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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歷激戰(zhàn)后疾行三天三夜,狼狽不堪的黑衣小哥孤立無援的站在荒野之上。
回想起三天前,玄境通幽唯一的桃源故土——通天城,在他的眼前轟然變成了焦土,親人和百姓尸橫遍野的景象歷歷在目。
面對訓(xùn)練有素,窮追不舍的所謂正道聯(lián)盟,冥慳正面臨四面楚歌的境地,心中有千萬個聲音在警示:
“不能因為他們的無知,妄動刑罰而葬送了自己的道緣?!?p> 虛空中,出現(xiàn)一個對弈心中千萬道理的斥責聲:“還在猶豫什么?除了自保,難道要死在他們手上嗎?”
接著,腦海中又有另一個聲音則在勸勉:“出身于冥玄兩道有什么錯?若是死了,如何證明冥玄兩道存在這個世上的價值和意義?”
危機當前,求生的本能讓他無法平靜,這些紛亂的心聲他根本不想聽,心中最深處卻在不停的呼喚:
“青陽,你到底在哪里?你說過要永遠護我,快來啊!”
可這句呼喚并不僅僅是來自心里,峽谷中回響的竟然是他的心聲。
原來,不知何時,心中的不停呼喚竟變成了聲嘶力竭的吶喊。
聲嘶力竭又如何?
在這末世紛爭之際,天下戰(zhàn)亂就在眼前,哪有什么可憐的祈禱和求助,能夠立即得到任何一個援助力量的回應(yīng)?
峽口荒野之中孤立著冥慳孤獨的身影,他神色異常的警惕,雪亮、犀利的目光四下搜尋著各種有可能出現(xiàn)的突然襲擊。
“難道,只剩下我了嗎?”
他心中驚懼又焦慮。
此時,地上刮起了一小波風(fēng)沙,擊打在路邊的植物茂葉上,淅淅瀝瀝的自搖曳的葉片上滑落下來,刮出了不少劃痕。
一小部分還被劃出了口子,在風(fēng)沙的反復(fù)侵襲下,撕扯得像一些蕭條的破布片,因失去了平衡,晃動得整棵植物都舞動起來。
冥慳迅即意識到:“有動靜,不知是敵還是友?”
但他不打算退縮,警覺的屹立在原地。
他已經(jīng)跑累了,逃膩了,抱著必死的決心:“死?我才不怕,區(qū)區(qū)幾十個恁黑,怕你個土鱉屁,大不了,到下面再干一場。”
悲絕之際,遠處的地平線突然出現(xiàn)數(shù)十粒胡椒小豆似的酷影,正在向他的所在迅速移動而來。
冥慳捏緊指尖即將陷入掌心的拳頭,隱約可看見那手在顫動。
伴隨顫動,可以聽見牙根摩擦,刺耳的“咯咯咯”扎得耳朵直癢癢。
冥慳甩甩腦袋,一是為了解決癢,二是擺脫被風(fēng)吹遮擋視線的幾綹黏發(fā)。
原本是及膝的一頭烏發(fā),已被軋得參差不齊、凌亂不堪,像是被哪個蹩腳的剃頭匠隨便打哪抄來把鈍刀,胡亂“咔嚓”那么幾下干出來的杰作。
這個樣子,與當下情景顯得尤為匹配,更給畫面增添了幾縷蒼涼。
“我只想這一切快點結(jié)束?!彼闹歇氉阅剜?。
須臾,終于飛奔過來一小波黑衣人。
依然不見小師叔身影。
跑來為首的是冥玄太子親衛(wèi)憫生,他用嘶啞的嗓音喊出一句:
“太子,出手啊!”
緊跟其后,通天城都衛(wèi)殘兵呼應(yīng)到:“求你啦,太子!”
