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水看上去雖靜,但水體清澈見底。流水不腐,想來錦鯉所言為真,這池中應(yīng)當?shù)拇_是有暗道能連通地下河。
焚青雨仔仔細細地打量池中的白玉高臺,蓮花雕琢細致,基座上托蓮的百位仙君神態(tài)各異,發(fā)絲根根分明。再結(jié)合錦鯉所言,魚鶴瓶原先極有可能是放在此處的。
但不知為何,寶物現(xiàn)下不在了。
玄天釋將她往后拉了拉:
“你離那池子遠些,這座池子是個陣,只是不知有什么作用?!?p> 設(shè)在寶物前的陣,自然是攔截盜寶者的。焚青雨后退,遠遠地研究起這座池子,她絲毫感覺不到這池子有何問題。這一池水要如何攔截盜寶者?
玄天釋伸手,下蹲,五指摁在水面上,整座水面驟然響起巨大的梵音,焚青雨耳朵痛,又往后站了站。
密密麻麻的水流由遠及近,像觸手一般鉆出,排山倒海地沖向玄天釋。水流一股接一股地撞碎在他周身的透明結(jié)界上,水花四濺,有不少濺到了焚青雨臉上,涼涼的。
最后,他起身,水流順著他下壓的手勢緩緩落回池中,水面便又回歸了平靜。
施法之際,焚青雨遠遠地瞧見了玄天釋右手手腕上有一個墨色的紋章,他退到焚青雨身前時,她好奇地瞧了許久那枚紋章。在焚青雨的認知范圍里——
這是一道封印。
玄天釋并未察覺她的打量,盯著水面搖了搖頭道:“這陣我破不了?!?p> 水面平靜無波,因為剛才的異動,一池子的錦鯉四下亂竄,都躲進了巖縫間。冰燈的冷光之下,一片碧藍,寒意滲人。
玄天釋是神,這陣法神也破不了,難道是出自其他神的手筆?魚鶴瓶會是神界之物么?
焚青雨安慰他:“無妨,魚鶴瓶并不在那臺子上,這陣破不破都不打緊······”
“不對?!?p> “啊?”哪里不對?
焚青雨沒有會意,只見玄天釋表情嚴肅地看著她搖頭。
對方驗證了她將才的猜想:
“此陣法,出自一個比仙強太多的生靈的手筆。”
比仙強太多的生靈······彎彎繞繞的,直接說神不好嗎?
她想著,眼角又瞟見了玄天釋手腕上的紋章,好奇詢問:“你手上的紋章是封印嗎?”
玄天釋抬手看了一眼,點頭。
在人身上下封印,一般都是封印力量。早年因邪修道而瘋魔的仙人,大多數(shù)都被上仙下了封印,封存那些不該存在的力量。
玄天釋翻手將紋章展示給她看,墨色的紋章隱隱散發(fā)著朱紅的光芒。
他答:“是劍神的封印,將我周身的靈力和我的氣息一并封存了?!?p> 焚青雨并未聽的十分明白。
“劍神?”
“碧落君王的伴生神,是我的佩劍所化?!?p> 焚青雨一知半解。這倒是奇了,一般只有被主人封印的劍,倒是頭一遭見到被劍封印的主人。
她好奇地抬手摸了摸這紋章,紋章刻入了皮膚之下,摸不出什么痕跡,倒是玄天釋的皮膚很光滑,她咽了咽口水,將奇奇怪怪的想法清理掉,問他:
“你的劍為什么要封印你???難道你和自己的劍打了一架,沒打贏嗎?”
玄天釋看著她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透露著“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他答:
“劍神不希望我被神界發(fā)現(xiàn),且他說服了碧落大閣老。反正我是無所謂的,他愿意封印便封吧。”
說完,他補充:“大閣老······相當于碧落的宰相吧?!?p> 自愿在自己身上下個封印,玄天釋對待封印的態(tài)度有些太輕巧了,焚青雨屬實好奇。
“······不會不習慣么?”
“還好,我現(xiàn)存的靈力也夠用了?!?p> 好像的確如此,封印之后的玄天釋照樣能引月牽星。神仙之別,焚青雨認識的透透徹徹,果然就像月餅本體和掉落的酥皮渣渣。
“我身上有沒有封印并不打緊,我要提醒你,若沒有我在,千萬不要惹到這個法陣的布陣人?!毙灬寣⒃掝}扭轉(zhuǎn)回去。
焚青雨納罕:“可我根本不知是何人布的陣,惹了也并不知道······”
她此言有理,玄天釋摸下巴思量,給出結(jié)論:“那你最近就歇一歇,暫時不要再找那個魚鶴瓶了?!?p> 大神您不在,我也沒法子去找哇。焚青雨心下感慨,乖巧點頭。
交流一切順利,兩個人在水池邊站了一會,焚青雨梳理著眼下與魚鶴瓶相關(guān)的人物關(guān)系,暫時沒同玄天釋講話。
目前基本驗證了錦鯉所言,他是唯一一個真的見過并且使用過魚鶴瓶的;墨玉一邊對軒轅濟有所圖謀,一邊找魚鶴瓶,同錦鯉做了交易;還有一個她沒見過的莫千秋——這位朝鶴的女君也在尋找此瓶。
護魚鶴瓶的陣法出自神之手,不出意外能將此瓶拿走的應(yīng)當也是神······這瓶子現(xiàn)在當真還在凡界么?會不會是被神帶走了?
玄天釋突然抬頭望天,嘴里喃喃道:“壞了······”
焚青雨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她只看到了地宮的天花板,回看他,問道:“什么壞了?”
不待她反應(yīng)過來,濃霧乍起,完完全全遮擋了視線。
松香與幽蘭之氣盈滿鼻腔,此松香太過濃醇,焚青雨打出一個噴嚏。她撥了撥了周圍的霧縷,四下張望著,開口詢問對方的下落:
“玄天釋?”
沒人回答她。她現(xiàn)在在哪里?還在地宮中嗎?這霧是哪里來的?
四下里寂靜一片,陣風吹動樹葉,發(fā)出清爽的沙沙聲。霧光中,銀白色的燈點若隱若現(xiàn),朦朧間,她的手碰到了一條絨絨的藤蔓。
伸手探了探,焚青雨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張?zhí)俅病?p> ——百祿山!
藤床上擱著那張質(zhì)感如皮草般的藤被,毛茸茸的。她將藤被披在身上,初春的夜里,山風還是很涼的,一不小心風就能吹進骨頭里。
焚青雨一頭霧水地拿起那張?zhí)俦蝗嗔巳唷?p>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玄天釋為何突然將她丟到了百祿山中?瞧他最后的眼神,是盯上他的人找到他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