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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倦

京都日記Ⅻ 十三

纖倦 伸夫 4126 2020-06-10 23:35:56

  那段時間,我居無定所,時常會在一些城市短暫地停留,有時,我是直接睡在公園的長椅上的,我后來在路上買了一些簡單的衣物,行李一直僅有一個小箱子,清潔衣物的問題,是在一些廉價的旅館里居住時順帶清洗的。(有些并不是很正規(guī)的旅館,是可以放我進去的。)

  因為是旅行的狀態(tài),所以我的心情也是很輕松的,雖然社會很復(fù)雜,但我好像可以適應(yīng)下來。在同一個地方幾乎待不了幾天,就又一路向南,這樣漫無目的的行程,這樣沒有方向的旅途,我很快就厭倦了。

  大約是到了中途當中,我買了較為詳盡的地理書籍,想要認認真真的選擇,卻在展開碩大地圖的瞬間,生出了茫然的情態(tài)。

  可能確實是到了有些富庶的地方了,我逐漸有些囊中羞澀了,住在長椅上的日子也有所增加。

  真正到了臨海的時候,我已經(jīng)快要沒錢了,但我卻在這座城市作了較長時間的逗留,這座城市獨具魅力,和以往的城市完全不同,并不是關(guān)乎于繁榮與否,而是一些其他的東西吸引著我。

  這些東西,這種心境,我至今沒有察覺出是什么樣的感覺。

  流浪的途中,確實是有些好多管閑事的大人詢問我是否愿意去收容所或者是孤兒院,還有一些其他的什么人,想要給予我一些什么幫助之類的。

  出現(xiàn)這些事情,我沒有任何的感覺,我只知道這座城市在到這個進展的時候,我大概是待不下去了。

  當然也有警察問過我一些問題,總之,我無法融入他們的社區(qū),只能不斷地逃避,按照道理,他們應(yīng)該更加刨根問底的,但卻只是問一些我的打算之類的。

  其實,我提供的信息也不并不多,僅是名字,年齡和在北省居住過這些,我在剛進私學的時候,還沒有名字,林澤是我自己取的,實際上也只是沒有名字,叫起來比較麻煩,所以取了個簡單的而已。

  我沒有鶴那么幸福,被人疼愛,取了那么有意境的名字。

  他們肯定是可以查到資料的,我不懂我到底是居住在北省哪里,只得拿出畫了好多標記和線條的地圖,指了個差不多的位置。

  那時候?qū)α旨矣∠蟊容^模糊,稚哥后來告訴我,林家到底在北省是什么樣的地位以后,我才意識到,原來我還是想得有點簡單了吧。

  總之,他們沒有過于追究我些什么,而我又好像是個啞巴,他們囑咐我,如果有什么危險,要打求救電話。

  現(xiàn)在想想,我總覺得有什么人在幫助我?

  父親么?

  我直到現(xiàn)在,都不太愿意相信會是他,總之,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我確實是自由了。

  我依舊說不出話,所以都是用紙筆交流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壓根不是啞巴,因為小時候什么都不懂的那個階段,我確實是會說的。

  但到了某個時段以后,我始終無法通過言語表達些什么,說些什么,緘默變成了保護我的盾牌,它讓我不必再受到任何傷害,但緘默,也讓我確實在與人溝通的時候,產(chǎn)生了障礙。

  差不多已經(jīng)是一年之后了,又是一年冬日盛雪,盡管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錢了,但當我看到那些白色可愛的絮狀物,經(jīng)過長途跋涉的旅程,終于落在了地上,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界線,像是一種生命之花凋零,演繹著生與死,種種相對的概念。

  我好像產(chǎn)生了一種悲傷,但我也同樣沉醉在這種略微哀傷的情緒當中,從悲意中感受到了奇異的喜悅。

  看到這些美景,我對于貧窮已經(jīng)沒有什么概念了。

  我第一次見到凌的時候,她的狀態(tài)也不是很好,她那時正是創(chuàng)業(yè)初期,投入了相當?shù)木蜁r間,而且她好像還有點貧血,所以面容憔悴。

