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對闖王的事情，額們現(xiàn)在也鞭長莫及，以闖王多年馳騁沙場的經(jīng)驗，這一次定能化險為夷的?！焙樘鞂毘鲅哉f道，“既然東出湖廣不行，無非就是南下或者西去，云貴往南，那就是兩廣，要是闖王能到達兩廣地區(qū)，那這一步棋就走活了，高兄弟現(xiàn)在應該提前在兩廣的海岸布局，關(guān)鍵時候能接應闖王出海?！?p> “或者闖王西去，搞不好還能奪下一片基業(yè)，出云貴大山往西，就不再是朝廷的地盤了，而是挨著小西洋的緬甸藩國，要是闖王能鳩占鵲巢，控制緬甸，通過小西洋溝通往來，那就非常完美了?！?p> “只是那緬甸有葡萄牙人的支持，也有些戰(zhàn)力，怕只怕闖王的大軍吃虧啊?！蓖跸蔡镆怀缓停浜现樘鞂氄f話。
“世界上哪有唾手可得的好處，那是要拿刀砍出一條路出來滴?！睆埆I忠對此有看法，“與其在云貴大山里面困死，還不如拼死一搏呢，如今朝廷已經(jīng)恢復些元氣，不如跳出這個圈子，在外部尋些機會?！?p>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一番說辭，讓高一功不斷點頭，“不管如何，既然闖王讓額出海保大家后路，那額是一定要做些事情的，額就按照各位兄長的意思，先去這些地方活動一番，做好接應的準備?！?p> “對，高兄弟可以通過商人，提前給闖王在這幾個地方埋些軍資，萬一能用得著呢，話說如此，如有能用得著哥哥們的，額等一定會盡力幫忙滴。”張獻忠豪言說道，讓在座的幾人紛紛點頭。
高一功見狀，連忙舉起杯向幾位敬酒，一番熱言之后，又多喝了幾盅。
這一次飲宴之后，洪天寶和張獻忠等人自是沒事了，但是高一功則領(lǐng)著在大員的闖軍弟兄開始活動，按照王喜田的指點，他派了不少的兄弟去了兩廣地區(qū)，有去尋找闖軍通風報信的，也有在某處囤積物資的，還有去南洋活動的，高一功甚至準備去一趟安南的升龍府，因為從升龍府溯紅河而上，可以到達云貴大山的滇南，如果將來闖軍經(jīng)過滇南，就能通過紅河獲得一定的軍資。
在格蘭港的海軍基地，西岸社委軍事負責人俞春望拿著一份卷宗在研究，只見他眉頭緊鎖，不知道他有啥難以決斷的事情。
“楊秘書，李書記現(xiàn)在到了何處？”俞春望抬起頭，問等候的秘書。
“報告司令官，根據(jù)高文島三天前傳回的電文，李書記還在海西基地度假，不過根據(jù)其日程安排，應該這幾日就會返程，畢竟海西馬上就要降溫了?！睏蠲貢卮鸬馈?p> “來不及了，擬一份電文，直接發(fā)西京執(zhí)委會，關(guān)于明朝錦衣衛(wèi)派人來淡江刺探張獻忠等人消息的情報，請執(zhí)委會閱覽，電文擬好后讓我看一下再發(fā)?！庇岽和甘镜溃白尳?jīng)管調(diào)查科的同志們好好監(jiān)視錦衣衛(wèi)的特務，文斗怎么都行，就是不能動武，不光不能動張獻忠這些人，也不能讓張獻忠等人動過來的錦衣衛(wèi)，哪一方死了人都是一個麻煩?！?p> “遵令，司令官閣下！”楊秘書行一個軍禮后轉(zhuǎn)身離去。
俞春望是一個一板一眼的軍人，在大員二十年了，作風絲毫未變，就算天氣炎熱，著裝仍然一絲不茍，而且其做事的風格非常務實，對主管的軍事方面處理得井井有條。
其實經(jīng)管調(diào)查科的事情不歸他管，主要是因為書記李軍平不習慣大員的炎熱，在進入夏季之前便離開大員到北方區(qū)域考察去了，當然，名義上是去考察，實際上是去避暑，而且還是一個人去的，一走就是好幾個月。
他甚至在海西還請了假，自己跑到興凱湖去度假，過了一段不問世事的日子。
他走后，工作便落到二把手俞春望頭上，如今俞春望既管軍又管民，還要管情報，忙得很啊。
當張獻忠跑到大員的消息傳出去以后，反應遲鈍的朝廷終于重視起來了，張獻忠那可是排的上號的賊寇，他見勢不妙便跑到大員來避風，這可就對朝廷形成了威脅啊。
此事甚至驚動了崇禎皇帝，這位多疑的皇帝果斷地派出了錦衣衛(wèi)番子潛入大員，想探聽張獻忠等賊寇在大員的一舉一動。
團社的經(jīng)管調(diào)查科也不是吃素的，明朝內(nèi)部已經(jīng)被滲透得跟篩子一樣，那些錦衣衛(wèi)還沒出港，就被調(diào)查科得知了，于是情報很快就送到了臨時代理書記事務的俞春望手上。
