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剛落,便有數騎奔出,沒有過多時他們回來了,手中提著幾根鏈條和一個束脖的枷鎖,后面還有好幾人騎馬拖來了一個木制囚籠刑車。
這時白衫男子轉過頭看向葉塵冷笑了幾聲,葉塵則是視而不見,閉目調整著。
這次他已經被傷到了本源。
“押上去?!卑咨滥凶哟笫忠粨]喊道。
緊接著幾個護衛(wèi)圍了上來,將葉塵的脖子與手鎖住,腳也用被拷上了第二條鐵鏈。
然而全身上下,真正將葉塵困住的也只有那第一根鐵鏈而已。
“馬從矩你不要做的太過分了!”劉文玉在一旁束手無措咬牙指著白衫男子道。
“我過分?”馬從矩有些好笑的指了指自己,:“你和他很熟?你馬上是我的女人了,如此看來,此人還是個窺視我夫人的淫賊!”
“好,游街后我便將其關進大牢,明日問斬?!彼渎暤?。
“你……”
“小姐,你和這個人素不相識,干嘛要如此護他。”這時她身邊那個叫小芝的婢女扯了扯她的袖口,將她的話打斷,頗為不滿的撇了撇嘴。
劉文玉輕嘆了一口氣,轉而看向囚籠里的葉塵。
葉塵有些吃力的睜了睜眼,看了眼這抹青衣,目光微動,接著又閉眼,時不時咳著帶著內臟碎片的鮮血,胸口劇烈起伏,氣息長短不定,好像一個瀕死的人。
他嘗試著掙脫綁著自己的鐵鏈,可它卻好像是長在了自己的皮膚上,根本無法撼動半分。
這就是自己與成道期的區(qū)別嗎?他不由在心中苦澀一笑。
若是自己跟師父一樣凝就了極丹,而不是凝聚冥丹,想必逃跑還是做的到的吧。
他自嘲著。
而他也十分清楚,若是自己在明天之前還沒有想到辦法,那么可能就真的要在此隕落了。
……
“踏,踏……”
“轱轆……轱轆……”
隨著駿馬走了起來,刑車的木輪緩緩滾動了起來,因為木頭的沉重,聲音顯得極為沉悶。
“砸死他!”
“砸死這個沒爹娘的賊人!”
眾人從一旁的水果攤和菜籃里抓著蔬菜雞蛋,賣力的朝囚籠里的葉塵丟去。
反正都是少城主出錢買的,不砸白不砸,砸的最賣力反而是攤主和菜農,平時想要買完這些東西至少要半天,如今少城主都發(fā)話了,砸多少買多少!不丟的都是傻子好吧。
每個人似乎在比賽一樣,比誰扔的更準,一人用雞蛋砸中了葉塵的腦袋,高興的就好像中獎了一般,展臂高呼痛快。
“呸。”
葉塵吐了出了滴在嘴上的蛋液,有些好笑這里百姓的愚拙。
一群跳梁小丑,每天賣力的表演給那個馬從矩看,一各種方式取悅他,每個人都活的像一個傻子。
而馬從矩對這個似乎很是享受,頭抬得愈發(fā)的高了起來,有些得意的看著現在看起來極為骯臟的葉塵,領著刑車有意而為的慢慢朝前走去。
在人群的謾罵中,車隊從清晨走到午后,從城中心走完了城西城北。
“行了,”這時馬從矩揮手示意眾人停下,“本城主今日乏了,回府吧?!?p> 說著他調轉馬頭朝城府方向走去。
“是,城主?!弊o衛(wèi)們不敢有絲毫怠慢,也隨著急忙改變方向。
“倒是便宜了這小子?!甭愤^刑車時他停了下來,目光停留在囚籠里的葉塵。
“咳……呵,你倒是聰明,知道給我準備一輛馬車?!比~塵笑了笑道。
馬從矩戲謔笑道:“嘖嘖,口氣還不小。”
“不過你還是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說著他甩了甩手中的馬鞭,空氣被抽得呼呼作響。
葉塵兇獸一般凜然睜眼,目光望向眼前這人,這目光犀利冷冽,似有寒光在閃爍,馬從矩嚇得渾身一抖,胯下的駿馬嘶叫了一聲,欲要奔逃。
幸好一旁的護衛(wèi)及時阻止,而葉塵也在此時緩緩閉上眼,好像猛獸在黑暗中沉寂,馬從矩心中竟生出一種劫后余生的喜悅。
他咽了一口口水,看向葉塵的目光變得有些驚懼,隨后冷哼一聲有些顫栗的騎馬朝前走去。
這時一個護衛(wèi)騎馬跟來,附耳道:“城主,劉小姐怎么辦?”
“她?”馬從矩瞥了眼一旁騎著馬目光卻停留在葉塵身上的劉文玉,道:“帶到府中,禁足在幽蘭院,待我半月后迎娶她?!?p> “可是城主……劉府那邊怎么交代?”護衛(wèi)有些猶豫的問道。
馬從矩卻是不屑道:“他劉府就算是家財萬貫又怎么樣?頂多也就是個地方財主,我是這金泰城主,想要抄他的家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他劉府之所以可以做這么大的生意,那都是本城主看在劉文玉的面子上暗中幫襯的,”
“你說,我和他的權利誰大?”
