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愣神的時候總會錯過許多東西,徐軻以前就對此深有體會。
每次上課的時候,他都會不由自主的一愣神,等他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原本空空蕩蕩的黑板便已經(jīng)寫滿了看不懂的公式。
手機里照出的路燈排成一列,宛若一條長龍,令徐軻想起母親臨走前說的那句話:“那蟲子是條龍,只不過散去了修為?!?p> 這讓他一愣神,手機也不由得抖了一下,
然后,車就開過去了,再然后便是滿地碎片。
“我……艸!”徐軻暴跳如雷,想要拿起珠子,然后重新來一遍,可他忽然發(fā)現(xiàn),不用那么麻煩。
路口中央,是一輛已經(jīng)被撞翻起火的出租車,而一旁則有一輛完好無損但車頭卻癟了一些的黑色轎車。
“呵呵,呵呵呵……”
徐軻站在原地冷笑起來。
這輛車,他可太熟悉了!
一年前,這輛車的車主在學校門口接走了他當時的女朋友孫琪琪。
后來他找人把車主打了一頓才知道,那是他老丈人的車。
此時此刻,看著那輛剛剛撞翻了一輛出租車的黑色轎車,徐軻忽然覺得,父親辦事兒還真特么的滴水不漏!
作為一個窮學生,他哪里來的車?要開,只能開別人的!
可是又有誰愿意把車借給他呢?
他未來老丈人唄!
一切都很合理!
忽然,黑色轎車的門開了,從車上下來了一個和徐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但是身上的氣質(zhì)卻有一種飽經(jīng)歲月洗禮的滄桑感。
徐軻將手機對準了此人,笑了笑,“十年了,你終究活成了和我一樣的人!”
絲毫沒有父子顛倒的覺悟……
徐軻忽然發(fā)現(xiàn)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周圍有很多人都在看著這一幕,卻沒有人用手機記錄下“自己”當時的行徑。
有幾個拿手機在拍的,可他們的鏡頭,對準的,確實路口中央已經(jīng)側(cè)翻的出租車。
“為什么會這樣?”徐軻眼神中充滿了震撼。
沒有任何一個人愿意記錄下兇手的丑態(tài),他們僅僅記錄了死者的慘狀,然后發(fā)到朋友圈說一句:愿天堂沒有災禍。
再然后,底下會有一群人評論:
“希望一路走好!”
“兇手在哪兒呢?一定要嚴懲啊!”
“肇事者被抓住了嗎?怎么看不到???”
甚至在這些評論者中,還有幾個當時就在現(xiàn)場冷眼看著這一切。
他們看得,只是熱鬧,
展現(xiàn)的,卻是他們的丑態(tài)!
假徐軻下車后,手里拿著一個礦泉水瓶,里面盛著滿滿的紅色液體。
他擰開瓶蓋,往黑色轎車旁灑了一些,然后走到徐軻現(xiàn)在站立的路燈旁灑了一些,接著便滿意地點了點頭,上車離開了。
甚至在他離開的時候,圍觀的群眾還主動為他讓開了一條路。
看著遠去的黑色轎車,徐軻陷入了沉思。
父親是早就知道自己會有一顆白色珠子能夠還原現(xiàn)場,所以才故意往這里灑了一些血嗎?
那他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一切?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有時候你的一個簡單的想法,會引起其他人的胡亂猜測,甚至讓他們得出一個恐怖至極的結(jié)論。
徐堯之所以要留那些血,只是希望調(diào)查人員能夠采走血樣進行DNA對比,然后找出兇手。
可惜,證據(jù)還是不足……
當時的他也不知道徐軻會得到這么一顆神奇的珠子,
甚至現(xiàn)在,他可以自豪地說上一句:“老子可太有先見之明了!”
