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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水煙

第19章 家規(guī)門規(guī)

青水煙 張笑江 2407 2020-03-06 13:38:01

  長老峰峰頂上,天和殿門口,辟珩掌門半皺眉頭滿臉擔(dān)憂地看著焚青雨。自焚青雨回山的消息傳來,他就被長老叫到了這里等待。

  “姑母呢?”瞅見辟珩,焚青雨做賊心虛,眼睛四處亂瞟,壓低聲音詢問辟珩掌門。

  辟珩往天和殿后面指了指,做了個“你保重”的表情。

  于是焚青雨繞過天和殿,看到了一座屋子。青雁峰原是沒有這么個屋子的,但此屋梁柱都是上百年的老木,又不像是新造的。焚青雨覺得這屋子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小時候見過幾回。而后,她醒悟。

  ——林家家祠。

  這房子怎么會出現(xiàn)在蕭山?

  焚青雨的印象里,姑母對林家極為不喜。大抵是因為當(dāng)初被送往仙山時被家人傷了心,入塵長老自打離家,多年來只回去過兩次:第一次是焚青雨出世,第二次是焚青雨成為孤女。

  焚青雨有些慌張。

  姑母竟然把林家家祠整個搬到了長老峰——只為了教訓(xùn)她。

  立于林家家祠門口的入塵長老面色嚴(yán)肅,手中拿著一厚一薄兩摞紙張。底下是蕭山門規(guī),上面薄薄幾張泛黃的紙是林家祖訓(xùn)家規(guī)。

  入塵長老面色非常差勁。原因應(yīng)該不止是焚青雨頑劣,更因為眼前的林家家祠。聽云塵長老說,當(dāng)年姑母為自己取定的仙名乃是出塵——她想同林家斷的干干凈凈,同凡塵間的一切斷的干干凈凈,從此再無父母親人。但她師尊說不好,改作了入塵。

  焚青雨還在想著,這邊入塵長老的聲音已然傳入耳中。

  “我算過你的命格,你同林家無緣,同我蕭山無緣,同整個仙家更是無緣。但現(xiàn)如今,你既頂著林家女和蕭山弟子的名號,便要受家規(guī)和門規(guī)的管束?!比雺m長老面色難看。

  在上青雁峰的路上,焚青雨原本已經(jīng)想好了全套的應(yīng)對方法,不留余力地為自己減罰。

  若姑母用蕭山門規(guī)來罰,她便說自己不是蕭山弟子,只是蕭山仙人的親戚;若姑母用林家家規(guī)來罰,她便說自己已然姓焚,林家的家規(guī)也不該全然作數(shù),總要減輕一些;實在不行,她甚至打算把辟珩拉出來墊背,畢竟姑母再生氣,總還是要顧著掌門的面子······

  然而焚青雨抬眼,林家的家祠近在眼前,她偷偷看著姑母鐵青的面色,突然就放棄了。

  “蕭山門規(guī),弟子私自闖入外家仙山,罰禁閉一個月。”

  “林家家規(guī),忤逆長輩,抄寫《孝義》十卷?!?p>  “蕭山門規(guī),欺瞞師長,罰戒律閣抄寫門規(guī)一遍?!?p>  ······

  家規(guī)與門規(guī)穿插著,一條條陳列在前,入塵長老面色鐵青地念著。辟珩掌門不知何時到了旁邊。

  通共算下來,焚青雨要禁閉九個月;抄寫十二遍蕭山門規(guī)、二十六遍《孝義》;打掃劍閣十日;清理天極殿香爐爐灰一月;擦拭劍閣藏劍三月;掃后山樹葉一月。

  “你可知錯?”

  “知錯。”

  “你可認(rèn)罰?”

  “認(rèn)罰?!?p>  這一水流程走的極順,辟珩掌門看懵了。焚青雨這么個口吐蓮花、黑變白方成圓的人,認(rèn)罰何時有這般順利?況且以他掌門的角度來看,入塵長老罰的太重了。

  見焚青雨乖順認(rèn)罰,入塵長老將手里的家規(guī)和門規(guī)一丟,看著辟珩掌門道:“叫戒律閣主?!?p>  辟珩微低頭回應(yīng):“好的長老?!?p>  焚傾雨本質(zhì)上的確不是蕭山弟子,而且滿蕭山都知曉長老怒劈香爐。焚青雨自己全盤認(rèn)罰,辟珩便不好在這件事上再插話。蕭山是極重輩分的,不然眾弟子也不會巴巴地管焚青雨叫尊長。

  戒律閣在白雁峰后山,入塵將焚青雨交給辟珩便不再管。離開天和殿,辟珩掌門細(xì)細(xì)地端詳了一會他這位忘年交。

  焚青雨被端詳?shù)販喩聿皇娣?,問道:“我臉上有修行秘籍,還是有你的老相好畫馳云?”

