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燕知行聽到男人的話嗤笑一聲:“就你?不用了,我已經(jīng)想好辦法了?!?p> 男人合上扇子把手架到燕知行的肩旁上:“這是什么態(tài)度,別忘了當初你的蠱術還是我教的呢~”
燕知行白了他一眼,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扒拉下去:“不好意思,那是白姨教的。”
“欸呀呀,用過之后就把人家拋到一邊,小知行還真是無情呢......”
“行了!”燕知行沒好氣地打斷他做戲:“沒事就快走吧,一會沈子奕就要回來了。”
男人算算時間估摸著沈子奕已經(jīng)從鎮(zhèn)上折返了,收起嘻笑的表情,從長椅上站起來優(yōu)雅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好吧,那我走了,小知行要自己加油哦。”
說罷男人也不打算走門,而是直奔圍墻而去。
“等一下!”
燕知行突然在背后叫住男人,隨后她的聲音陡然軟了下去。
“本來我想去柳河城邊上的李家村找一位故人的,但現(xiàn)在跟在沈子奕身邊怕是去不了了。麻煩你找個下屬幫我去看看,行么?”
男人含笑回身:“這有什么不行。你是想要找當初救了你的那位老婦人是吧?好的,我會讓白翎去走一趟的?!?p> 男人同意得干脆,燕知行露出了多日來最真心的一個笑容。
與平時在沈子奕面前裝出來的溫柔嫻靜不同,這個笑容更加肆意更加灼熱。清秀的臉龐如吹開薄紗下的寶石,鋒芒畢露熠熠生輝。
“多謝?!?p> 燕知行估計得不錯,男人消失后不久沈子奕就回來了。
因為這回用的藥沒有之前詭譎,大多是黔南藥鋪里常見的驅(qū)蟲草藥,所以沈子奕沒費多少功夫就全都買到了。
等沈子奕回來,燕知行帶著他和藥馬不停蹄地去了康若雨的家。
康若雨早早地就盼著他們來了。
今天沈諾的精神好了很多,不再昏睡,吃的也比往日多了。這一變化簡直讓康若雨喜出望外,也讓她更堅定地相信燕知行一定就治好她的兒子。
藥罐太小了,所以今天的藥是用灶上的大鍋熬的。
康若雨看著不解,燕知行細心給她解釋。
“昨天的藥不能多喝,而且對于沈諾現(xiàn)在的病情也沒什么助益,所以我打算換一種方式。用藥浴逼出他體內(nèi)剩下的蠱蟲。”
康若雨一聽,覺得這更好了。
從小就聽老人說是藥三分毒,所以往日里她連補藥都很少給諾兒吃。而且按普通人的理解,外用總會比內(nèi)用更安全。
所以,這個治療方法她焉能不同意。
燕知行看她臉上的輕松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她嚴肅著臉接著說:“不過想要驅(qū)蠱,光靠藥浴是不成的,還得用上別的法子。這方法對你而言可能有些嚇人,所以我要提前和你說好?!?p> 康若雨臉上空白了一瞬而后喜悅消失,轉(zhuǎn)而爬上來猶豫之色:“什...什么法子?”
燕知行:“首先我要讓沈諾全身浸泡在藥液中,同時我會在他的面部施針,以防止蠱蟲慌不擇路爬上他的頭顱。之后我會在沈諾的手腕處開一個小口,在傷口處系上一根棉線,而棉線的另一端要綁著一只活物。雖然相比家畜,這些蠱更加喜歡人類,但因為受到藥液的驅(qū)趕,這些蟲子無論如何都無法在沈諾身體里安心生存。討厭藥液的它們就一定會尋找新的宿主,
此時還活著的家畜就成了它們的唯一選擇。它們會從沈諾的身體里全部離開,轉(zhuǎn)移到家畜身上。至此,沈諾的病就能痊愈。”
燕知行說得胸有成竹,但康若雨卻還是猶豫。
她知道燕知行不會害他們,但又是要在身體上開個口子,又是要引蟲出來,這些真的超過了她心里的承受范圍。
燕知行也理解康若雨的心情,故而給她思考的時間。
“你可以再想想,反正我們熬煮藥液還需要一會功夫。但我希望你知道,這是我想出來最安全也最能讓沈諾減少痛苦的辦法?!?p> 說完,燕知行就離開了康若雨的身邊。
沈子奕看燕知行回來,放下要往灶里添加的柴火,拍拍手起身走了過去。
“怎么了?”
“我跟康若雨說了下治療的方法,她不太能接受可能得再想想。”燕知行說話的時候面色平靜,既不急也不氣。說完她還轉(zhuǎn)頭對沈子奕笑了笑:“沒關系,她要是不同意我們也不白做,可以先拿給別的病人試試。等她看到了效果,自然會同意的?!?p> 沈子奕在一旁默默聽她說話,雖然她話語輕柔,但眉眼之間卻難掩自信,讓她看起來更加奪目,散發(fā)出來的光彩仿若實質(zhì)般刺進沈子奕的心房,讓他的心麻麻癢癢,不可遏制地躍動起來。
燕知行說完就見沈子奕看著自己發(fā)呆??赡芤驗樾挠胁录?,所以她先入為主地認為沈子奕的目光深沉又探究,讓她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燕知行維持住微笑,裝作毫無察覺般輕聲問了一聲:“沈大哥,有什么問題么?”
