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課的時候,余姚收拾抽屜,又摸到了那封被她揉得皺皺巴巴的信。
她拿在手里看了一下,還是塞進了書包。
最近余家年說要照顧孟叔叔,晚上下課便不能再接余姚下課,她沒有多想,只覺得姓孟的可憐,看樣子也沒有家人朋友。
她家住得偏僻,開始身邊還會零零散散的有幾個學(xué)生,后來就剩下了她自己。
路燈下,她看著自己被拉長的影子,想起了那天和周小文一路走過,周小文惆悵的臉,她驀然心生出一種同情。
然后就這么不知不覺走到了家門口,卻沒看到有個人已經(jīng)在等著。
“余姚。”
鄭恬恬的聲音從黑暗里傳出來,余姚嚇了一跳,下意識退后了一步。
對方從黑暗里走出來,余姚看到她把平日里披散的長發(fā)扎成了馬尾,高高地豎在頭頂,和白天的溫婉小可愛的風(fēng)格完全不一樣。
多了一些張揚。余姚想。
“周六的聚會,我知道你不想去,我也不是真心在邀請你?!编嵦裉裨谒媲皩W(xué)會了「開門見山」。
“我和周小文已經(jīng)「分手」了,難道你不知道?”余姚突然有了一種惡作劇的沖動。
果然,鄭恬恬愣了一下。
“你們不是沒在一起嗎?”她的注意力被轉(zhuǎn)移到余姚和周小文的關(guān)系上,余姚萌生了一種暢意。
“有句話叫,本來沒在一起,說的人多了,就稀里糊涂在一起了。”說完這句話,余姚覺得自己都是在亂用什么名言警句。
鄭恬恬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發(fā)愣的瞬間,余姚被蚊子攻陷了。
“啪——”她抬手打死胳膊上一只黑蚊子。
鄭恬恬回過神?!安还茉趺礃印彼匦抡曈嘁Α!澳銕臀野阉麕У骄蹠F(xiàn)場,你自己愿意走就走,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煩你?!编嵦裉裢蝗粩[出誠懇的態(tài)度。
余姚有些迷惑鄭恬恬這種隨時可以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
“雖然我很想答應(yīng)你,但是,我做不到?!庇嘁θ耘f拒絕道?!白霾坏酱饝?yīng)你,也做不到去幫你約周小文。”
她被自己這句話嚇了一跳,這也真是能被誤會的,好像自己真的和周小文在一起了一樣。
她們站在有限的光下,兩個人個頭差不多,只不過余姚相比之下身材更加纖細了一些,而鄭恬恬則是那種保養(yǎng)得不錯的女生,前凸后翹,已經(jīng)有了成年女性的柔美氣質(zhì)。
“我知道,你不可能和周小文在一起。”鄭恬恬又冷漠起來?!皬奈铱吹侥隳欠庑诺臅r候就知道了。說白了,你們兩個現(xiàn)在很可能是兄妹,要么,姐弟關(guān)系?!?p> 她把這兩個詞咬得很重,聲音也略微提高了,余姚慶幸并沒有什么人經(jīng)過,鄭恬恬的算盤沒打好。
“那我也不答應(yīng)?!庇嘁Σ[起眼睛,她真的越來越討厭這種長得好看的女生了,不知道她們天生哪來的自信可以要求別人。
“好啊。”鄭恬恬向前走一步,幾乎就要碰上余姚的鼻尖了。
鄭恬恬揚起右手,余姚看到她手里是一封信。她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書包,又想起來白天收到的那封信已經(jīng)被自己揉爛了。
“你想不想知道這封信里寫了什么?”鄭恬恬露出一副電視里惡毒女配才會有的笑容。“這是我剛才從郵遞員手里拿過來的?!?p> 余姚感受著對方溫?zé)岬臍庀涿娑鴣恚行﹨拹?,她后退兩步,問:“你想做什么??p> “剛才郵遞員問我是不是這家人,你猜我怎么回答?”鄭恬恬并沒有回答余姚,反而做作起來。她拿著信乎扇著?!拔艺f,我是你的好朋友。”
說完,她還輕聲笑了起來,聲音像銅鈴一樣。
“鄭恬恬,我覺得你這樣很沒有意思?!庇嘁ο胍賾?zhàn)速決,她的耐心總是很少?!澳阕约合矚g的,卻要依賴別人,你自己沒有能力嗎?”
鄭恬恬被她這句話噎了一下。
余姚見她一時沒有說話,也不想再管她在賣什么關(guān)子,繞過她要進門。
“羅淑是誰?”
余姚踏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她扭頭看向鄭恬恬手里那封信。
“你不想知道羅淑寫了什么嗎?”鄭恬恬揚了揚信封,一副「押對了」的竊喜?!斑@封信我不會看,但也不會給你,如果你想要,就答應(yīng)我約周小文。”
鄭恬恬走了,余姚還愣在那里。
消失了快三個月的羅淑突然有了音訊,她內(nèi)心的波動多大,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知道,這次,她不得不去為了這封信做自己違心的事了。
她抬頭看到自家窗戶里透出來的燈光。
繽紛的,迷人的,糜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