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熱鬧的葬禮（3.4k）
美樹沙耶香汗毛倒立！
有人正趴在她背上，對著她耳朵吐氣。
冰冷的氣流打在她的耳垂上，沿著耳道流動，經(jīng)過耳蝸，滲入大腦，最終凍徹骨髓。
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美樹沙耶香心中警鈴大作，卻聽到詭異的旋律緩緩奏響。
那是低沉小提琴曲，伴隨著同樣低沉而深邃的旋律，美樹沙耶香一下子想起帕格尼尼的《狩獵》，那怪才創(chuàng)做的樂曲其中一段便是如此的沉悶，宛如獵物緊張的低嚎。
她瞬間明白那人想要表達的意思——這是一場狩獵，而她就是獵物！
該死！
“你到底是什么鬼東西？”美樹沙耶香憤怒地低吼，卻聽到渾濁的笑聲，像是喉嚨里灌滿水發(fā)出的悲鳴！
滿是粘液的手臂從身后繞過來搭在美樹沙耶香身前，那手臂僵硬粗糙，宛如陶瓷人偶泡在海水中，日久天長中積累了一層又一層的海洋生物，滿是污垢。
輕輕夾住美樹沙耶香的脖子，那個“人”貼在美樹沙耶香耳邊低語，無情地撕開美樹沙耶香的傷口，把里面的愧疚全部放出來，用最大的惡意擴散真相的毒。
“真可憐啊！仁美醬真可憐??！咯咯咯！她那么辛苦地趕過來，卻被你當(dāng)成出氣筒?！?p> 脖頸被粗糲的手臂刺痛，美樹沙耶香卻絲毫沒有注意這份痛覺，那人尖銳的話語在她的心之傷中攪動，遠勝肉ti的痛苦。
“真可憐??！仁美……真可憐?。∪拭馈?p> 那個聲音還在切切察察地回蕩，不斷地重復(fù)，美樹沙耶香終于忍無可忍，憤怒地大吼大叫：“住口！你給我住口！住口??！”
看到美樹沙耶香如此狼狽，那個“人”又笑了，仿佛獵人看到陷阱里掙扎的獵物，落下致命的石頭。
“可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這有這樣你才能維系那天真到愚蠢的正義?！?p> 像是被擊中了心臟，美樹沙耶香眼瞳隨之渙散，像是暈開的水銀，溶解在眼白中。
垂死般的，美樹沙耶香想要堵住耳朵，可那雙手卻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它們緩緩按下，不容置否。
于是那嬉笑的聲音再度于耳邊回響。
“你察覺到了吧？你察覺到了對吧！他們是對的，你才是錯的，你就是在鬧別扭，因為被拒絕羞惱，因為朋友沒有站在你這一邊惱怒，因為……”
“你給我住口啊啊啊?。。 泵罉渖骋忝偷剞D(zhuǎn)過頭，雙瞳中滿是血絲。
殘存的理智被焚燒殆盡，美樹沙耶香釋放出心中的狂暴。
她現(xiàn)在只想打爆后面那個“人”的狗頭！
可當(dāng)她真的看清楚那個“人”時，美樹沙耶香心中只剩下刺骨的冰冷。
站在她身后的那個人有著和她一模一樣的臉！
和美樹沙耶香對上視線，那人嘲諷地翹起嘴角，隨即面顱上覆蓋的皮膚像蠟一樣融化，將脆弱的顱骨壓垮，只剩下脖頸上空洞的凹陷。
晦暗的音響從那凹陷中層層疊疊地升起，像是胡亂堆砌在肩膀上的墓碑，如此沉重，壓得雙腿彎曲，畸變?yōu)獒揍镜聂~尾，隨后音響中傳出美樹沙耶香最后的聲音。
“我還真是個笨蛋呢！”
崩！
上條恭介動作一滯，他精心保養(yǎng)的指腹上多出一道淺淺的血痕，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正躺在小提琴的琴身上，染著猩紅。
那是一根蹦斷的小提琴弦。
捻起斷掉的琴弦，上條恭介喃喃自語：“真是不詳啊……”
