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斐和老黃兩個車夫?qū)ⅠR車停下,高斐走下來問道:“什么事?”
另一側(cè)錦衣華服的少爺也在左右仆人的簇?fù)硐聻t灑地下馬,走到高斐面前。
他先是作了個揖,然后抬頭,劍眉星目,猶是老黃這樣跟隨長闕走南闖北多年的經(jīng)歷,仍是驚覺面前的公子十分俊俏。
“我等此去要將巨木之森中央的湖泊中將飼養(yǎng)多年的巨森之靈捉回去,給家父祝壽。此物僅由這里產(chǎn)出,吸收樹木之靈氣,對于修行頗有裨益。不知為何,我在你們身上,聞到了巨森之靈的味道,能解釋一下嗎?”
公子的語氣仍舊陰柔,卻容不得別人置喙。一旁的隨從叫囂著,讓高斐等人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聽著外面的吵鬧,長闕從老黃的車上走了下來,對那位公子勸說道:“巨森之靈往往結(jié)對出現(xiàn),小友何不去中央湖泊確認(rèn)一下便知?!?p> 一旁的隨從飛揚跋扈道:“若真是你們將送給城主的魚做了什么怎么辦?你可知道我們養(yǎng)了多少年才等到今天?”
一旁馬車中的扶纖早已聽不下去,掀開簾子對著那群人不耐煩地說道:“那個湖泊又不是你們家的,一直在這里消耗口舌做什么?不要攔著我們,小斐,我們走?!?p> 隨從還想說些什么卻被身前的公子攔住,他看著仍坐在馬車中的扶纖微微笑,側(cè)身說道
“這位姑娘所言極是,我們也不能仗勢欺人,你們幾個一路跟隨著他們,我獨自去那個湖泊查探一下好了?!?p> 隨從中有一人探出身來,很干練,悶聲說道:“請讓我陪公子前往,護(hù)您周全?!?p> 公子點了點頭,回身翻身上馬,伴隨著馬嘶,向后方奔去。一旁的隨行扈從問道:“公子為什么要禮讓他們?nèi)郑俊?p> “你沒看到坐在馬車內(nèi)姑娘的容貌嗎?”
“馬車內(nèi)影影綽綽,屬下只看到那女子帶著一個發(fā)帶,具體容貌想來應(yīng)是差強人意,莫非公子有意?”
一旁的公子聞言氣急,可是駕馭馬匹無法賞他一個板栗,于是拿出馬鞭對著他輕輕一抽,“我哪里是那種登徒子,如果我沒猜錯,她就是前幾日神宗說給父親懸賞的半人半妖,扶纖。”
“屬下不明白。”
“正常姑娘哪里會隨身帶男子才會佩戴的發(fā)帶,再說之前那個駕車的少年,手中的那把劍,無疑是劍閣中的得意之作,他應(yīng)該就是跟隨扶纖的高斐。我們家時代跟隨青易派,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他們一定就是從落許城途徑星堡去往水微圣城中的莫宮?!?p> 公子說著一捏手中的馬韁,一臉獰笑,自言自語道:“因此不管那兩條魚到底還在不在,我定要活捉此女侍奉給神宗,這樣大的功勞也可以在神宗內(nèi)有一席之地,賞賜給我一個道衛(wèi)都有可能。區(qū)區(qū)星堡算什么,我根本志不在此?!?p> 一側(cè)的扈從聽了半懂,半天憋出了四個字“少主英明!”
高斐等人照舊向南走去,不過因為一旁跟隨著眾多隨從,速度較慢,不過也好,這樣兩旁時不時過來騷擾他們的動物就讓隨從解決了,高斐也樂得清閑,專心趕路。
走了不到半刻鐘,高斐聽到后面吵鬧的馬蹄聲迅速地由遠(yuǎn)及近。心想,壞了,那公子知道我們把巨森之靈吃掉的事情了?他的道衛(wèi)做事他來承擔(dān),于是他招呼了一聲,停下馬車,站在路中央等著那位公子。
后者風(fēng)塵仆仆地趕來,一臉怒氣。高斐心虛地低下了頭,盯著他座下的高頭大馬,等著公子的詰問。
“你們吃掉了我家的大魚,你可知道,它是一條母魚?”
“母魚又如何?”
“母魚就意味著它還能生小魚,小魚長大了依舊可以再生小魚,可謂是無窮無盡,它就是我家的傳家寶。現(xiàn)在,它被你們吃掉了,我們家時代多少年的傳承就這樣被你們終結(jié)了,你說,這筆賬,應(yīng)該怎么算?”
高斐被這番話問住了,這番說辭好像有那么一絲道理,但是通篇全都是詭辯。他想反駁卻無從開口,倒是后面馬車上的老黃吆喝了一句。
“理他這套歪理做什么,沒錯,是我們吃的,但是你怎么證明這就是你家的魚?偌大的中央湖泊難不成是你們家的?”
