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璀璨,在這黑暗中灑下那細(xì)絲般的微弱的光明。
洞府里安靜的不像話,篝火沒有點(diǎn)燃,葉塵面著洞壁而臥,旭日真人在另一側(cè)似乎在打坐,也是沒有言語。
這是自己與師父居住了二十一年的洞府,這二十一年,有拌嘴,有嫌棄,還有對坐納氣吐息的日日夜夜。
篝火處已經(jīng)被煙熏的黑到發(fā)亮,那種炭黑已經(jīng)沁到了石頭里面。
整個洞府還是顯得有些空曠,自己和師父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儲物袋不需要放出來。
二十年的光陰恍惚的像夢一樣,到底還是要說句歲月匆匆。
旭日真人在另一邊閉著眼,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
一夜的時間過去的很快,隨著幾聲清脆的鳥鳴,天空范起了魚肚白。
春日的露珠在芳草的尖端凝聚,草卻承受不住露珠的重量,晶瑩剔透的露珠帶著幾分青草的香氣滑落,又沁入泥土,再也尋不見了蹤跡。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絲的霧氣,飄逸著最后分散成細(xì)絲般的一縷縷,不再看見。
酒香突然傳來,聞得讓人心醉,凡人若是吸上一口,凡塵的百病不侵。
可惜無人有這個福分去享樂,山間的鳥撲騰著翅膀,搖搖晃晃的醉倒在了樹枝上。
絲絲霧氣似若仙境,伴著酒香叫人陶醉。
而順著這酒香尋去,卻不是什么流觴曲水。
葉塵跪在老者身前,雙手高舉著一個玉杯。
旭日真人嘴唇微微動了動,欲言又止,看著眼前這杯仙釀,一手緩緩從袖中伸出,拿起飲盡。
接著將葉塵從地上扶起,與他對視良久,才說了一句:“好好修煉?!?p> 葉塵心不知為何驀地一沉,作揖道:“師尊保重。”
旭日真人負(fù)著手,閉眼略一頷首。
葉塵還想開口說點(diǎn)什么,方才發(fā)覺,二十一個春夏秋冬,今日在此何可述盡?
須臾,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微風(fēng)不燥,及腰的青絲迎著清風(fēng)飄著。
“等等?!?p> 葉塵微微一愣,止住了腳步,轉(zhuǎn)了個身。
“徒兒這個拿著!”一個瓷瓶被旭日真人拋了過來,被葉塵穩(wěn)穩(wěn)接住。
入手時冰涼,幾秒后逐漸變得溫潤,釉色似透未透,似玉非玉,色澤并不艷麗,淡淡的酒香似乎從這個巴掌大的瓷瓶中飄出。
“不多?!毙袢照嫒艘恍Α?p> 葉塵抬頭微微笑道:“謝師父?!?p> “嗯,走吧?!毙袢照嫒藬[了擺手。
葉塵不再說下去,還是轉(zhuǎn)身,緩緩走下了這座山,直到身形被霧氣遮住,旭日真人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他幽幽的嘆了口氣,從手中拿出了一張微微泛黃的紙,只見紙上寫著:
止于圓丹,切莫入巔峰。
看了一會,他又將紙重新收好,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的洞府,撫了撫白須,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罷了,就留在這里了?!?p> 說著他便走向山頂,御物離去。
這座山,從此沒了兩個人,可是這里的種種痕跡卻記錄了他們。
因?yàn)樗麄冃逕挼木壒?,這里的元?dú)庾兊脴O為稠密,洞府也被保留,日后如果有人來到這里,那便是天大的機(jī)緣。
而此時此刻,山腳的空地,一道黑影矗立著。
他看著眼前空曠的草地,遠(yuǎn)處沒了城池的明邱縣,一種無力感將他沖得有些空虛。
夢醒了,而這夢持續(xù)了二十一年,日后獨(dú)來獨(dú)往才是主調(diào)。
孤獨(dú)就孤獨(dú),無人會來在意的。
良久,葉塵從那種虛幻的的感覺中清醒,氣息變得有些不定。
這時他忽的朝一個方向望去。
那是清水村的方向。
沉默了片刻,他將那柄木劍抽出,這就是他這么久以來的武器。
他御起了劍,朝那個方向飛去。
那片廢墟已經(jīng)被雜草覆蓋,不見了當(dāng)時的痕跡。
他徑直飛到了涌泉山下,看了看那個陣法,去并沒有闖進(jìn)去