  那好像是個周末,天氣晴朗,積雪的公園里銀裝素裹,好像是個蠻不錯的環(huán)境。

  清晨的空氣是很好的,我拿出毛巾沾了些保溫杯里的涼水洗了把臉,又用那種一次性的牙刷和牙膏清潔了牙齒,洗漱的污水自然是倒在了草地上,垃圾扔到了垃圾桶。

  穿著一件骯臟的廉價灰色棉衣,還有同樣臟的牛仔褲和帆布鞋,臨海的物價壓的我透不過氣,這些東西短時間,我是換不了了。

  我心里想著,遲早要向生活妥協(xié)了,要去收容所的日子恐怕不遠了。

  然后,那天我遇到了凌。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漫不經(jīng)心的在公園走著,她的素顏其實并不好看,臉盤有點大,眼睛卻有點小,但是那濃重的黑眼圈看得實在讓人心疼,她那時候還是齊肩長發(fā),鼻子自然是東方女人的那種小鼻子,不是很高挺,唯一還不錯的,是那異常蒼白的膚色,好像要和周圍落滿雪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的感覺。

  穿得自然也是不修邊幅了,老土厚實的醬紫色棉襖,汲著紅色棉拖鞋,無法體現(xiàn)腿型的厚實深綠色棉褲,不過卻沒有那種老土的氣質(zhì),更像是為了緩解壓力而放縱自己的穿搭。

  又或者,是想逃避平日里精致的生活罷了。

  我那時候一眼看到了她眼底里的悲傷,怔怔地看著她,找到了一種我自己身上所擁有的一部分東西,總之,我覺得她的存在與我有些部分在重合,很自然地粘合在了一起。

  凌也看著我,先是產(chǎn)生了被看穿的羞意,然后卻也沒有退避,和我對視,絲毫沒有任何的感覺,也沒有冰冷和高高在上,就只是在看一樣物件一般吧,對于男人,凌是麻木了的。

  算不上一見如故,但是卻產(chǎn)生了一種命運的聯(lián)系。

  因為,我居然開口說話了。

  “你好,我叫林澤。”

  我自己也很驚訝,我竟然做了自我介紹,聲音有點生硬,像是在說著陌生的語言,現(xiàn)在會想起,總覺得像是在低語的感覺,像是在念著咒語一般。

  當時四眼對視,幾乎在一條線上,因為我發(fā)育比較快,十三歲就一米六了,比她只矮一點,她大概只覺得我是個早熟的少年。

  因為都不用調(diào)整,我的眼睛像是一條筆直的光貫穿了她眼中的軟弱,我察覺到了她心靈深處的哀傷,一種和我一樣的悲意,那種悲意像是涓涓小流,細水長流,連綿不斷。

  那種悲意宛如平淡的交響曲,掀不起任何起伏波動,但是一直存在,時刻會在耳邊響起。

  那種悲意如同一縷冷風,讓人寒冷刺骨,不斷地凍傷著皮膚的組織,它很微小,但卻不斷地吹,只有具有深切體會和了解的人,才能感受到那樣的寒冷。

  然后,我和凌隨意地聊著天,我在談話當中,也逐漸適應(yīng)了說話的感覺,好像一切都可以拋之腦后,不必在意。

  我能感受到的是,凌那時候也是放松的。

  她后來邀請我去她家里短暫地居住,還問了我的打算,我說我是一個孤兒,逃出了孤兒院,沒有什么地方去,自然是回去不了了,想過段時間去收容所。

  我自然是騙她的,我不敢說得太多,但實際上,那時候的欺騙,她是識破了的,卻沒有點破。

  她確實產(chǎn)生了一種虛幻的感覺,一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使她做了個決定,不過,凌下意識地邀請我,也是遵從了心里的欲望吧。

  我當時沒有察覺出任何的反常,她最初確實是有一種占有的欲望的。

  凌是想著,我過幾年也即將成年,也將會成為她小男朋友們其中一員的,或許是覺得我的質(zhì)量還不錯,作為收藏品而言。

  尤其是現(xiàn)在,我還得知了她這樣惡心癖好的原因,她繼父給她帶來的痛苦,實在是太過于深刻了,以至于她不僅是喜歡美少年,還是個雙性戀。

  當然,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僅僅是把她當成了不錯的大姐姐,然后好心地收留我,讓我能夠融入社區(qū),逐漸能和人交流,最后給我找了學校和工作,認識了現(xiàn)在的好兄弟們。