聽到老黃問這句話,公子依舊邪魅一笑,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扈從搶著回答,“你怎么知道這道湖泊是星堡堡主賞賜給我們城主的?”
高斐剛要張口反駁,心中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越發(fā)地明顯。
他敏銳一看身后,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從他的影子里面居然緩慢地伸出一個人的手掌,剛剛要揮劍刺向那個人,卻又消失了。
高斐再回頭看著面前的這群人,眉頭緊鎖,問道:“是你們搗的鬼嗎?”
公子策馬來到他們的馬車身前,身旁跟著他的貼身扈從,揚起了馬鞭指向高斐,嘴里振振有詞,“你在說甚么。。?!?p> 可惜的是他的話還沒說完,身后的隨從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從南邊沖出了不知道什么東西,他的隨從人群來不及防備,紛紛被撞翻。殘肢不斷地被拋灑在空中,好似有一個龐大的怪物在蠻橫地沖撞而來。
公子臉色都變了,早就聽說巨森之靈中有怪物,可是那只是自己家族主動傳出來的信息,恐嚇那些愚民不要來打擾家族養(yǎng)巨森之靈的計劃,莫非碰到了巨森之靈真正的主人嗎?
那東西直直沖向了高斐他們這邊,公子都來不及下馬,已經(jīng)來到了他的眼前,他的貼身扈從急忙擋在他的身前,喊道:
“公子小心!”
即使那個扈從運用源炁擋在自己身前,卻沒想到整個人猶如一張白紙被從中間輕易被撕裂開來。
公子哆嗦著下馬,再無之前的瀟灑。側(cè)身被自己扈從的鮮血噴了一半,雪白的高頭大馬也被淋了全身的血污。
他的臉一半血跡一半正常,整個人都陷入了癲狂,但是那東西仍然直直地向他們撞來,他躲到馬匹身后,來擋住這一擊。
“砰”的一聲,健壯的馬匹也抵擋不住那東西的前進(jìn)路線,只是幫那公子消弭了一些傷害。
他運用全身的源炁擋在身前??墒沁B帶著馬匹的半邊身子,公子也整個人被撞到了空中,不知道飛到了哪里,在落地之前就已經(jīng)被兇猛的沖撞震暈了。
還僥幸在沖撞下存活的隨從雖然嚇破了膽,可是回想起自家城主那恐怖的家罰,他們還是選擇了回去府邸向城主稟報這件事情。
那東西行進(jìn)路線中的下一個就是高斐,他站在馬車旁,看著面前的人間地獄。
那猶自向前奔跑,掛滿了殘肢斷骸的不知名生物沖著他而來,恐怖的場景洗刷著他的三觀。
不知道那東西是沖著他們還是沖著面前這幫人來的,不過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因為下一個被沖撞的就是高斐自己了!
他此時顧不得自己,雙手架起無鋒,想著自己趁它奔來的時候躺倒在地,順勢來一個滑鏟,無鋒便可在怪物肚子上劃開足以致命的傷口。
高斐搖了搖頭,擺脫這不切實際的想象,大敵當(dāng)前他首先想到的,還是扶纖。
對著身后的馬車大喊,“纖姐,你快帶著勿念從馬車?yán)锩骐x開啊。”
馬車內(nèi)的扶纖和勿念早已聽到了外面的慘叫,待在里面靜觀其變。聽到高斐的話,她們急忙從馬車中出來。
扶纖極目遠(yuǎn)眺,看著那東西的前進(jìn)路線,它的速度極快。在他來的方向,遠(yuǎn)處的森林,很多樹木的底部都被撞出了形狀,而行進(jìn)路線也是在不斷地調(diào)整,最終的目標(biāo)赫然就是扶纖等人乘坐的馬車!
勿念仔細(xì)一看,那個形狀隱隱呈現(xiàn)出人形,難道說,這是一個人,僅憑速度就可以達(dá)到的境界嗎?
她吃驚地看著已經(jīng)沖到高斐面前的怪物,嘴里緊張地對著前面不動如山的馬車大喊:“長闕叔,你再不出手高斐就被危險了。”
詭異的是,從一開始長闕就沒有出來。
此時在長闕的馬車之內(nèi),他正在和之前高斐影子中伸出一只手的那個神秘人僵持著,后者不知怎么就潛入他的馬車內(nèi)。
還好在后者潛入的時候,馬車上的檢測神宗特有源炁的符咒及時響了起來。長闕才能及時拘禁住他,不過他本身也受制于此地,無暇他顧。
長闕的眉頭緊鎖,按照雨霖臨走的提示,除了她還有六人在追殺。現(xiàn)在只是出現(xiàn)了兩個就已經(jīng)如此棘手,剩下的四個人還不知道躲在哪里。
當(dāng)他聽到勿念的聲音,就知道外面那個已經(jīng)開始發(fā)難。
心神一凜,思緒卻飄向了北方,那已經(jīng)離開許久的落許城,臨走前祝尋對他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