俞春望對此事非常重視，這說明明朝的最高統(tǒng)治者已經(jīng)注意到大員這個法外之地了，如果他們認為大員對其統(tǒng)治有威脅，接下來的局勢很可能出現(xiàn)大的變數(shù)，這一點一定要讓執(zhí)委會未雨綢繆。
在淡江港附近的一個名叫盛通商行的商棧里，錦衣衛(wèi)番子徐炳生正跟來淡江收集情報的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百戶韓仲平匯報他昨天得到的最新情報。
盛通商行地處淡江比較繁華的地區(qū)，離金融街不到半里地，是京師盛通商行在大員的分行，這個商行的幕后大老板是京師的皇莊，而韓仲平正是偽裝成盛通總行派往大員分行的賬房先生來的。
這一次跟隨韓仲平過來的錦衣衛(wèi)一共有五人，目前這幾個人全部分散出去了，正四處打探消息呢，徐炳生是其中一名，他得到了非常重要的情報。
“大人，昨天下午卑職跟蹤賊酋張獻忠，發(fā)現(xiàn)他去了華山道的一家飯店，名叫橫山大院吃酒，和他一起吃酒的幾個人非常有來頭?！毙毂衩氐恼f道。
“嗯，繼續(xù)往下說！”韓仲平眼觀鼻子，慢無表情的說道。
“當時他們在屋里說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他們在吃完酒以后，我跟蹤了其中一個人，得知其竟然是另外一個巨寇曹操集團的二當家?！毙毂险f道。
“什么，難道這幾股賊寇要合流搞事？”韓仲平抬起眼皮，眼神凌厲的問道。
“那倒不是，曹操賊寇早就轉(zhuǎn)型了，我打聽過了，曹操賊寇集團已經(jīng)改名叫做漢臣實業(yè)公司，近五年來根本就沒有在國朝境內(nèi)鬧事，其主要精力是在海外做生意，目前在大員是一家非常有實力的豪商。”徐炳生繼續(xù)匯報。
“嗯，近期確實沒有聽說曹操賊寇鬧事的消息，這張獻忠跟曹操的二當家聯(lián)系是什么目的？”韓仲平問道，“對了，他們的大當家去了何處？”
“此事在淡江早有傳聞，說漢臣公司的大當家羅汝才去了小西洋，那個地方距離大員足有幾萬里，說乘船去一趟要在海上漂小半年呢，也不知這些人怎么想的，朝廷還沒把他們怎么樣呢，自己就把自己給流放了?！毙毂卮鸬?。
“凡是反常必為妖，你們要進一步打探清楚，那羅汝才為啥要跑到遙遠的小西洋，象張獻忠一樣在大員享福不好嗎？”韓仲平說道。
“是，那卑職會繼續(xù)打聽?！毙毂勓粤⒖叹透嫱肆?，他也是昨天剛得到的線索，很多事情只是知道一個大概，接下來必須要全面了解一下。
既然要進一步了解情況，韓仲平也叫停了手下幾個錦衣衛(wèi)的一些小動作，原計劃是想抓住機會刺殺張獻忠的，但是這一段時間準備不足，而且張獻忠的身邊護衛(wèi)比較齊全，單憑自己的幾個人沒有行動能力。
如今大員賊寇活動這么頻繁，徐炳生還挖出新的消息，那一定要全面打聽清楚，回去也好去跟朝廷復命呢。
其實這些消息好打聽得很，市面上盡是他們的消息，沒有幾天，除了高一功他們新來乍到，錦衣衛(wèi)給忽略了以外，關(guān)于漢臣實業(yè)公司和毛利實業(yè)公司的情況，毫無遺漏的遞送到韓仲平這里。
不光是這兩個公司，韓仲平還知道了一大堆關(guān)于大員各公司的商業(yè)情報。
“我滴娘哎，粗粗的一打聽，大員的這些公司至少和國內(nèi)的二十六個王府、七家勛貴、四十二個衛(wèi)所、還有一百八十二家士紳都有聯(lián)系，這些人難道不知道避諱嘛，這是怎么打聽出來的？”韓仲平一看清單，立刻感覺到腦袋大了。
“大人，卑職找到幾個金融街的掮客，那些人為了推廣自己的業(yè)務，大肆宣揚內(nèi)幕消息，炫耀心思使得哪怕一個商行的普通伙計都能把幕后的大老板常常的掛在嘴上，再亂七八糟的關(guān)系都給捋順了?！毙毂f道。
“另外，大員這邊的商行、錢莊、工坊也太多了，除了大明的商人，還有高麗、日本的豪族背景的商行也很多，佛朗機人的也不少，甚至建奴的八旗勛貴，在大員都有生意，簡直就是魚龍混雜，一團亂麻啊。所以大家也就無所謂了?！?p> “是啊，俺們這一篇清單遞上去，估計指揮使大人就該頭疼了，你看這些人，在朝廷都是呼風喚雨的角色，指揮使大人如何去跟皇上說啊！”韓仲平兩個手指摩挲著清單，無奈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