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一把油紙傘,走在江南多情的雨季里,在拐過一十字路口時,許是走錯了道,邁進了一條破舊的小巷,蘇州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見這樣敗落的巷子了。
伴著滴嗒嘀嗒的雨聲,我又往里走了走,抬頭見巷子深處有一塊匾額,斜倚著,散發(fā)著腐爛的霉味,依稀瞧見上面繁體字寫著的‘莫尋路’三個大字。心中嘀咕了一下,怎么取的這稀奇的名字。
再向里瞧了一瞧,一種敗落的蕭瑟感油然而生,猛然間,只覺得地面像波浪一樣起伏著,翻滾著,眩暈的感覺使我像喝醉酒似的,搖搖晃晃的想要抓住什么東西一樣,手在空中亂舞,在眩暈中尋找著,跌跌撞撞中倒進了一家小店。
一家沒有名字的小店,屋里坐著一位老的眼睛都快藏進褶子里的白發(fā)老人緩緩向我走來,斑駁的墻上掛著舊式的大鐘,不合時宜的發(fā)出洪亮的響聲,使意識還未清醒的自己猛的站立起來,拂了拂身上的塵土,一下,兩下……我心中默念著,剛好十二下,我撇了撇自己的手表,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二十七分。
那是一個黑漆漆沒有半點光澤的老鐘,鐘面早已模糊的看不清楚。老人露出仿佛沉淀了千年的笑容,他額頭上的皺紋慢慢舒展開來,好想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熟悉而又親切??晌掖_信沒有遇到過這樣的老人。
??“孩子,你想要淘什么?”他的聲音比他更加蒼老,低沉的讓我感覺壓抑。
“啊?我,我……”一時手足無措的我,尷尬的四下打量,想尋思找點話聊。那副畫仿佛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樣,一下子撞入我眼簾。我指著它,慌慌忙忙的大聲說道:“畫,那幅畫?!?p> ??老人背對著它,笑的更加讓人難以捉摸。“孩子,你認識那畫中人嗎?”
??那是一幅肖像畫,畫的很是倉促,顯得分外粗糙??梢矎膫?cè)面展現(xiàn)出作畫者功底深厚,把一個女子的清秀之貌勾勒的惟妙惟肖,畫中的女子放眼望去,是典型的江南閨秀。小巧可人的瓜子臉,盈盈閃爍著星光的大眼睛,眉頭微蹙,眼神深邃但又讓人說不出的憂傷,捉摸不透。更為奇怪的是,背景是一片殷紅,紅的刺眼,仿佛要吞噬著一切,那么洶涌澎湃。她的臉頰被身后這片紅海包裹著,渲染著一種鬼魅的迷離之感。她穿著淡雅的水青色長衫,腰側(cè)一片紅絲線繡綴的桃花,爛漫的耀眼,綻放的熱情似火。放眼望去,多么別致的小女子呀!我內(nèi)心不禁感嘆,世間難得呀!我轉(zhuǎn)過頭看了老人一眼。不料正撞見他意味深長的盯著我,我極其別扭的挪了挪身子,想著今日這不可思議的所見所聞。心中默念,估計今天出門沒看黃歷。
?“你認識她?”老人幽幽的話語說道。
?我驚慌失措的連忙搖頭:“不認識?!?p> 老人意味深長的對我點點頭,緩緩說道:“一切自有因緣,慧英,都是老天注定的?!?p> ?我有些頭皮發(fā)麻,老人囈語一般的話久久因繞在我耳旁,讓我想要逃跑。畫中女子哀怨的折射出不明深意的目光,直覺的渾身像是打了篩子似的,乏力困頓。周圍的一切變得潮濕陰暗,腐爛的味道在四周發(fā)酵著,彌漫在整個屋子里。一陣眩暈襲來,我已無力再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