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見鬼王
顧寕跟在七娘的身后,兩個七拐八拐繞了好幾個屋子,直到外頭樓內(nèi)的聲音都聽不到了,這才停在一間上房門口。
“進去吧。”
說完,七娘便扭著小腰窕窕的走了,腳腕上的一圈鈴鐺隨著扭動發(fā)出悅耳的鈴聲,顧寕一手環(huán)胸,一手摸著下頜,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渾圓的美人臀,一扭一扭的,她都恨不得上去摸兩把,思此,她抖得一激靈,暗罵自己齷蹉,收了思緒,推開門,進去。
整個屋子都空無一人,迎面西墻當(dāng)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lián),乃是顏魯公墨跡,其詞云,“煙霞閑骨格,泉石野生涯。“她轉(zhuǎn)眸,只見左手旁放置著一個梨花木案板,案上設(shè)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觀窯的大盤,盤內(nèi)盛著數(shù)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甚是風(fēng)雅。
顧寕四處走了走,看著房間的擺設(shè),突然渾身打了個顫,“不對?!眲傄晦D(zhuǎn)身,四面八方冒出了好多暗衛(wèi),均是鬼面獠牙,暗紋花身,無數(shù)的刀瞬間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青光閃閃,冷氣森森。
顧寕暗罵自己,又中計了。
“寧卓宗的新婚妻子?!?p> 顧寕一震,看向了屏風(fēng)后,畫屏后隱隱能看到,有一人著紅衣,正臥在榻上,手里的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墨發(fā)四散開來,落在身后的玉枕上,整個人,給人一副很是慵懶的樣子。
一個男人,著大紅色衣,顧寕心下想樂,她瞄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刀劍,一動不敢動,唯恐動作大了,劃傷了自己,盡量縮著喉嚨,開口,“閣下是鬼王吧,這是何意?”
“你打傷本尊的客人,化作男人,私闖禁地,你說,這是何意呢?”男人的聲音十分的妖媚,令人有種酥麻入骨的滋味,顧寕渾身一個激靈,感覺要吐了,“鬼王派人引誘我來這兒,不就是見你嗎,我這也是如你所愿?!?p> 一聲輕呵,顧寕閉嘴了。
許是看出她沒有逃的欲望,那鬼王擺手,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剎那間收了回去,圍在身邊的影衛(wèi)刷的一下就隱了身形,顧寕扭扭脖子,抬頭看了眼這屋子,怎么也沒能找到能夠藏身的地兒。
她瞅了眼那屏風(fēng),找了處位置坐下。
屏風(fēng)后,又傳來一聲輕笑。
顧寕沒理會,吹了吹被刀鋒激亂的青絲,撩至耳后,目光看向屏風(fēng)后的人,“據(jù)說,鬼王爺是陰曹地府的閻王,有著一生死簿,記載了天下人的命運?!?p> “你坐在這里,不害怕?”
顧寕道,“看出了鬼王爺請我來的意思,自是不怕。”
那鬼王一聽,哈哈大笑,笑聲激蕩,像是要震了這樓似得,顧寕?cè)滩蛔〉陌櫭?,一開始,她便知道引他來的人是胡人,大荒東經(jīng)中有記載,胡人生自南蠻,生性豪放,喜狀獸身人面大耳,桿彧之尸,在大人北,一路而來,這里的人,裝扮怪異,跟大荒東經(jīng)中記載甚似,而大喜當(dāng)日,破壞成親的人要殺她來換一人,稱曰舞娘,今日,又誘她來此,想必是要利用她威脅寧卓宗,救回那舞娘。
“名字?!?p> 顧寕一愣,隨后立馬反應(yīng)過來,喜道,“寧小七?!?p> 只見屏風(fēng)后,一女伶杳杳離去,不到半響,便回來了,搖了搖頭,鬼王須卜杜蘅似有震驚,顧寕忙問,“怎么了?”