每個近前的護衛(wèi),刀劍與皮肉混合著干血和未干的血滴,顫栗中散發(fā)著陣陣血腥汗膄的黑氣。
眼見十萬聯(lián)盟軍隊在據(jù)此數(shù)十丈處掀起漫天烽煙,兵馬趨勢漸進,從而令萬物都陷入一種生死決戰(zhàn)的氣息之中。
即便是這樣的絕境,這些忠誠的衛(wèi)士毅然一副英勇就義的神情,想必,也附帶了失去親人的悲痛和復(fù)仇的決心。
九名二品冥皇斌士受到感召,也從四面八方迅速集結(jié)而來,誓死護主的擋在冥玄太子十步之外的土丘。
冥慳激憤得全身熱血狂奔,沖擊得整個頭皮發(fā)麻。
眼看著這些趕來救護的勇士遍體鱗傷,從八千兵力敗至現(xiàn)在的不足半百,冥慳暗自追悔:父皇與母皇所率的三十萬冥玄兩軍在潰敗之際,仍派僅有的八千冥皇修士組成的都衛(wèi)精英護我周全,如若我早點出手,怎會有這樣的慘烈?即已如此,忍無可忍,誓不可忍啦!
冥慳突然狠狠地橫跨一步,右腳重重地踏起一陣濃煙,與此同時,他全身已驟然血脈膨脹,目光里充滿炸裂的血絲,他出手了。
只見他雙手在身前大筆畫狐,向四周矢量出巨大的震波,隨著“嘭”的一聲震天巨響,大量湛藍的炁體與玄黑的能量迅即向他胸前疾速聚來,能量扭曲了他軀體更猙獰了他的表情。
又見,他周遭數(shù)百里范圍內(nèi),驟然四海潮涌,天地聚變。
冥玄太子窮途末路之下,赫然啟用了星宿壞劫。
星宿壞劫,是以修煉力量層級使綜合修為達到巔峰的修法,主機體攻防。用于毀滅、破壞、攻擊、禁制自他修為境界和生命狀態(tài)。
功法依據(jù)修行者的修為品級,甚至可以直接毀天滅地。
冥皇斌士在憫生的號令下,僅有的近十位勇士列陣在前,全都啟用了星宿壞劫,與冥慳同時呼出的元炁利箭,集體向著目標發(fā)動全面攻擊。
人人都將渾身潛力推到極致,恨不得,把自己連皮帶骨都發(fā)射出去,八十多萬支元炁利箭有如烏云壓頂,傾壓向數(shù)十丈外近十萬聯(lián)盟軍隊戰(zhàn)陣。
“哐哐當當……”
炁箭被繽紛擊落。
“噗噗噗……”
炁刃穿透堅甲防護。
“嘣嘣嘣……”
重物悶聲倒地的驟短余音。
數(shù)萬名中擊倒下的盟軍戰(zhàn)士象風(fēng)吹麥浪一般,呼啦啦地以排山倒海之勢,自前陣向后方急速擴散開來。
戰(zhàn)鼓、兵馬、盔甲被撕裂的聲音,混合殺傷力自帶的氣浪聲,伴隨著自然風(fēng)的呼嘯,疾速向遠方山谷撞擊出去,共振出爆裂混沌的巨大回響。
這種共振產(chǎn)生的磁場,被發(fā)動者回收的功力反旋成一股返回沖擊力,對已遭受重創(chuàng)的軍陣殘余力量又一個回馬之擊。
從太華山脈返回的颶風(fēng),席卷著殷紅浪花般的血漿和殘肢碎片足有數(shù)百丈高。待落下時,已整齊的碼成了一座殷紅“金字塔”,拱出了比太華山脈最高峰更高的高度。
從遠處看,殘陽余暉之下,流淌著血漿和附著肉糜的反光盔甲,令這座“金字塔”彷如一座巨大的“紫金礦山”,瀅瀅爍爍……
八十萬元炁利箭,瞬間將正道聯(lián)盟的十萬大軍秒殺于陣前,一個不留,
每個士兵,至少有兩支元炁利箭穿胸而過。
而更慘烈的是,戰(zhàn)友與兄弟脫手的刀槍劍棍,混亂的交叉在各自的血肉之軀中。
血海里,沒有留下對手任何兇器的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