其實徐軻也不是非得用這里的血樣,雖然車禍中死的是替身,但是為了做真,徐堯還是從徐震夫婦身上取了不少血。
還真特么的是個實打?qū)嵉目欣献濉?p> 關(guān)掉攝像,拿起珠子后,徐軻便打算回鐵匠鋪。
幻境一消失,他才發(fā)現(xiàn),這雨下得是真特么的大!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頭……”
徐軻新設置的富有標志性的秦腔版手機鈴聲在這時響了起來。
一看,不認識的號碼,徐軻按下了接通鍵。
“您好,哪位?”
“是我?!?p> “怎么了?”
“我們發(fā)現(xiàn)那個人的尸體了?!?p> 徐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哦,那你應該打110?!?p> “不能打,本來就是黑戶!”
“那你打給我干嘛?我又不是辦戶口的?!?p> “你是不是沒聽出我是誰來?”
“是……的?!?p> “我是梅三九?!彪娫捘穷^的梅三九滿頭黑線地說道。
“哦,是你啊?!?p> 才見過兩三面,你又不是波多老師,能特么記得你的聲音?
“你要過來看一眼嘛?”
“誰的尸體?”
梅三九:“……”
得,對牛彈了半天琴。
“那個線人?!?p> 聞言,徐軻猛然一抬頭,“好,你來接我?”
“嗯!”梅三九應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徐軻嘴角抽了抽,又打了回去。
“怎么了?”
“你不問問我在你哪兒嗎?”
“你不在店里?”
“我在東華廣場。”
“要不你別來了吧,接你太費油!”
徐軻:“……”
“開玩笑的,馬上到!”
掛斷電話,徐軻撐著傘在雨中等了起來。
趁著這一段時間,他用手機自帶的視頻剪輯功能,將剛拍好的無聲視頻剪輯了一下,只保留了從黑車出現(xiàn),到黑車離去那一段。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好的證據(jù)嗎?親手交出‘自己’殺人的證據(jù),這世上也沒幾個人了吧!”
徐軻自嘲地笑了笑。
然而就在這時,遠處有燈光照射了過來,而且極速向這邊靠近!
發(fā)動機的轟鳴直接掩蓋住了雨落下的聲音。
黑車穩(wěn)穩(wěn)停在了徐軻面前,那幾乎不透光的車窗緩緩搖了下來。
車里,是一位帶著墨鏡的西裝男司機。
“徐辰?”
“是我。”
“上車。”
“好的?!?p> 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語言,只是簡簡單單的直男間對話。
男人,似乎在剛結(jié)識新朋友的時候,都是這么沉默寡言,熟悉了之后,便開始想當彼此的爸爸。
車子很快停在了目的地城西郊區(qū),梅三九撐著一把粉紅傘來到車前迎接徐軻。
“來了?”
“嗯?!?p> “在前面呢?!?p> “好,咱倆先加個微信?!?p> 梅三九:“???”
“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你掃我吧。”
二人成功地成為了好友,徐軻隨即將一段二百多兆的視頻發(fā)了過去。
“這是什么?”
“徐軻的犯罪證據(jù),匿名發(fā)給警察,我知道你有途徑?!?p> “嗯,二百多兆?怎么這次不心疼流量了?”
“剛想起來,兜里有張十萬的銀行卡?!?p> 梅三九:“……”
“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徐軻指的是尸體。
“這里,是我們經(jīng)常碰頭的地方,今天暴雨,恰好把埋在土里的尸體沖了出來。”
“你們選在這里碰頭?”
“嗯,人少?!?p> “有病?!毙燧V小聲嘟囔道。
“什么?”
“沒什么。查清他為什么要傳遞假情報了嗎?”
“如果我們知道了車禍中死者的真實身份是當年風光一時的獵人,肯定會對狩群展開大規(guī)模圍獵。應該是他們害怕這一點,這才傳遞了假情報?!?p> “你們的情報系統(tǒng),該完善一下了?!?p> “其實有的人看到了那條新聞,但是現(xiàn)在知道徐震夫婦真實身份的,并沒有多少,這才導致了這種情況,以后不會了?!?p> “何以見得?”
“線人,大換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