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過得飛快，卓希瑞從那晚以后便沒有再聯(lián)系余姚或者周小文，仿佛他們的生命里，這個人只是曇花一現(xiàn)。
他們兩個每天形成習(xí)慣一起放學(xué)，周小文陪著她走回家，那段路上，余姚每天都準備了不同的問題去請教周小文。
偶爾氛圍好起來，她會突然開玩笑說一句“有個哥哥也不錯。”
最開始的時候，周小文一愣，心里的不快上來就不再說話，余姚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去道歉。
“我可沒有你這么笨的妹妹?！?p> 良久，周小文在她的討好中悶悶地說這么一句。
余姚咧著嘴沖他笑。
他還是會接到他爸的電話，但是同余姚不一樣，他是渴望他爸的關(guān)心的，他那種被拋棄的感覺從來沒有消失過，而是會隨著每一通電話的結(jié)束，有增無減。
“我倒不是多恨他，這么些年，他追求自己的幸福是他的權(quán)利。”
周小文和自己投降，他的思考方式越來越趨于成年人的思考方式，他的感情也學(xué)會了適當?shù)厥諗亢歪尫拧?p> 比如，鄭恬恬像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一定要和他們同行的時候，還沒等余姚說什么，周小文就會冷下臉。
“你這樣，只會讓我瞧不起你?！?p> “如果你還能自重一點，我們以后或許還會是朋友。”
“不要再纏著余姚了，她沒有做錯什么?！?p> 余姚偷偷瞥一眼，發(fā)現(xiàn)老好人周小文骨子里有什么變了。
倒是鄭恬恬，不知道為什么放下了高傲的姿態(tài)，會用她那柔和的聲音叫住余姚。
“一起走吧?！?p> 這讓她想起來和卓希瑞一起的那個晚上，他們四個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走在一起，成為學(xué)生們課余的談資。
她嘆口氣，看向鄭恬恬。
“我們不同路?！?p> “到車站也行?！?p> 有鄭恬恬的時候，他們會用坐車的方式來回避，但是周小文是一分鐘都不想和她一起的，即便是等車的那一會兒。
“我這輩子都不想談戀愛，更不要結(jié)婚有孩子?！?p> 周小文每見到鄭恬恬一次，都會和余姚重申這句話。
到最后，余姚都背下來了。
“我這輩子……”
“……都不談戀愛，不要結(jié)婚生孩子……”
周小文詫異地看著余姚一臉戲謔的表情。
余姚得意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在緩慢行駛的車上，對周小文擺出個勝利的手勢。
周小文氣結(jié)。
“以前沒覺得你這么……”反擊的時候，他卻詞窮。
“伶牙俐齒？”她笑嘻嘻著說。
“……沒覺得你記憶力好，看來你也是跟大多數(shù)女生一樣，只記得別人的八卦，記不得政治上的知識點。”
“嚯……”余姚深吸一口氣，“你這才是伶牙俐齒?！?p> 周小文回個勝利的手勢。
繼而，兩個人在車上大笑起來，惹得車上的學(xué)生都看著他們。
他們其實也見怪不怪了，甚至有些人會羨慕。
“能和周小文一起放學(xué)坐車，還能說說笑笑，我還真羨慕余姚…”
“有什么好羨慕，他們又不能談戀愛。”
“不能談戀愛也行啊，要是我，我愿意就這么陪著他……”女生陶醉起來。“那句話怎么說來著，陪著你看風起云涌，潮起潮落?！?p> 一群人看著那女生，陷入沉思。
“不過，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卓希瑞最近沒有和他們在一起?！?p> 余姚也聽到卓希瑞的名字。
自從她安心學(xué)習(xí)，除了做早操或者值日，就很少去關(guān)注其他的人和事，而卓希瑞，她只遠遠地看到他一兩次，還是和以前一樣，一群人圍著，嘻嘻哈哈開著玩笑。
卓希瑞站在人群最前頭，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額前的頭發(fā)貼在汗津津的腦門上。
他的頭發(fā)又長了。
但是，沒有看到他眼里的惆悵。
余姚心安。
臨近年底，高三突擊考試。
“我說，復(fù)習(xí)了這么久，你有沒有底？”
難得體育課上兩個班因為時間調(diào)整湊到了一起。
周小文站在余姚旁邊的花臺上，看著她笨拙地在拍籃球。
而學(xué)生們里對他們兩個湊到一起，也慢慢地見怪不怪了。
“周文，打不打球？”
不遠處，周小文的同班同學(xué)林一手里拿著一副羽毛球招呼他。
“等我一會兒！”他招手。
“他怎么叫你周文？”余姚終于放棄讓那只籃球出丑，等它再彈起來，一手抱住。
周小文蹲下身緊了緊鞋帶，又起身脫掉藍色棉服遞給余姚。
她眉頭一皺，這是把自己當保姆了。
“因為長大了，有個‘小’字顯得孩子氣?！?p> 余姚覺得他說這話才孩子氣。
“走吧?！?p> “去哪？”
“打球。”
余姚順著他的目光看著林一，他們班的男生倒是身材比例都挺不錯，如果光從背影看，余姚可能真分不清誰是誰。
不像卓希瑞，他的背更寬厚一些。
這么想著，她有些出神。
“喂！”周小文已經(jīng)跑過去了，她抬頭，看到他沖自己招手。
他背后，是鄭恬恬冷冽的目光。
余姚開始有些同情她了。
但她總不能跑過去，告訴鄭恬恬，關(guān)于周小文內(nèi)心的恐慌。
或許，等他們真的長大了就好了，當周小文變成周文，當她找到人生目標，當他們都發(fā)現(xiàn)愛情這件事，遠比他們想的還要復(fù)雜。
即便他們拼命躲開，也避不開愛情會找上門來。
鄭恬恬是，卓希瑞是，還有許許多多他們認知的，不認識的，知道的，偶有聽說的，男男女女們。
余姚邁開步子走向周小文，她懷里還抱著帶走他體溫的棉服，似乎他的氣息也在上面，她聞到了，那是不同于其他人的，綿長的悲傷和痛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