  “都沒有。有凡世間飄于空中的塵埃與你自身汗水和油的混合物,俗稱污泥?!?p>  焚青雨翻白眼。

  下了青雁峰,一路上遇上了不少的弟子,他們挨個對掌門行禮,辟珩輕一擺手,認(rèn)真地詢問焚青雨:

  “你怎么不似往日,有成千上萬個理由等著你姑母?”

  “我說不出口。”

  “因為那座家祠?”

  辟珩不信。焚青雨六歲就離開了林家,在正是要學(xué)俗禮的年紀(jì)進(jìn)了蕭山。所以,她應(yīng)該不會對凡人的俗禮有多大的信仰。

  果然焚青雨搖頭。

  “是因為姑母?!?p>  焚青雨遙望青雁峰,她走的時候,入塵長老一揮袖便將林家家祠整座從蕭山挪走了。焚青雨偷偷瞧著:入塵長老連看都不愿意看那家祠一眼。焚青雨對家祠的概念都來自于蕭山的藏書閣,也是她長大了才明白那小時候每年都要去跪一跪的地方叫家祠。

  她就是覺得:姑母為了罰她,把嗤之以鼻的林家家祠搬到了對姑母而言宛如信仰的蕭山,她便再開不了口說一句話辯駁。更重要的是,焚青雨覺得姑母極其討厭那座家祠——那東西宛如一根利刺,姑母每看一眼,它便在姑母心上戳幾個洞,嘩啦嘩啦地往外流著血。

  她快些認(rèn)罰,那刺便早些從姑母心上消失。

  “我這一次是真真將我姑母氣急了。”

  焚青雨年幼時入塵長老便沒打算將她接到仙山撫養(yǎng)。入塵覺得她既然同仙家沒緣分,便該在凡界生活。辟珩掌門執(zhí)著于將她引入修行之道,姑母從頭到尾都是反對的。入塵長老不過是賣辟珩以及他師父云塵一個面子,所以甚少動手阻撓罷了。

  但這一遭焚青雨瞞天過海溜出去,姑母反應(yīng)這般大是她始料未及的。然而跟著姑母生活多年,焚青雨自覺這次姑母雖罰的重,多少還是留了余地的。

  關(guān)禁閉關(guān)的多了,自然同戒律閣閣主的關(guān)系就近了??雌饋砉媚噶P她禁閉九個月,但滿蕭山,所有的閣主、仙師都清楚——戒律閣主蘇衷同焚青雨關(guān)系極好。

  其余弟子關(guān)禁閉缺衣少食,連被子都是最薄的;焚青雨關(guān)禁閉,衣食無憂,還經(jīng)常被偷放出來住在戒律閣偏殿和閣主下棋。姑母若真要狠狠且不留余地地罰她,便不會將她送到蘇衷手里。

  焚青雨摸著下巴自言自語:“九個月而已,我總能找到機(jī)會溜出去一兩次的。”

  辟珩撇嘴:“你倒是樂觀?!?p>  眼瞅著戒律閣的影子已經(jīng)在山霧中隱隱顯現(xiàn),焚青雨想起了畫馳云的話。她回來的急,一回來便被吼上了青雁峰,一耽擱差點把畫馳云的事給忘了。于是她解下身上的荷包,從里面掏出玉牌遞給辟珩掌門。

  “畫馳云給你的?!?p>  辟珩接過去,略略瞅了兩眼,一只手拎著玉牌上的掛繩道:“朝鶴國的國師牌。她過去就給過我,我沒要?!?p>  辟珩瞇著眼,接著說:“你倒是會給我找麻煩?!?p>  “你同她吵架了?”焚青雨好奇。在這次見面之前,她也有好些年沒見過畫馳云了。

  焚青雨剛來蕭山的時候,畫馳云在辟珩的天極殿住了好些日子。當(dāng)時焚青雨還是個紈绔子弟,同辟珩掌門并不熟,只聽聞當(dāng)時畫馳云過來就是來談婚論嫁的。然而后來畫馳云突然間就從蕭山消失了,辟珩掌門嘴里時時不離她,卻從來不去尋她。

  “吵架談不上?!?p>  辟珩眺望著戒律閣,突然停了腳步,轉(zhuǎn)頭看焚青雨:

  “我們老死不相往來了。”

  焚青雨:“······”

  請問哪一個比較嚴(yán)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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