不是闖不進(jìn)去,他覺得自己如果愿意的話,完全可以從根源處將這個陣法破去。
但他并沒有那樣做。
僅僅只是佇立,看著山頂。
那里現(xiàn)在該有百余座長滿雜草的墳丘。
葉塵不會去除草,因?yàn)樗嘈抛约簬煾傅哪莻€陣法一定是有用的,他們的神魂一定是去了另一個世界。
這時他才又想起了自己的那顆魔珠,九幽血魔珠,一直被自己放在空間袋里,自從那次陣法用過后他就從來沒有拿出來過。
想了起來,他打開袋子,從中將它取出。
魔珠一出來便圍繞著葉塵快速打轉(zhuǎn),似乎極其興奮。
隨著葉塵意念一動,它又馬上乖乖的落在了葉塵的手心,不敢又半點(diǎn)不從。
葉塵看著這顆有些黯淡的魔珠,過了一會還是將它放了回去。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袋里,空間袋中的一個角落有著幾十枚透藍(lán)的石頭,在閃著光亮。
這是旭日真人塞給他的,也沒說是什么東西,不過從旭日真人那種忍痛割愛的表情來看應(yīng)該是比較珍貴的寶物。
看完,他收齊了空間袋,抬眼望著這山,又過了許久,他才動了起來。
不是進(jìn)山,僅僅只是將陣法加固了。
做完這些,他御劍離去,劍上他忽的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臉,那個燒傷還在。
自己這樣應(yīng)該算是毀容了。
他低頭看著腳下的明邱縣,想了想,還是開始緩緩下降。
他施了一個障目術(shù)用來應(yīng)付凡人,而后直接從空中踏空而下,落在了一個巷子里。
走出巷子,街道他已經(jīng)不認(rèn)識了,可能是他的記憶模糊了,也可能是因?yàn)榻?jīng)過了重修。
街道比較大,人卻很少,街廣人稀。
明明是春天,在這里卻看不到什么生氣。
“娘,你看這個哥哥沒有穿鞋呢?!?p> 這時一個稚嫩的女聲傳來。
“嗯?”葉塵皺了皺眉,他的確沒有穿鞋,因?yàn)檫@么久以來已經(jīng)習(xí)慣了赤足。
他轉(zhuǎn)眼望去,卻見發(fā)聲的是一個始齔之年的女童,長的很清靈,眼睛似乎又水波在蕩漾。
而她身旁一個中年婦女蹲下一把將她抱住,捂住了她的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低頭向葉塵不停的道歉,剛抬起頭看見了葉塵還在看著她,頓時頭又低下,一臉的驚恐,完全不敢與葉塵對視。
她開始瞥見了葉塵看過來的目光,僅僅只是一眼,就嚇得心在發(fā)顫。
那個眼神無比犀利,好像一把利刃能夠看清楚你的所有,她感覺被葉塵的目光盯著就好像自己被扒光了衣服,完全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甚至她還覺得,那眼神里,有殺意……那是在儈子手的眼中都從未見過的。
葉塵沒有說什么,走上前去,那婦女嚇得連連后退,差點(diǎn)摔倒。
“別怕,我就是想問問這附近有沒有打鐵的?”葉塵道。
那婦女一手抱著那女孩,指著一個方向顫聲道:“那,那邊……”
葉塵點(diǎn)了點(diǎn)頭,準(zhǔn)備離開,那婦女懷里的女孩倒是一雙靈動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他。
旭日真人走后,那婦女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氣,如釋重負(fù)一般,想起剛才的一幕卻還是心有余悸。
葉塵順著那婦女指的方向一路走過,路上并沒有遇到多少人,即使是遇到了,也是奇怪的打量著他。
不過也是,他穿的衣服并不是凡間的衣物,一般的人見了難免好奇,可也只是看看,沒有誰會作死來問。
這里現(xiàn)在的思想就是能撇去的麻煩就全部撇去,所以沒人愿意給自己貼麻煩,否則在這里是活不長久的。
走了一段距離,他看見了一家打鐵坊,一個肌肉發(fā)達(dá)的大漢光著膀子在守店,估計就是老板。
葉塵走了過去,那老板奇怪的看了看他,從桌子上坐起。
“打銅嗎?”葉塵直接問道。
他并不想打鐵的,鐵制品太脆,不夠柔,戴起來也不夠舒服。
那個漢子老板聞言大驚急忙道:“客官,小的哪里敢打銅??!小的一向遵紀(jì)守法?!?p> 他聽隔壁茶館掌柜說過,一些人會專門到店鋪詢問一些非法買賣或者勾當(dāng),其實(shí)那些人都是官兵,要是答應(yīng)了直接定罪!