“查無此人?!?p> “怎么會這樣?”顧寕也驚住了,到底是誰,為何連生死簿都沒有記載,為何宛華會罵是她引狼入室,為何是這個叫寧小七的人毀了王府?她一想到這兒,頭似被針扎一般疼痛欲裂,忍不住扶額。
辰時了,外頭晨陽當(dāng)空,窗邊的鴻雁飛上了柳條,咯咯的撲枝著,一到了白天,鬼街上空無一人,連鋪子都關(guān)上了,休得讓他人窺探一分。
須卜杜蘅懶懶的伸了個腰,邪魅的聲音響起,“七娘,進來?!?p> 候在門外的七娘裊裊走了進來,一身異香,“派人送信給寧卓宗,嬌滴滴的新娘子等著他來接呢?”七娘點頭,復(fù)又看向顧寕,“姑娘,請?!?p> 顧寕不甘心,又問,“鬼王爺若想讓我乖乖配合,在回答我一個問題?!惫硎卸际沁@鬼王的地盤,他不信他不知道?!罢f吧。”莫名的,這鬼王似乎對她甚是溫柔,“太尉府公子汪弗言現(xiàn)在何處?”
屋里,突然沉默了。
顧寕一夜未睡,現(xiàn)在只覺得,頭腦發(fā)昏,有些疲憊,可屋子里的靜謐讓她腦子咻的提了神。
半響,屏風(fēng)后,才有了動靜。
“將人帶下去,按規(guī)矩辦?!?p> “是?!?p> ------
驚風(fēng)從神機營回府,便看到了落在書房外鳥籠子上的信,他拿上進屋。
屋內(nèi),墨香味濃,寧卓宗正伏在案桌上練字,一筆而過,如行云流水,走近,只瞧的一副騰飛的巨龍正躍然紙上。
驚風(fēng)低頭,將信呈上,兀自說道,“那邊來的信。”
“念。”寧卓宗頭也沒抬。
驚風(fēng)撕開信,一震,忙看向?qū)幾孔?,“夫人被他們捉了?!?p> 筆一歪,上好的圖如北風(fēng)入關(guān)多此一舉,糟蹋了,忽隱忽現(xiàn)的龍角像是長歪了似得,寧卓宗一把將宣紙揉爛扔進盂罐里,抬頭,“把夫人身邊的那丫頭喊過來,對了,還有離火?!?p> 待兩人進來的時候,寧卓宗正一臉陰沉的坐在太師椅上,屋內(nèi)的味道怪怪的,二人不敢亂看,彎腰行禮。
“夫人昨晚夜里可回府了?!?p> 離火驚訝,他奉夫人命幫助驚風(fēng)追刺客,二人追至半路,被人暗殺,好不容易脫了身,刺客早已經(jīng)沒了影,二人只得回來復(fù)命,他以為,夫人早就回來了,忙看向跪地了的翎仸,問道,“夫人沒有回來?”
翎仸頭緊緊的伏在地上,嚇得身子像個篩子般抖個不停,可若有人長了三只眼睛的話,就能看到翎仸垂著的眸子卻是異常的冷靜,夫人的事兒,她只知半解,但絕不會告訴眼前這個人的,“夫人昨晚沒有回來?!?p> “你,出去吧?!?p> 翎仸抬頭,見寧卓宗指著自己,恭敬退了下去。
“驚風(fēng)也出去吧。”
驚風(fēng)詫,“不救了?”
寧卓宗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但捏著被子的指尖發(fā)白,可見,用力之大,“她自找的,將信燒了,不用理會?!?p> 驚風(fēng)默默的看了眼離火,兩兄弟會意,后者不敢動,見寧卓宗瞧來,驚風(fēng)拿著信,慢慢撤了出去。
“昭獄最近來了一批不安穩(wěn)的,你去待幾日訓(xùn)訓(xùn)?!彪x火驟駭,撲騰一聲跪地,“屬下知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