鬧了十倍百倍不止!
溫久二人順著人流走到了石橋上,話本里寫的互相喜歡的男女走在一處一起去放河燈,原來是真的!
這河上漂浮著各式各樣的花燈,還有幾艘精致雋美的畫舫,里面時不時傳出幾句歌聲與笑聲,
溫久突然覺得,剛在府里為出門的一番折騰都不算麻煩了,這京城的乞巧節(jié)屬實有趣!
“姑娘你看,好漂亮啊!”紫蘇生怕溫久錯過了那些好看的玩樣兒。
待到溫久將新奇的攤子都逛了一遍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走了近一個時辰了。
“紫蘇,找個地方歇歇吧?!彼鴮嵱悬c(diǎn)累了。
“姑娘,這家張記糕點(diǎn)鋪在京城極為有名,我們家的糕點(diǎn)廚子就是老爺專門從這兒請的?!?p> 因為人多吵鬧,紫蘇只能大聲地在溫久耳邊吼著,生怕她聽不見。
“那我們趕緊進(jìn)去坐坐吧!”溫久雖不喜糕點(diǎn),但此時能有個休息的地方就好。
兩人在里面養(yǎng)精蓄銳時,還不忘向掌柜的細(xì)細(xì)打聽了京城乞巧節(jié)最有趣的去處,準(zhǔn)備去湊下熱鬧。
臨出門前,溫久不經(jīng)意聽到鋪?zhàn)永锏男《г沽司洌骸捌婀?,這地方怎么會有一灘水?”
她下意識地往那角落看了一眼,便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了糕點(diǎn)鋪了。
“姑娘怎么心不在焉的?”
紫蘇心細(xì),從糕點(diǎn)鋪出來之后,姑娘的興致好像突然變低了。
“紫蘇,我的核桃酥忘在糕點(diǎn)鋪沒有拿過來,你幫我去取一下吧?!?p> 溫久突然停住腳步,眼底透露著幾分冷意。
紫蘇回憶了下,剛剛在糕點(diǎn)鋪她們似乎沒有買什么核桃酥。
“姑娘,我們有買核桃酥么?”
“沒有么?”溫久假裝驚訝,“那我有點(diǎn)想吃,你幫我去買一份吧?!?p> “是,那姑娘站在此處等下奴婢,奴婢去去就來。”
溫久難得說自己想吃什么,紫蘇作為她的貼身侍女自然是要盡心盡力滿足她的要求。
溫久待紫蘇走遠(yuǎn)后警惕地掃了眼四周,轉(zhuǎn)身快速走進(jìn)了一旁的小巷子里,剛好避開了來往行人的視線。
“跟著我做什么?!?p> 巷子里空無一人,不知道的人以為溫久魔怔了,竟一個人在那兒自言自語。
“幫幫我吧,求求你?!?p> 說話的小姑娘身著粗布麻衣,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她面色慘白,眼神早已沒了生氣。
但好在是溺死且剛死不久,死狀并不算嚇人。
溫久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只小水鬼,沉聲警告道:“不要再跟著我了?!?p> “姐姐,你幫幫我吧?!蹦切」碛滞鶞鼐玫姆较蚩苛丝?。
“我?guī)筒涣四?。”溫久冷著臉直接拒絕。
這孩子并非惡鬼,她身上沒有半點(diǎn)污濁之氣,可自己不想攤這渾水。
“過不了多久就有人來接你,你乖乖地跟他走就好。”溫久說完便要離開。
“姐姐,你幫幫我吧...我好冷...姐姐...”溫久看到她身上一直在滴水,尸體還在水中?
溫久,這是在京城,不要多管閑事,管好自己就好!管好....
算了,最后一次!
“你叫什么?家住哪里?怎么死的?”
溫久語速極快,言語間透露著不耐煩,她只希望快點(diǎn)擺脫這個小鬼。
阿南早已無神的眼睛似乎隱隱一亮。
她是有點(diǎn)害怕溫久的,但她更害怕家人找不到自己會擔(dān)心。
“我叫阿南,住在離京城不遠(yuǎn)處的劉家村,我...我不知道這么死的。我只是在井邊洗衣服,醒來就變成這樣了?!?p> 溫久聽完遲遲沒有開口。
這小鬼的后腦勺有被砸傷過的痕跡,明顯是被打暈了丟進(jìn)水里活活淹死的。
可這自然不能告訴她,怕她心生怨氣。
鬼一旦有了怨氣,就會逐漸生出害人的心。
若是眼前這小鬼因怨生恨變成惡鬼,到時候就再難轉(zhuǎn)世了。
“我知道了,今天太晚了,明日我就去幫你找...尸體?!?p> 溫久眉頭微微皺起,小鬼年紀(jì)不大,心中難免有些惋惜。
她早該見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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