*
*
群鴿不再飛翔，它們緩緩落下，象征著目標(biāo)不再移動。
志筑仁美心中升起不好的預(yù)感，她勉強著已經(jīng)疲憊不堪的身體，再一次加快步伐，可還是太晚了。
在一圈又一圈的白鴿中間，她看到了倒下的少女。
美樹沙耶香倒在地上，痛苦地閉著眼，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痕，龐大的人魚魔女矗立于失去靈魂的尸骸之上，揮舞著兩人高的軍刀，演奏著絕望的樂曲。
它魚一樣的尾巴下，一圈圈暗藍色的光圈如波濤般擴散，雜糅以周圍的景象，構(gòu)建出魔女那難以名狀的抽象風(fēng)格的結(jié)界。
“不！”
志筑仁美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她最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在得知馮世變成魔女后，她就猜到了魔法少女的結(jié)局，但因為馮世，她并不害怕自己會重蹈其他魔法少女的覆轍。
但美樹沙耶香不同。
她知道美樹沙耶香有想實現(xiàn)的愿望，但她無法禁止美樹沙耶香成為魔法少女，也無法強求馮世代將美樹沙耶香吸納進團隊中。
唯一讓她感到慶幸的是，馮世愿意向美樹沙耶香提供幫助，可美樹沙耶香卻拒絕了。
她還能做什么呢？
她努力了，是美樹沙耶香一次次抵制了他們的幫助，還用惡言惡語推卸責(zé)任。
所以她大可不必譴責(zé)自己，因為她已經(jīng)做了一個朋友能做的一切。
從理智上這毫無問題，可是人類從來不是理智的生物。
那是她多年的朋友啊！
志筑仁美捂住嘴，不想哭出來，可眼淚還是違背她的意志從指縫滲出，落在地上。
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馮世從后方走到她身邊，安慰道：“你已經(jīng)盡力了，這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可是……”哽咽堵住了志筑仁美接下來的話，馮世嘆息著拍了拍志筑仁美的肩膀。
朋友死在眼前卻無能為力，這當(dāng)然不好受，但總好過事后懊悔當(dāng)時為什么不追上去。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馮世搭著志筑仁美的肩膀，上前一步。
就在此時，群鴿震顫，白色的鳥類們察覺到什么，舉起雙翼，發(fā)出高昂的叫聲，宛如和音。
人魚魔女高舉軍刀，絕望的樂曲隨之達到高chao。
混沌的結(jié)界迅速向外擴散，恰好將上前一步的馮世吞沒，旋即向內(nèi)收縮，連帶地上的尸骸一并消失在世界的陰影中。
新張開的結(jié)界很快穩(wěn)定下來，馮世雙腳落地，熟練地游走在美樹沙耶香的魔女結(jié)界中。
就像來到別人家的后花園，不但沒有害怕，還有心情評頭論足。
有一說一，就算身為魔女，美樹沙耶香的結(jié)界也太過一根筋了。
相比于其他魔女結(jié)界內(nèi)那七拐八繞、用于禁錮和誘導(dǎo)的路徑，美樹沙耶香的結(jié)界可謂一通到底，只要順著無數(shù)并行的鐵軌即可直達結(jié)界中心，馮世這一路上連彎都沒有拐過。
和一根筋藏不住心事的主人一樣，這個結(jié)界將某些東西近乎直白地表現(xiàn)出來。
鋪設(shè)鐵軌的甬道兩側(cè)的墻壁上，各嵌著一排一人高的落地窗，窗框內(nèi)是美樹沙耶香和上條恭介的影像，從相識到相戀，點點滴滴。
