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言情

紳士培養(yǎng)計劃

第17章 走還是留

紳士培養(yǎng)計劃 怎求一隅 4308 2020-03-08 21:30:00

  咒生搖搖晃晃站起身,夜風(fēng)習(xí)習(xí)反而吹得人頭暈?zāi)X脹,他踉踉蹌蹌往南小朵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南小朵回到院里,牛嫂一家已經(jīng)歇息了,她輕手輕腳的關(guān)上門,然后把咒生的鋪蓋挪到走廊下,做完事情南小朵又看了一眼院門,旋即闔上房門,回去睡大覺,二月天冷不死人的。

  第二天。

  咒生被人拍醒,他一睜開眼,一張圓乎乎的小黑臉撞入眼中,有人懸在自己上頭,黑白分明的眼珠盯著自己猛瞧。他皺著眉頭正要把小臉推開,牛嫂跑了過來,趕雞仔一樣把趴在咒生身邊的兒子趕走:“去去去,吃飯去?!?p>  “阿生,起來咯,小南都走了?!迸I┒酥肟暾f。

  “走了?”咒生一個激靈,總算清醒過來,他嘭地從地上起來,身上的被子給甩到一旁,他定了定睛,才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門前的小廊子里:“小南呢?!?p>  “一大早就出去了,你媳婦氣得不輕呢,出門都拉長著臉?!迸I┨痔撎摾艘幌孪掳?。

  咒生起身沖進(jìn)屋,床架的蚊帳已經(jīng)撩起,但是床上的被褥還是亂糟糟的,他剛才懸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肚子里,小南從住進(jìn)來第一天就沒疊過被子,他剛才推門的時候就害怕看到的是整整齊齊的床鋪。

  粗糙的手摸上余溫上存的被褥,他耳朵不自知的熱了起來,想到她躺在被褥里的模樣,鼻尖能聞到香胰子的味道,整顆心都暖了,像從寒風(fēng)凜冽中回到家喝了一杯溫?zé)岬拿厶撬?p>  她昨晚大概說的是氣話,咒生心想道。

  “哎~~~”站在門外往屋里瞅的牛嫂嘆口氣,小小聲道:“幸虧已經(jīng)有主了,那家姑娘這么懶,婆家見了不心煩的。”她眼里南小朵除了在洋貨店幫工能賺錢一個長處外,確實不討人喜歡。

  回了家就跟個二大爺似的,不做飯,不洗衣,不打掃,偶爾見小南洗一次鞋,洗到一半咒生回來了,男人說讓她休息,南小朵還真洗手回屋睡大覺去,甩手掌柜當(dāng)?shù)茫瑖K嘖。

  牛嫂雖然嘴上埋怨,心里卻羨慕南小朵的,這姑娘識文斷字,工錢多,在家不干活也有男人寵著,她也想自己女兒將來過這樣的日子,可男人沒本事,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

  她羨慕的看著正在疊床被的青年,試探道:“阿生,有件事,嫂子想問問你?!?p>  把被子疊成條,又開始掃床的青年說:“什么事?!?p>  “我看你和小南晚上都在讀書寫字,我想讓家里倆娃娃也跟著學(xué),學(xué)費的事咱們可以談?!?p>  “小南教我一個就很累了,她還得去洋貨店上工,恐怕沒空?!敝渖乱庾R就回絕,他知道小南不喜歡孩子,特別是皮猴子一樣的娃子,咒生整好床被,心想他得去一趟洋貨店。

  “就在旁邊看一看,學(xué)一學(xué)也不行么?”牛嫂還不死心。

  “讀書寫字不是看一看學(xué)一學(xué)就會的,不然怎么戲文里的狀元都說十年寒窗?!敝渖约簩W(xué)得就很艱難,他是大人,小南脾氣急了抬手就彈一腦瓜子也無所謂,可牛嫂的倆孩子不好說,小南和他們也不親,沒必要把閑事兒往自己身上攬:“嫂子,我要換身衣裳了?!?p>  咒生轉(zhuǎn)身兩手扶在門上,牛嫂也識趣的回去,換過衣服他直接去了洋貨店,卻看到大門上鎖,問了隔壁家首飾鋪老板才知道劉石星今天根本沒開門。

  “他們昨天開門了么?”他問。

  “開了,開得挺晚,收得挺早的。”老板回答。

  咒生和首飾鋪老板打過招呼,轉(zhuǎn)身去了碼頭,他今天要請假,到了碼頭咒生才知道師傅讓他休息兩天,昨晚被打的那個家伙有點兒來頭。

  “咒生,你女人真橫啊?!睅熜智倪溥涞馈?p>  “她挺好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昨晚打的是米行掌柜,人家一回去就要拉人來尋仇,結(jié)果門都沒出,就讓劉家的人給摁回去了?!?p>  “當(dāng)真?”

