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制服男在他背后狠狠一推,季云踉蹌了一步進了牢房。鐵門在他身后“咣”一聲關(guān)上。
制服男們漸漸走遠,季云看著他們的背影,心知自己的高姿態(tài)終究還是起了一些作用。比如說他們沒有給自己戴上手銬等限制行動的東西,也沒有強迫自己脫下身上的制服,換上囚服。
季云掃了一眼自己未來十二小時的室友們,他們發(fā)現(xiàn)來的只是和他們一樣的倒霉蛋后,就失去了興致,重新躺回草墊上。
讓季云驚奇的是,其中一個囚犯竟然是個女人。雖然她的長發(fā)因為油膩和臟污一絡(luò)一絡(luò)的擰巴在一起,但是看臉部線條還是能辨別出她的性別。
另一名囚犯則是一個瘦小的男人,一頭油膩的亂發(fā),躺在草墊上翻來覆去,口中不時發(fā)出一聲嘆息。
季云徑自去找了一張相對干凈的草墊子,靠著墻坐下。至少在未來十二小時,這里是絕對安全的。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自己可能都不會有時間接受訓練。
那么,要入眠嗎?
季云有些猶豫,哪怕他知道就算繼續(xù)接受訓練,短時間內(nèi)也不會再有太大的提升。
猶豫間,季云突然感覺到有人向自己悄悄爬了過來。他猛的抬頭,和那個瘦弱的男性囚犯打了個照面。
男性囚犯向季云尷尬的笑了笑,沒有退回去,反而加快速度爬到季云的身邊。
季云有了糟糕的聯(lián)想,內(nèi)心一陣惡寒,默默攥緊拳頭。
“長官,長官!”
“干嘛?”季云說。
男性囚犯擠眉弄眼,臉上掛著謅媚的笑:“長官,您想不想找點樂子?”
他偷偷摸摸指了指另一個女性犯人。
季云皺起眉頭,他清楚這個男性囚犯指的是什么。女性囚犯雖然穿著骯臟的囚衣,身上又臟又臭,臉也被各種污物涂黑了,但單薄的囚衣緊貼在身上,讓她窈窕的好身材一覽無余。
“怎么樣,長官,是個好貨色吧?”
看到季云上上下下打量女性囚犯,男性囚犯的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別看她現(xiàn)在臟成這個樣子,收拾收拾可漂亮著呢。服裝勤務(wù)部的文員,貨真價實的一星人員。去年她在四樓,我在六樓,我還見過她穿制服的樣子。那大長腿,咔咔的!”
男性囚犯許是也看出了什么東西,千方百計的想要巴結(jié)季云。言談之間熱絡(luò)又殷勤。
“我跟您講,這小姑娘,當初仗著一張漂亮臉蛋傲氣的很,還跟末世前一樣談了個男朋友。要不是犯了事兒,哪能進這種地方跟咱待在一起?”
季云垂下眼瞼。
“服裝勤務(wù)部的文員,能犯什么事兒,還讓監(jiān)管部門管著了?!?p> 季云提起監(jiān)管部門時滿不在乎的語氣越發(fā)讓男性囚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剛想回答,女性囚犯突然尖叫起來,她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瘋了一樣哭,尖銳的聲音震的牢房里眾人的耳朵嗡嗡直響。
“閉嘴,臭娘們,再叫老子扼死你!”男性囚犯大吼一聲,把她吼住了。女性囚犯抱住頭,雙腳亂蹬,縮到墻角,她雖然不再哭叫,但是仍然有“啊......啊......”的細碎聲音。
季云意識到她的精神不太正常。
男性囚犯嘿嘿笑道:“長官,您不用擔心,待會兒我把她打昏就跟正常人差不多?!?p> 季云抬眼看了他一眼:“哦?這么說,你還試過嘍?”
男性囚犯訕訕的笑:“哪敢,哪敢啊?!?p> 他不敢多說,趕緊轉(zhuǎn)移了話題。
“這個女人,其實也是她自己運氣不好,那張漂亮臉蛋招來了禍事。她比我早一個月進來,她的事我還是聽同事說的,應(yīng)該不假?!?p> “去年,咱們這個內(nèi)務(wù)樓三樓,還是治安隊的辦公室。治安隊你也知道,全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那些安分守己忠于職守的,全派到邊界防線去防備畸形體入侵了,剩下的就都是些紈绔子弟,把第三層當成尋歡作樂的地方。但是有治安隊長周澤罩著,也沒人敢管他們?!?p> “然后就有一天,他們鬧得特別晚。搬進去十幾箱酒,從下午就開始喝。等到晚上下工的時候,這幫家伙看一個個雇員都走了,越發(fā)的膽大。鬧著鬧著就鬧到樓梯口去了?!?p> 男性囚犯指了指女性囚犯。
“這姑娘還是個認真的,每天晚上都要自愿加兩個小時的班兒,估計是覺得自己這么認真干活,就能早日得到升遷,呸!還是末世前的想法,這個下場也是自己找的......”
“別廢話?!奔驹普f。
男性囚犯身子抖了一下:“是,是!我接著給您說......”
“然后就是那一天,這姑娘還是加班,然后下樓,剛好和樓梯口那幫治安隊的撞到了一起。您想啊,這么漂亮一個姑娘,治安隊那幫人還全是酗酒酗壞了腦子的精壯漢子,哪有不趕著蹭上去的理?”
“這姑娘也是個貞烈的,寧死不屈!按說這世道,遇到這種事很稀奇么,過了這關(guān)留條性命也就是。她不,哭著喊著反抗,結(jié)果還真叫她給蒙著了,把一個治安隊的給推下了樓。那治安隊的后腦在樓梯上一磕,竟然死了?!?p> “一星殺兩星,好嘛,不就送到這里來了?”
季云問:“那她是怎么瘋的?”
男性囚犯促狹的笑了。
“死了一個,還有十幾個吶?!彼f,“這么說吧,人是那幫治安隊漢子隔了十二個小時自己送過來的。”
季云深呼吸一口氣,閉上了眼。
“他媽的什么破事兒?!彼f。
季云說這句話時的聲音很輕,男性囚犯沒有聽見,只能陪笑著坐在一邊,心里揣摩這位長官說什么呢。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過了一小會兒,男性囚犯小心開口:“我那里還有點凈水,要不要我?guī)湍阉帐耙幌???p> 他笑嘻嘻的,呲出一口黃牙。
季云說:“你要是敢動她,我殺了你?!?p> 男性囚犯聽這句話愣住了,坐在原地沒敢動。
“知道我為什么進來么?”季云說,“我赤手空拳打殘了六個治安隊的人,還殺了周澤和他侄子。”
男性囚犯額頭上慢慢浸出汗水。
“滾?!奔驹破届o地說。
男性囚犯如逢大赦,連滾帶爬的滾回自己的草墊子,背對著季云躺下,一動不敢動。
季云看向縮在角落里的女性囚犯,她此時已經(jīng)停止了抽搐,一雙晦暗的眼睛透過亂發(fā)偷偷打量著季云。
季云沖她笑笑,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
他太困了。
長久以來積累的困意在此刻爆發(fā),季云知道,這就是“那個世界”對他的最后通牒。
他閉上眼睛,意識在黑暗中下沉。
下一刻,他在床上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