沈子奕連忙從失神中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看人看呆了心下頓時臊成一片。
幸好他行走江湖多年,雖然不屑撒謊,但裝模作樣他還是會的。
哪怕耳朵都開始發(fā)紅了,他面上依舊淡定:“哦,沒什么。我在想你說得對,不管怎么說康若雨都是想救她兒子的,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靜觀其變即可?!?p> 說完,他低頭瞄到燕知行手里擺弄的碳爐,自然而然地把它接了過來:“我來吧。還要煎什么藥么?”
“嗯。”
燕知行抓起藥材一種一種放進藥罐里,不用看不用量,用手那么一墊就知道那有幾錢幾分,是不是她要的劑量。
既然要把蠱蟲引出身體光靠一種藥自是不行,燕知行現(xiàn)在手上的就是另外一副,與鍋里煮的藥效截然不同,是蠱蟲們最喜歡的味道。
一會等藥煎好,她就把要用的棉線浸泡進去,以求事半功倍。
燕知行手上行云流水地動著,眼睛卻偷偷關注著沈子奕。她在等他發(fā)問。
可沒想到,一直到沈子奕把碳加好,把爐子燃起來,他都沒有再說話,一副完全信任的樣子。好像不管燕知行弄什么他都同意,不管燕知行有什么想法他都支持。
燕知行:......
這怎么跟我預想的不一樣!這個沈子奕到底是什么意思?。。?!
燕知行已經(jīng)準備好的一番解釋全都白費,心里堵個半死,看著沈子奕一臉安然地干活更加來氣。
但偏偏,她還不能發(fā)作,甚至連說一句都不行。
沈子奕把碳爐推到她面前,抬起黝黑的大眼睛看著她。
那眼神特別無辜干凈。
燕知行憋著一口老血僵著溫柔的表情,把藥罐放到爐子上,然后破天荒地沒在炭爐邊上看火而是起身走出了廚房。
不行她得出去透透氣,不然就要被這反復無常的沈子奕噎死了。
這姓沈的心思更加難猜了,她得好好思索一下......
燕知行站在院子里深深吸了兩口氣,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
她小時候受家里寵愛,雖然不至于跋扈,但也是肆意張揚的性子,后來接二連三地遭逢巨變,脾氣就更加壞了。這些日子在沈子奕身邊裝溫柔小意本就憋得夠嗆,偏偏屋漏還逢連夜雨,那沈子奕不知犯了什么毛病,近幾天來愈發(fā)云里霧里的,一會猜忌她,一會又做出信任非常的樣子,讓她根本把不住脈搏。
燕知行梳理著自己煩躁郁結(jié)的心緒,完全不知道這些困難都是因為她想太多,自己強加給自己的。人家沈子奕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
燕知行在這邊排解完自己的郁悶,那邊恰好康若雨也考慮完了。
康若雨雖然猶豫,但那是因為心疼兒子遭罪,可她不是一個糊涂的人,繼續(xù)病下去難受還是咬咬牙治療一次難受,她還是分得清的。
所以等說服了自己心里的軟弱,她就過來找到燕知行,堅定地告訴她:“燕姑娘,我們治!”
至此,一切準備就緒。
沈諾治療時,彭林竹也放下村子里的事務跑了過來,順便還帶了一只雞。
當然這只雞可不是要吃的,而是燕知行特意托他在老鄉(xiāng)家買的,用來作為蠱蟲的載體。
雖然沈諾現(xiàn)在并不具備傳染性,但為了安全起見燕知行還是堅持自己抱著沈諾,把他放到已經(jīng)裝好了藥的浴桶里。
在沈諾的臉上小心施針,而后她將浸泡了引蟲藥的棉線取出來,一端纏在沈諾的手腕上,一端綁在被燕知行用針扎癱了的母雞身上。
兩方處置好,燕知行最后才拿著一把小刀在火上燎了燎,慢慢割開沈諾的皮膚。
那道口子很長,但并不深。燕知行手上很有分寸,只割開了沈諾肌肉之上的組織,并未傷到血管。
所以康若雨想象中鮮血直流的畫面沒有出現(xiàn),那刀口處只溢出了幾縷紅絲。
這邊的康若雨大大松了口氣,那邊的沈子奕則有點驚訝。
要知道招式永遠都是施力容易收力難,一個不會武功的孩童拼盡全力也可以砍出一個又深又險的傷口,但是一個孔武有力的大人想要做一個極淺極輕的傷口卻是很難的,他需要對自身肌肉有著強大的控制力和積年累月的練習。
燕知行就是后者。
但這回沈子奕發(fā)現(xiàn)后第一反應卻不是猜疑,而是升騰出一點小小的驕傲來。
知行常年學醫(yī)對手臂肌肉運用嫻熟很正常,而且她這樣收放自如以后教她練習劍招一定也會更加得心應手舉一反三吧。
喜歡的人如此聰明優(yōu)秀,讓他焉能不高興
哎,男人就是這樣善變......

風起鳴沙
昨天我過生日,所以這兩天就偷了點懶。啊哈哈哈,之后我會努力更新的,我發(f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