即便墮落為魔女，這些記憶依然是美樹沙耶香最珍貴的寶物，被她精心收藏于此，自豪地展示給每一個意圖進入結(jié)界中心的人。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死了都要愛吧？
馮世了然地點點頭，對美樹沙耶香深感敬佩，掏出手機以這怪誕的照片墻為背景自拍，然后才施施然進入結(jié)界中心。
所有的鐵軌匯聚于此，組成夸張的吊頂，難以計數(shù)的觀眾席位層層疊疊，宛如魚鱗般以此排開，垂下，拱蔟為卵型的墻壁，伴隨著音樂緩緩旋轉(zhuǎn)，帶動眩暈的光影。
大大小小的刀劍彼此穿插，在結(jié)界中心的舞臺上壘砌鋒銳的王座，人魚魔女端坐其上，忘情地舞動斑駁的軍刀。
在它身前斑駁的紙人樂隊?wèi)?yīng)和魔女指揮盡情地演奏管弦樂，那黑暗陰沉的旋律不斷地在馮世耳邊回響，勾引出人心最為陰暗的情感。
普通人若是長期浸泡其中，必然會被剝奪靈魂！
可馮世不但通體舒泰，全屬性起碼上漲5個百分點，還興奮地當(dāng)場跳一小段華爾茲。
大家都是成熟的魔女了，誰還不會蠱惑人心呢？
馮世這墳頭蹦迪的囂張舉動瞬間觸怒人魚魔女，十米長的大刀呼嘯而下，連同無數(shù)車輪砸向馮世。
馮世避開大刀，在命運般沉重的車輪中穿行。
在接近魔女的距離，馮世抬起手，觸手從袖口爆射而出，扎在人魚魔女的音響腦袋上，轉(zhuǎn)瞬收縮，帶動馮世撞向魔女的腦門。
人魚魔女大怒，發(fā)出尖銳的咆哮，帶蹼的左手猛地拍向馮世，就像拍半空中的蒼蠅，傾注了全部的力量，只求將這可惡的東西碾成肉泥！
與此同時，沉重的車輪從地上彈起，連同天空中墜落的同伴一起追逐在馮世身后，形成包圍之勢！
前方有手，左右上下后方有輪，馮世主動斷裂觸手，任由身體順著慣性砸向人魚魔女的手掌。
還嫌速度不夠快，兩根觸手從馮世腰間激射，固定在人魚魔女拍來的手掌上，卻是一拉一引，改變馮世滑行的方向，從掌心偏移到指間，直面那腥臭的蹼膜。
深吸一口氣，馮世再次斷掉觸手，掏出兩把pp-2000。
直面那腥臭的蹼膜，馮世扣下扳機，狂暴的鋼雨撕碎身前的障礙！
在魔女吃痛的嘶吼中，馮世調(diào)整身位，順勢從魔女收緊的指縫間擦過。
魔女震聲咆哮，宣泄心中的狂怒，淤積的怨毒和強烈的痛苦化作實質(zhì)，宛如無形有質(zhì)的列車，狂暴地碾壓前方一切物體。
類似蝙蝠的雙翼自馮世背上生長而出，馮世側(cè)過身體，在空中翻滾，堪堪避開人魚魔女無能的咆哮。
猛地收縮雙翼，馮世借著慣性俯沖，粘稠的黑血從指間滾落，在空中化作快遞小鴿，抓著吃貨大佬沖向逼近的車輪。
隨后白潮翻涌，浩蕩的鼠群如潮水在結(jié)界中激增，以血肉之軀堵塞住車輪行進的道路。
自此再無阻礙！
馮世滑祥到人魚魔女腦后，胸口正中央裂開一條深邃的縫隙。
黝黑的空心圓管從中探出，頂端鏈接著一個巴掌大的方塊，血管般的紋路密密麻麻地爬滿圓管，最終盡數(shù)沒入前端的方塊中。
那是天朝自主研發(fā)的反器材武器，QBU-10！
“晚安?！闭龑χ唆~魔女那丑陋的音響腦袋，馮世持槍輕語。
下一刻，熾熱的火光自槍口噴薄而出！
精心附魔的子彈猶如活物般嘶吼，瞬間嵌入人魚魔女的腦袋，爆炸！
在那狂暴如鋼的狂風(fēng)中，人魚魔女頃刻間化作無頭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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