  “千真萬確?!?p>  真的是劉家,他擔(dān)心小南被人尋仇,才來碼頭探探口風(fēng),現(xiàn)在還真聽到一些消息,不過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小南沒事,憂的是劉家出面擺平,除了劉石星不會有第二個人。

  是小南找劉石星,還是劉石星想借這個由頭控制小南。

  “阿生,阿生,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贝髱熜忠恢皇衷谥渖矍盎瘟嘶?,咒生回過神,把他的手拍掉后,慍怒道:“聽到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p>  小南去哪兒了,是不是去劉家了,咒生害怕她做了什么決定,甚至害怕自己去晚了一步,心里越急腳下的步伐越快,此時,街上人來人往,形形色色的百姓,咒生覺得他們都像版畫上墨水勾畫的人,就是個模子,只有小南不一樣,老天好不容易對他好一次,好不容易來的一次。

  “你找誰?”劉家的門房把咒生攔下。

  咒生被人小推了一把,他斂眉瞪著門房:“我找劉石星?!?p>  “石星少爺不在,一大早就出門了?!?p>  出門了?

  “去哪兒了?!”他問。

  門房瞪大眼,罵道:“你是那個,跑來問我們少爺作甚,我們少爺去哪兒,要和你交代不成,滾滾滾,別在這兒礙眼。”

  咒生回瞪他們,咬緊后槽牙,他也知道從門房嘴里問不出什么,大少爺去哪兒也不可能和他們交代,咒生心里七上八下,小南不知道去哪兒了,劉石星也是,他們會不會在一起。

  孤男寡女在一起,又能做什么。

  咒生又想到了娘,他不知道去哪兒找劉石星,于是只能買菜回家,小南喜歡花生燉豬蹄,他在柴火上把豬蹄兒的毛燒掉,豬皮被燒成黑炭色后,咒生把豬腳放到熱水里泡一陣,最后用竹刷刮掉表皮。

  牛嫂正坐在水井邊洗衣服,她手浸泡在水里一天,都泛著一層蒼白:“阿生,你家又煮肉啊?!?p>  “嗯?!毕氲皆缟系氖虑?,咒生不怎么想搭理牛嫂。

  他搬來砧板,咚咚咚把豬腳砍成塊,鐵鍋放冷水,加豬腳和米酒一起煮,一直煮到熟透為止。

  “阿生,不用撈起來了,直接放料煮,你這樣肉湯都浪費了?!迸I┮娭渖沿i腳撈起,甚至要把鍋里的肉湯倒掉,連忙把手里的衣服放下:“都是錢啊,都是錢?!?p>  “這湯是去味的,不能用。”小南之前也買過豬腳,教過咒生怎么煮,每一步他都記得清清楚楚,至于為什么要這樣做,她也教過他,這樣煮出來的豬腳確實非常好吃,入口即化沒有不好的味道。

  “你們真是,真是浪費,你不要給我,我拿回去煮菜吃?!迸I┠贸鲆粋€瓦鍋,咒生只能把不要的湯倒給她。

  牛嫂道了聲謝,還不忘耳提面命:“小年輕要省著點兒。”

  咒生隨便應(yīng)了一聲,開始煸炒豬腳,炒完開始放配料燜,一直燜到軟爛,豬腳收汁的時候,天也暗了下來,咒生一邊看火一邊看著院門,一直到天色全黑,牛哥一家吃完飯進(jìn)屋,他都沒等到人,

  失望的咒生用碎炭煨著砂鍋,他坐在廚房外面獨自喃呢:“再不回來,豬腳就不好吃了?!笔掷餂]有事做,腦子里就開始胡思亂想。

  小南和劉石星在做什么,她是不是坐在鑲金嵌玉的屋子里吃著鮑參翅肚,睡著高枕軟床,根本不就不屑回這個落魄的小院。

  這里有什么好東西?廚房的房頂還是漏的,灶頭的磚裂了一個大口子都沒有錢補(bǔ),回來作甚。

  回來吃灰嘛。

  還是回來面對自己這個窮鬼。

  嘎吱,咒生聽到悶響,驟然抬起頭來,他忍不住期待的看向門口,一個嬌小的身影走了進(jìn)來,她步伐顯得懨懨的毫無精神。

  “小南?!敝渖渤鐾?,大步上前去接人。

  南小朵見他湊過來,臉上也沒有其他表情,只是把手里的東西遞過去,隨后關(guān)上門,咒生接過東西,又和往常一樣乖巧的站在一旁,像一個迎接丈夫回家的妻子。

  屋里的一點兒燈光打在他面龐上,只照亮了眼角的一片,他的眸黑如墨玉,小心翼翼的瞅著自己,乖巧中隱含不馴。

  以前的咒生是怎樣一個人?

