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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清樽

第四十一章 七撈八攘

拜清樽 漸令 2153 2020-04-13 00:05:39

  和老板娘道過謝,顧恙就快快往樓上去。

  經(jīng)過剛才這一番,她又感到有些累,腰上的傷開始隱隱作痛,她現(xiàn)在只想趕緊躺在榻上,一覺美夢到天明。

  可是才走到三樓,就見到懷虛抱著被褥出來了。

  “懷虛,你上哪去?這么晚了。你還要在外頭打地鋪不成?”

  “額,這,剛剛公子和常兄商量了,讓我和常兄睡去。”

  “為什么???”

  懷虛臉色微紅:

  “你就別問了,夜深了,姑娘早些睡。”

  他說完一溜煙下去了。

  顧恙一臉奇怪的走到門口,看見隔壁燭火搖曳,房門大開。

  她走到隔壁門口張望,看見林卓在包袱里翻找著什么。于是她站在門外,敲了敲門板示意。

  “林卓,你為什么把懷虛趕下去了?”

  林卓轉(zhuǎn)過身,背手走上前來。

  “他夜里打呼嚕,吵得人睡不著?!?p>  顧恙一愣,手捂著嘴,星眸彎彎笑個不停。

  “懷虛真是可憐,跟著你,天天說不了幾句話,無趣的很,你還要求這么多?!?p>  “人人都像你這么話多,才好嗎?”

  不知是夜深了,還是何故,顧恙聽著這句話,沒有了他白日里的嚴肅冷漠。

  房里透出來的昏昏燭光把他勾了個影兒,映在后頭的門板子上。

  光看著那搖搖曳曳的剪影,還覺得是個身量挺拔的翩翩公子。

  可是看了他的臉,和眉眼之間的氣質(zhì),才覺得這個人就像是,像是一只鷹,是和溫潤的大師兄不一樣的凌厲角色。

  看他一直背著手,顧恙好奇。

  “你怎么到了晚上還不放松,背著手,活像私塾里兇巴巴的教書先生。”

  “哦?你覺得,我很兇嗎?”

  “是有點吧,反正我不怕你。”

  就著昏黃的燈光,看著眼前面容姣好的女孩,微挑著那一對英氣的劍眉,靈動俏皮的說著,我不怕你。

  衛(wèi)凌濯心中就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怪怪的感覺。

  “不怕我?”

  “是,我覺得,晚上的你,就會變,好比那晚,微然亭,你說了一個好長的故事。比你白天話多,可是你整個人都變?nèi)岷土??!?p>  “柔和?”

  “我反正說不上來,總之你白天才不會這么和顏悅色的,和我說話呢,你只會冷眼看著一切,不說話?!?p>  衛(wèi)凌濯有些困意涌上,一時無法絕對理解她的意思。

  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可以被稱為和顏悅色嗎?他看看顧恙身后的樓梯拐角處,懸著一面民間常見的照妖銅鏡。

  他可以看見自己的臉,反射在銅鏡里頭,模模糊糊的,的確可以算是柔和,甚至他還看見了,自己嘴角一抹笑意。

  怎么自己看著顧恙,總是會出現(xiàn)這樣的笑意?柔和?

  許是銅鏡的扭曲,加上柔和的燭光,才讓自己居然也有了柔和之意。

  他想迅速收起自己的慵懶之意,卻想起要把一件事做完。

  他把手從身后伸出,握出一個小小的藕紫色盤花冰裂紋的藥瓶子。

  “這是京城的藥品,專治腰傷。”

  見顧恙一副驚訝的樣子僵僵的接過,他又添上一句。

  “我不喜歡有人拖后腿。”

  說完就轉(zhuǎn)身進門,還把門鎖上了。

  顧恙小小感激之余,見他又恢復了白日里的樣子,吐吐舌頭,道過一聲謝,又添一句晚安,也回房去了。

  她想等明日沐浴過后再搽,就把藥罐子仔細收好,褪了外頭的衣裳,很快上塌睡著了。

  只是隔壁的燭火,卻是遲遲未熄。

  衛(wèi)凌濯想著方才顧恙說的話。說他晚上會變,可是從前在慎園,無論何時,他都是六神清明,嚴肅自持。

  的確,近日是和她多說了幾句話,那又怎樣呢?難道自己來青成郡還不過十日,還能把這十幾年的性子都變了不成?

  無稽之談。

  定是遠離了京城的紛爭,沒有日日緊張起來,才讓自己懈怠了。

  衛(wèi)凌濯深吸一口氣,只有夜里露水的冰涼,和植物花草的氣息,一股一股傳進鼻腔,越聞倒還越清醒。

  清醒的時候,他就會想著和自己拉鋸多年的解家和榮渠公主。

  榮渠雖然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青成郡,可是他對榮渠就這么放心的去了孤雁山,總是感到隱隱的擔憂。

  自己好像在暗處,可是又沒有完全掌握局勢。究竟是什么樣的情況,才能讓榮渠放松盯梢?只是求子之心?

  如果,如果沒有解家,是不是都會不一樣?宜妃不會死,衛(wèi)矢渝不會死,顧家也不會被滅門。

  那樣威風凜凜的兆沖將軍,風塵仆仆的趕回京城,卻就在青成郡附近被殺,聽說,他的女兒也在逃出來的路上被殺害,父女喪命之地不過隔了一個山頭。

  想必從此陰魂相望,也都是對坐在龍椅上頭的那人的怨恨吧。

  解家一日不倒,他和跟隨自己的老臣,甚至母親娘家的慶成一脈,都會面臨著顧家那樣的下場。

  隔壁那丫頭也姓顧啊,不知她那樣愛多管閑事的,會不會在知道青成郡附近,有個和她同姓的小姑娘慘死后,感到義憤填膺,扼腕嘆息。

  唔,怎么又想起她了。她想什么,干自己什么事呢。

  只是,有時候看著她,明明知道,她不是第一眼看過去,就能攝人心魄的絕世美人。

  可是看過她英嫵的眉眼,還是會叫人難以忘記。

  朱唇躍動,三言兩語,好像整個天地都開始靈動。

  剛剛昏黃的燭光下,她的臉陰影重重,他看見她的眼里,自己的倒影。

  他想起兒時下書房,才到王府外,就看見似錦黃昏,夕陽西下,自家廚房的裊裊炊煙,被映的耀紅。

  他想起夢中燎著沉水香,云霧裊裊,芙蕖遍地,梅花不謝的妙上仙境。

  想起故人揚帆遠航時,一山疊過一山的重影,驚起盤旋的鶴唳。

  想起剛出爐的蟹黃糕熱氣騰騰,咬一口糕餅的粒粒鮮香。

  想起舉案齊眉的新人,紅帳羅帷下,夜晚脈脈含情的對視。

  想起一切過往,舊事,想起一切可能發(fā)生的美好。

  咦,今日聞不到她身上的梅香了。可是這房里怎么好像還有一絲那樣的味道。

  為什么自己要一直思考她,為什么要記得今日她沒有梅花的味道。

  他朦朧之間反應到,自己想了這人這么久,還有這些沒意義的事,太不應該了。

  從前自己想睡即睡,不會想這許多沒意義的事,在衛(wèi)凌濯沉沉睡去后,他不會想起的是:

  如果他不是寧朔王,這些所謂沒意義的事,就是尋常人一生所求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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