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丘昀旭依照夏麟覺所說,去芬芳苑替玉蓮贖身,免不得又被宋依依調(diào)戲了一番。
等他好不容易擺脫了宋依依,又在那攬月閣里坐了大半日,才終于尋到了機會將玉蓮的賣身契當著李二的面交還給玉蓮。
他按照夏麟覺教的把那番話說完,末了,看著李二沉默得站在那里,終于露出一臉嬉笑,很是得意的說:“幸好李兄把以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了,這樣才能斷了秦姑娘的念想,好讓她安安心心的嫁給我家少爺做小妾。”
這事自然也是已經(jīng)商量好的,一個賣身契可能能讓李二心生愧疚,可這點愧疚可不足以讓他心甘情愿的跟著他們離開南州城,自然是要再給他當頭一棒,好讓他清醒清醒。
丘昀旭說完,得意洋洋的想要離開,還未走出幾步,手果不其然得被人抓住了。
丘昀旭轉(zhuǎn)過身,已是一臉不耐的表情看著拉住他的人。
李二的心里覺得有些尷尬,他剛剛幾乎是下意識的去拉住了丘昀旭,可真的拉住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在聽到那位秦姑娘要嫁給那位少爺?shù)臅r候覺得心頭一顫,可他好像沒什么立場過問這事。
只是,昨晚不還說她是他的未婚妻嗎?怎么今日就說要嫁人了?
丘昀旭近距離得看著李二,他雙眼上似是蒙著一層霧氣一樣,連眼珠子都看不太清,臉上倒還是一慣淡漠的神色,只是抓著自己的手在微微發(fā)抖,泄露了主人的情緒。
丘昀旭似是能猜到他的想法,也沒等他開口便說:“你可不知道,咱們家那位少爺啊,對喜歡的女人那可是能寵上天的。這不,看上秦姑娘都十多年了,一直不懈努力的追求啊,可秦姑娘心里一直有你……”
他突然一頓,“呸”了一聲,頭搖得好似撥浪鼓,“不是你,不是你,是以前那位小袁將軍……哎呀,總之,咱們少爺可是寵著秦姑娘才由著她跑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尋人。如今既然你都忘記了,那便是你們二人的緣分已盡?!?p> 他說著,笑嘻嘻得把李二的手從自己的手上扒拉開,還彈了彈衣袖,“我家少爺怕秦姑娘再變卦,打算這幾日便在這南州城里先把喜事給辦了。你們也算是成全了一對有情人,丘某改日再來給你們二位送喜帖。”
李二聽了他的話,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震驚,“你家少爺,那么著急?”
“能不急嘛!”丘昀旭笑得眼睛都成了兩條縫,“這都追著秦姑娘十多年了,秦姑娘昨晚上好不容易才答應(yīng)了,可不得趕緊娶回家!畢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李二的眼睛似乎瞪得圓了些,收回的手揪著自己的衣擺,喃喃的問:“她答應(yīng)了?”
“可不是,真是要替我家少爺謝謝您嘞!”丘昀旭笑著說完,拍拍李二的肩,自顧自的哼著小曲兒就走了。
徒留下怔在原地的李二,還有一旁神色黯淡的玉蓮。
這之后的幾日,玉蓮因為突然贖了身得了自由,于是臨時在西南州尋了一個小院子,與李二一同住了進去。
玉蓮起先還很開心,畢竟最近發(fā)生了許多事讓她越來越害怕李二會想要離開,所以李二答應(yīng)了與她一道搬去那院子住時她還興奮了許久,仿佛兩人有了一個小家似得。
可不出三日她便開心不起來了,因為她發(fā)現(xiàn)李二開始想方設(shè)法的避開自己,難得碰見了也只是打個招呼,這關(guān)系竟是比在芬芳苑時顯得更為疏離。
而最讓她心驚的事,是她發(fā)現(xiàn)了李二會偷偷跑去卿卿客棧,躲在街角的角落里偷偷看著客棧的大堂,也不知道是期盼著見到誰。
如此這般又過了兩日,玉蓮只覺得身心俱疲,原本尚未痊愈的咳疾亦是加重,尤其在夜間,咳得她覺也睡不好,偏偏以前在芬芳苑里會替她煎藥端水的人如今的心思都不在這小院子里,竟是全然沒有注意到玉蓮的狀況。
到了第七日一早,丘昀旭果然如他所言,帶著一封大紅色的喜帖送到了這間小院子。
雖然他們離開了芬芳苑,可要在這南州城里找人并非難事,只需與宋依依打聽了便知。
大喜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
這喜帖的顏色是迎娶正妻時用的正紅色,上面以金箔寫上了新娘與新郎的名字,帖子上還裹著花香,顯見得發(fā)帖之人的用心。
這婚事看起來辦得急切,可又顯得極為隆重。
李二在心里嘲諷般的想:那少爺看起來十分富有,在南州城這種地方,沒有什么錢辦不到的事情。
他將那喜帖捏著靜默了許久,指尖在那“秦婉柔”三字上來回得摩挲著,臉色一點點的變得陰沉,到得后來,就是眼神里都傾瀉出了殺意。
他也不知怎么了,那日聽了丘昀旭一番話,這幾日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樣,滿腦子想的都是那秦婉柔在碼頭和客棧里哭泣的樣子。
他也強迫過自己不要去想,可每每午夜夢回,那張臉便會入了他的夢境,時而是開朗大笑的她,時而是委屈耍賴的她,每一個她都比那日客棧里見到的她要顯得更為鮮活。
失去記憶這么久,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是他離找回記憶最近的一次機會了。
然而他的記憶好像是在存心與他捉迷藏一樣,那些碎片般的記憶并不能讓他想起更多,讓他變得越發(fā)的焦躁。
直到看到這封喜帖,他才意識到,他或許應(yīng)該做些什么。
若是認識袁哲的人在此,看到他此刻的模樣,大概是不會相信自己的眼睛的。
當晚,卿卿客棧里。
小二縮在柜臺后頭打瞌睡,如今天氣越來越冷,這會兒路上已經(jīng)看不到什么人了。天也黑得早,不過是剛過晚飯的點兒,客棧里就只剩下夏麟覺他們這群人了。
一個人影躲到了客棧外堆放的稻草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