護衛(wèi)聞言急忙拱手嘿嘿笑道:“當然是城主您了,小的這就去安排?!?p> “嗯?!瘪R從矩頗為受用的點了點頭,受到命令的護衛(wèi)一揚鞭,策馬朝劉府奔去。
車隊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回到了城主府。
路上馬從矩攔住了準備回府的劉文玉,將其連同那些婢女護衛(wèi)全部帶到了城主府內。
這里的城墻比明秋城的要高的多,府內的房子大多紅木青瓦,看上去極為氣派。
“文玉,怎么樣,需要我送你去幽蘭院嗎?”馬從矩笑著騎馬來到了劉文玉身邊,語氣顯得有些輕快。
“呵,不勞您了?!眲⑽挠窭湫σ宦?,最后回眸看了眼葉塵,帶著婢女護衛(wèi)走遠。
馬從矩目光一凝,收起笑臉招了招手,馬上一個護衛(wèi)將耳朵附來。
“去把她的護衛(wèi)給我攔下?!瘪R從矩道。
“是。”護衛(wèi)作揖應著,隨即帶著幾人朝劉文玉的方向奔去。
“把此人關進府里的大牢,嚴加看管!”
“是?!?p> 葉塵從刑車上被押下,由最開始的那兩個護衛(wèi)運送。
做完這些,馬從矩搖了搖肩,從馬上下來,馬就被人牽走。
“在我面前耍性子?”他轉了轉脖子,發(fā)出咔咔的響聲,“這就是下場?!?p> 說著他朝城中心走去,后面的護衛(wèi)急忙跟上,都心有余悸。
雖說剛才那話不是針對他們,可也聽的出來話里的意思。但凡違背了這位城主意愿,那么下場將會和那個黑衣男子一樣。
另一邊,葉塵被押到了大牢,牢里還有許多其他的犯人,大多是三三兩兩的關在一間牢房里,而葉塵則是被放進了一間空房。
那兩個護衛(wèi)跟幾個獄卒稍稍交代了一下便也離開了。
這時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子,在對面的牢房里看著倒在地上看起來極為凄慘的葉塵問道:“小兄弟,你怎么進來的?”
其他幾人也扭頭看向這邊,樣子倒也都很憨厚,并不像是那種會惹事的人。
葉塵此時被鐵鏈封鎖,就連元氣都無法使用,所有都是靠境界和身體在強撐,時不時吐著血沫,雖然已經比之前好多了,卻也不愿意花費力氣與他們交談。
“唉,看他這傷勢,估計是熬不過今晚了?!绷硪粋€人搖頭嘆息道。
“不一定吧?若是找太醫(yī)來看看興許不會死?!蹦莻€中年男子有些惋惜道。
有人苦笑:“這牢獄中哪會有太醫(yī)來幫我們療傷?”
一個來牢中時間較長的白胡老人接話道:“就算有太醫(yī)愿意療傷也沒用了?!?p> “為什么?”
白胡老人嘆了口氣看向躺在地上的葉塵:“他已經被放單間了,上一個被放在里面的人,腦袋已經掉了?!?p> 眾人一驚,皆是有些憐憫的看向葉塵,中年男子嘆息道:“看這奇裝異服,估計是外地人跟我們一樣冒犯了城主,可惜啊……”
“是啊,這么俊一小子……”別的人亦是嘆氣。
最后牢里又歸于平靜,有的人轉身坐在草垛上看著牢頂,有的人在鋪了草的地上直接躺下,心中各有感慨,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咳咳……”葉塵的咳血聲在空蕩的牢中回響。
牢里看不到外面的情況,眾人只知道當獄卒來送飯時,便是天黑了。
“起來吃飯了!”這時幾個獄卒端著飯碗走了過來喊道,那些原本已經有些困意的人急忙拍拍手,狠狠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起來在牢邊等著。
“諾,這是你的,這個是你的……”
那些獄卒有些不耐煩的把飯碗和水盆放在了牢邊。
說是飯碗其實就是一個不大的小蝶子,里面只有極少的有些發(fā)黃的米飯,菜也只有一些咸菜,水倒是每個牢房有一大盆,怎么分配都是牢里的人自己定。
當獄卒發(fā)到葉塵這里來時,稍稍愣了下,啐了一句:“反正也要死了,吃飯也沒用?!?p> 隨即便都退了出去,牢房里只剩下了扒飯與咀嚼的聲音。
一小蝶的飯菜顯然是不夠吃的,中年男子和其他人很快就吃完了,小心翼翼的把碗放下后,看著面前一大盆水,想了起來。
他們吃那么點飯壓根就不夠打底,這幾天都是靠喝水強撐著的。
隨即中年男子和牢里其他幾人不知說了些什么,其他幾人稍稍思索了一下,最后每個人捧了幾捧水喝下,盆里還剩下大約一半的水,中年男子看了看便將其推到了過道中間,叫了句:“嘿,小兄弟,喝點水?!?p> 葉塵咽了口口水,覺得口里的確有點干,有些吃力的翻了個身,伸手將盆拉了進來喝了幾口。
“還能動呢!”中年男子有些驚喜,其他人有些驚訝,受了這么重的傷竟然還能動?
“謝謝?!比~塵喝完水,重新躺下,帶著幾分感謝說道。
“這小兄弟,又活過來了。”中年男子笑了笑,“小兄弟你若是能度過這一關日后定是個大富大貴之人!”
不過這次葉塵并沒有再搭理他。
獄卒過來收拾了碗盆,中年男子也不再說話了,四周再次變得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鼾聲一片,葉塵卻是毫無睡意,打起了十二分到精神。
因為他的神魂感知到,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