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還是很謹(jǐn)慎的。
葉塵皺了皺眉:“真不打?”
“不打,小的連銅料都沒有!絕對不會私藏!”那老板回答的斬釘截鐵。
葉塵聞言抓了一把銅錢,“夠了嗎?”
“這,你這是要小的溶銅錢??!小的不敢!”那老板一下子就曉得了葉塵的意思,瞪大了眼。
葉塵沒有說話,又抓了一把出來。
那老板瞬間眼睛都看直了,這得又半貫了吧!
“這,小的怎么敢……”他有點(diǎn)扭捏,一只眼瞥著那些銅錢,一邊低聲道。
“那就算了?!比~塵聳了聳肩,說著就準(zhǔn)備將錢全部收起。
“哎,客官,等等,等等!”那老板急忙將銅板全部按住,大叫道。
“你不是不打么?”葉塵道。
那老板聞言,又看了看這么多銅錢,一咬牙,道:“打,我打。不過不知客官要打什么銅器?”
葉塵道:“我打半邊面具。”
那老板忽的看見葉塵右臉處的那個傷疤,知曉了原因。
“好。”說著老板捧起所有銅錢準(zhǔn)備往里走去,忽的停住,轉(zhuǎn)過身驚呼道:“客,客官,你這是上一版的錢??!”
葉塵一愣,自己是在二十一年前拿的錢,只是沒想到已經(jīng)換版了,他問道:“能用么?”
那老板聞言又驚又喜,差點(diǎn)就要跳起來,急忙應(yīng)道:“能用,能用!”
這上一版的銅板拿到縣衙可以換好幾個現(xiàn)在的銅錢了!自己真是賺大發(fā)了,遇到個什么都不懂的!
“客官你要不要打紋?”他的語氣變得極為輕柔,盡管一個大漢這樣說話聽得讓人有些頭皮發(fā)麻。
“不用了,”葉塵有些復(fù)雜的看了他一眼,“多少文錢?”
“客官,三十文!除了用來造面具的剩下的我來退還?!崩习搴俸傩Φ馈?p> 葉塵微微一愣,三十文?這里的物價已經(jīng)便宜成這樣了嗎?
在他的印象里鐵坊可是屬于很賺錢的,一年收入二十多兩不是問題,可如果按照這個價格收費(fèi)的話,一年真能養(yǎng)家糊口嗎?
不過最終他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說什么,想必是自己二十年前的鍋了。他并不覺得自己需要愧疚,人他殺便殺,如果萬事都顧及他人,那自己還能做些什么?
雖然他現(xiàn)在對錢看得并不重,可日后還是會需要用到的。
“需要多久時間?”葉塵問道。
那老板想了想道:“額……不用打紋的話大概需要一個時辰?!?p> “客官你先去一旁茶館坐坐,茶錢我請!”
葉塵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拒絕,待這老板走進(jìn)去打銅,他自己坐在了街道旁那個茶館外面的桌子,沒有向掌柜要茶,這掌柜倒是自己送來了。
他隨意喝了喝,覺得有些寡味,隨即一笑,想必是仙釀喝得有點(diǎn)多了,喝茶感覺就像是在和白開水一樣。
“嗯?”他突然一個轉(zhuǎn)頭,瞪向一個方向。
他感到了修仙者的氣息。
不食堂堂主
旭日真人的章節(jié)暫時告一段落,以后肯定還會出現(xiàn)的,不過從這篇以后就要用大筆墨描述主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