  所以這一切,全都是應(yīng)當要感謝她當時的心血來潮,還有她莫名其妙的決定。

  我第一次察覺到我自己立場的時候,是在看太宰治的《人間失格》的時候。

  但是,隨著和她生活在一起以后,我逐漸地感受到了一絲溫暖,那種不再畏懼陽光的感受,讓我難以抽出身來。

  那時,我知道,我早已深陷泥沼。

  就好像是一只丑陋的蝴蝶,黏在了蜘蛛的網(wǎng)上,掙脫不開,卻從囚禁的處境下感受到了被困住的快樂,感受到了為別人所重視的美妙感受,而樂于被不遠處美艷斑斕的蜘蛛注視著。

  后來,自然也是日久生情了吧,是彼此抱薪取暖而產(chǎn)生這好像是親情的錯覺。

  這錯覺也釀成了今天,我的逃避,我的苦惱。

  這些,就是我最近的夢,也不能算是夢,只是在夢中回憶罷了。

  也正好是在京都時,想要保護自己備受折磨的心靈時,所尋求的救贖吧。

  我回想起這些,好像和我印象當中有著一些細微的差距,我不知道在哪兒不同,但大多數(shù)都確實是我所經(jīng)歷的吧。

  大概是這兩年經(jīng)歷了太多事,讓我有點念舊了。

  比起現(xiàn)在糟透了的情況,我更希望回到以前不曾擁有的時候,如果沒有友情和愛情,自然也不會抱有希望,也不會這么痛苦了吧。

  但是,我還是要感謝他們,讓我看到了五彩斑斕的世界,不再是白灰黑的雪夜,不再是只身一人。

  最近也是確實沒什么事,想把這些看似久遠的記憶整理一下,每回我想起這些,都有不同的感受,也許是我還在生長吧。

  流浪的時光,雖然艱難,但卻沒有什么事情,顯得樸素且黯淡無光。

  寫到這里,我又拿出了鶴的訂婚照,看著那個溫柔的男人,心中的堅冰也好似融化了一樣。

  女傭姐姐自然也很喜歡嫂子,因為少東家大抵是要接受家業(yè)了的,而嫂子又是那種體諒下人的人,對于她們來說,也是一件幸事。

  好在不是什么有著公主病的難伺候的主子。

  我和幾個女孩兒這幾天也沒怎么再去玩了,差不多快游完了所有名勝,而我的興致其實也不是很高。

  如果不是鶴的意思,我大抵還是宅在家里的。

  最近有意思的事情,還有去《輕音少女》的圣地巡禮這件事呢。

  我很喜歡那個校區(qū),輕音是以前看過的動漫,雖然日常音樂番不是很喜歡,但我喜歡那股青春的味道。

  我喜歡那些感覺,那種富有生機的生活。

  就好像能夠治愈我那沉重的心情一樣。

  如果不是現(xiàn)實過于折磨人,誰想活得那么憋屈呢。

  不過,我是那種不會沉浸在虛擬生活中的人,我總是難以忘懷那些沉痛。

  我至今都很遺憾,遺憾我仍然沒有找到什么解藥。

  我的路還很長,雖然很長,長得好像可以有所期待,但是我仍然很難擁有那種樂觀的心態(tài)。

  我學不會鶴那種淡然面對現(xiàn)實,也學不會稚哥和段瑞他們?nèi)缣眉X德般與現(xiàn)實抗爭的精神,我是一個半吊子。

  炎炎夏日,我坐躺在椅子上,空調(diào)正好離得有點遠,所以冷氣也是那種不冷不熱的舒適狀態(tài),寫些絲毫不具有功利性的文字,心情也是悠然的。

  暫時沒有什么寫長篇的打算,所以也就抽了日記里的一部分,想寫一些短篇。

  當然,故事我覺得還是比較枯燥的,想要變成短篇小說,少不得各種手法和藝術(shù)加工。

  一想到還要不停地渲染些悲傷的氣氛,我又覺得有點難受。

  至今為止,寫不出任何一篇喜感的東西,戲劇劇本,還是電影劇本,還是小說,還是散文,或者是議論和雜談,所有的,我都嘗試了一遍,強行扭曲出來的東西,十分蹩腳。

  我大概就是那種沉郁的人,即使看銀魂,也功利性地著重于那悲情的部分,大抵我是沒救了的。

  所以,我也就放棄了,弄得最好,進展最不錯,也才寫到一半,是關(guān)于牛郎的故事,靈感還是來源于和花江月治那一次去會所的事情。

  取名不是我所長,就用的是花江的花名,改了個字母,叫Jason。

  短篇自然還是要比較精致的,又是查資料,又是看文評的,總之,我確實想模仿一下森鷗外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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