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安倫拼盡全力,右手向前伸出,一把抓住少女,將她擁入懷中。
少女清冷的臉上頓時浮現(xiàn)紅暈,一把抓住安倫領口,用力搖晃,同時開口道:“小子,你干什么。”
安倫心頭一驚,這少女的聲線竟沙啞粗獷,聽上去如同中年大漢一般。
恍惚之間,周遭景物迅速扭曲變化。
從睡夢中醒來,安倫迷迷糊糊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躺在工棚之中。
原來剛才那一切都只是夢境。
他駭然發(fā)現(xiàn),睡在自己身旁的大漢正抓著自己的領口,有些惱怒:“小子,離我遠一點?!?p> 安倫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正摟著這大漢,同時死死握住對方右手。兩人貼在一起,姿勢有些曖昧。
“小子,我警告你,以后離我遠一點。”
見安倫呆滯沒有動作,大漢老臉一紅,掙開安倫。罵罵咧咧地走到窩棚中另一處角落,再度睡下。
這一番動靜極大,窩棚中大多數(shù)人都已驚醒,將事情經過看在眼里。
在大漢走開后,安倫覺得其他人投來的目光都有些怪異。
睡在附近的奴隸都下意識地往邊上挪了挪,像是要避開什么。
也有那么一兩個奴隸,投來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看得安倫心底發(fā)毛。
再度躺下,他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剛才夢里的一切都太過真實。那一片廢棄的聚居地里,倒塌的土墻、滿是銹跡的鐵門,空氣中荒漠的味道。
仿佛那一切都是真實存在一般。
甚至那巨大的失落感都還沒有完全褪去。
夢境中的灰霧,使安倫想起了一個傳說。
傳說在悠遠歲月前,大地上長河遍布,縱橫交錯,有如蛛網一般。這些河流曾是一切生命的發(fā)源地,滋養(yǎng)著那個輝煌文明。
不知何時起,這些長河開始一一干涸,廣袤森林只剩下一片沉寂,平原上處處變得蒼涼荒蕪,整個世界都在逐漸失去生機一般。
荒漠和戈壁漸漸成為這個世界的基調。
同時大地上彌漫起一團團灰霧。
灰霧如有生命一般在大地上四處翻滾涌動,所過之處草木枯萎,鳥獸生機斷絕。
更為致命的是,灰霧中不時會涌出各式各樣的怪物,肆意殺戮。這些怪物實力一般,但往往數(shù)量眾多,難以應付。
在各個種族的傳說當中,都有關于灰霧的傳說,有的說這是神明對世界的懲罰,有的則說這是世界毀滅的征兆。而所有傳說中,存在著一種最主流的說法。
灰霧,是通往其它世界的大門。
輾轉許久,始終無法入睡。他索性從地上爬起,悄然走出工棚。
礦上奴隸每天勞動強度極大,夜里睡得很沉。些微響動根本不足以驚醒他們。
小心翼翼地出了住處,安倫借著地形和夜色掩護,避過崗哨視線,向外圍摸索。
這段時間以來,他時常會在夜里外出,偵查周邊地形。
幾日下來,已經對崗哨位置,換班時間有了初步了解。
在工棚附近,只設置了幾個瞭望塔,而且彼此之間還存在著大片視野盲區(qū)。
這樣的崗哨根本形同虛設。
不過在見到那三個被打得半死的逃跑者后,安倫不敢再輕視這些崗哨,行動變得更加謹慎。
正行進之間,前方響起陣陣腳步。
一陣人聲傳來。
安倫后撤兩步,將身形隱入拐角陰影之中。同時放緩呼吸,一動不動,收斂起全身氣息。
幾個巡邏守衛(wèi)從遠處走來,經過這處拐角。
說話內容也傳入安倫耳中。
“上午我清點人數(shù)的時候,發(fā)現(xiàn)又少了好幾個奴隸??赏鈬斨档牡苄终f,昨天沒人跑出去。真是見鬼了?!逼渲幸蝗说馈?p> “你上個月才過來,還不清楚情況。這礦上每月都會有那么十來個奴隸失蹤?!?p> “有這種事?怎么之前從來沒聽說過?!蹦侨擞值馈?p> “好像和亞伯拉罕大人有關,沒有上報?!?p> “咳咳,不清楚的事不要亂說,傳出去有你好受的。”一個蒼老的聲音輕咳兩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就是,想這些干嘛。過幾天回鎮(zhèn)上去喝酒,我聽說酒館新來了幾個小妞,身材很火爆?!?p> ...
幾人一路聊著,逐漸遠去。
安倫從走出陰影,若有所思。
看來這黑石礦上確實還隱藏著別的問題。奴隸失蹤這件事,并不只有他一人察覺。從幾名護衛(wèi)的聊天來看,這恐怕已經不是秘密了。
安倫不知道這些失蹤奴隸去了哪里,不過多半是兇多吉少。
接下來一個月。
他每天都能挖出足夠的礦石。加之老唐尼比較關照,分到的食物一直要多些。
充足的食物意味著足夠的體力,也意味著更健壯的體格。
在這樣的情況下,安倫體格變得更加壯實,不再如剛穿越時那般虛弱。
相應的,他的任務量也有所提升。之前是三百斤,現(xiàn)在則變成了五百。
這一個月時間里,對于逃離礦場這件事,也一直在暗中謀劃著。
他依然會在夜里悄悄摸出營房,偵查地形崗哨分布。
也會借著閑聊向其他奴隸打聽礦場周邊情況。
可越是了解得多,就越是感到絕望。
他基本可以確定,溫頓能源的這處礦場,確實地處荒漠深處,方圓兩百公里都是茫?;脑?。
荒原晝夜溫差極大。白天烈日炙烤,溫度可以達到四十度以上,夜里卻會降到零度以下。
最致命的是,荒原上幾乎沒有任何水源。
在這樣的自然條件,使得荒原成為了一道無法跨越的天然屏障。
這道屏障磨滅了奴隸們逃離的希望。
安倫腦中一道閃電劃過,他忽然有所明悟。
原來這就是礦上崗哨稀疏松散的原因。
這樣的周邊環(huán)境,在沒有物資補給的情況下,冒然離開礦場,一頭扎進荒原,就是死路一條。
這幾乎讓安倫打消了逃離的念頭。
一直到三個月后的某一天,事情有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