  她其實不清楚,也不曾問過,南小朵不會主動去打聽,就像咒生不會問她一樣,他們有一種默契,隨遇而安的默契。

  回到屋里,咒生端來臉盆讓她洗手,之后又把香噴噴的花生燉豬腳送上桌,南小朵坐在椅子上,一時間心情有點復(fù)雜,她發(fā)現(xiàn)咒生每次惹毛自己后,就會伏低做小用食物來討擾,可下次一定還犯。

  完全是記吃不記打的性格。

  南小朵看著他,直把咒生看得心底發(fā)毛,他說話都不敢喘氣,只用氣聲道:“涼了就不好吃了?!?p>  “我燉了很久的?!蹦菦鲆鉂M滿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是架在火上靠的羊,焦心得很又無能為力。

  一陣長久的沉默后,南小朵吸了一口氣,咒生卻不自覺沉下氣去,心登時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要說什么,還要搬出去嗎?!

  還是關(guān)于劉石星的事情……

  咒生如履薄冰的坐在對面,冷汗從額角滴落也不敢擦,手心汗津津的,整個人就釘在椅子上似地,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對面的姑娘,她迎光端坐,可明亮的燈光照不進(jìn)那雙拒人千里的眼。

  是比昨夜更加疏遠(yuǎn)的感覺,明明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她,卻感覺隔了一片海那樣遙遠(yuǎn)。

  咒生眼神暗了暗,心頭的澀意更濃,濃得險些讓他窒息。

  與他對面而坐的南小朵耷拉下雙肩,嘴巴抿成一條線,未開口已露疲態(tài)。她嘆了一口氣,解開手邊盒子的紅繩,盒子里放了一塊漂亮的奶油蛋糕,米白色的裱花上點綴了一顆紅櫻桃,南小朵把蛋糕推到咒生面前后,才拿起規(guī)規(guī)矩矩擺在砂鍋一側(cè)的筷子開吃。

  她低頭自顧自吃著,豬腳軟爛入味,花生脆甜,就是糖放得少了點兒。

  與南小朵大快朵頤不同,咒生把家里最漂亮的小鐵勺拿了出來,蛋糕很漂亮,漂亮得不像真的,讓他有些無從下手,咒生想起戲文里的豬八戒吃人參果,還沒砸吧出味兒來就沒了。

  眼前這塊蛋糕亦是如此,還不到自己手一半大,一層黑一層黃,最上面是米色的奶油,奶油上裝點著一朵花兒和一顆紅色的果子。

  咒生抬手小小挖了一勺,軟綿綿的,很甜,夾層里有果肉,咬開果粒奶油的膩便減了幾分。

  好吃。

  “今天不年不節(jié)的,怎么想到帶蛋糕回來?!彼蚱破届o的問道。

  吃完最后一塊豬腳的人擦了擦嘴,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最后一起吃一餐,總不能是殘羹冷炙。”說著南小朵站了起來,把砂鍋和筷子都端走。

  等咒生從驚愕中反應(yīng)過來時,她已經(jīng)洗好東西轉(zhuǎn)回來了,他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愣了這么久么,久到煤油燈的燈芯變小,久到小南落下隔簾外間只余他自己一個。

  門外的冷風(fēng)灌入,咒生垂眸凝著桌上吃了一半的蛋糕,口腔里的甜成了難咽的苦澀,仿佛咀嚼的是木頭渣、老樹皮。他的眼眶不自知的發(fā)熱,最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她要離開小院,離開自己。

  溫?zé)岬乃閵Z眶而出,他一勺接著一勺把蛋糕吃完,一直到勺子再也挖不出任何殘屑。

  包裝紙空蕩蕩的,如同咒生的心境。

  靜謐的夜,青年的啜泣落在南小朵耳里,她平躺在床上,心中波瀾不興,有時候自己也很奇怪,咒生對她說過的話,吩咐的事情都記在心里。

  花生燉豬腳,教過一次就會,讀書寫字,也是事不過三,他聰明好學(xué),也懂得察言觀色揣摩他人的心思。

  怎么會一遇到某些事就犯渾?!

  腦子開足馬力的人,抽絲剝繭地把二人平時相處的細(xì)節(jié)都扒開、揉碎、重組。

  問題從自己主動找了一份工作開始,咒生就變得奇怪起來,雖然知道他防備心重,不輕易信任他人,待人接物內(nèi)外懸殊。南小朵并不自詡是打開他心扉的第一人,可自己確實比別人先走了進(jìn)去。

  對于她來說,咒生的內(nèi)心是一片山河,有陡峭險峻的高山,也有起伏延綿的丘陵,更有一望無際的平原,他的萬里濤濤,涓涓細(xì)流對南小朵來說都是陌生的秘境。

  她也有迷茫的時候,也會因為他的陰晴圓缺難受。

  前路漫漫,南小朵卻打起了退堂鼓,當(dāng)走馬觀花成了激流飛渡,危險和不可預(yù)測都擺在眼前。

  她殺了人的,昨晚的事雖然由劉石梅出面擺平,但打人和殺人是兩碼事,咒生反反復(fù)復(fù)讓南小朵缺乏安全感。

  南小朵猶豫了,她在繼續(xù)磨合和及時抽身之間徘徊。

  該不該給咒生一次機(jī)會?

  為什么要給他機(jī)會?

  給了機(jī)會后,對方不能敞開心扉,又繼續(xù)知錯不改,最后若引來殺身之禍當(dāng)如何。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