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毛文龍的健康出現(xiàn)問題了？”李軍平在旁邊問道。
“他已經(jīng)六十三歲了，在這個時代也算是高齡，自己感覺到自己的精力一日不如一日，前些日子就萌生了退休的想法，但是他現(xiàn)在最擔心的是繼承人的問題。”王啟山解釋道。
“在另時空，他這個級別的干部，是多大年齡退休啊？”蔡海遙想起一個八卦的問題。
“他好歹是一個副部級領導吧，應該是七十退休？”王啟山不確定的問道。
“那他著啥急啊，還有好幾年呢！”蔡海遙吐槽道。
“但是這個繼承人問題著急?。‖F(xiàn)在東江除了毛文龍，就屬尚氏家族勢力比較雄厚，尚可義、尚可喜兄弟倆都身居要職，而他們的父親尚學禮去年因病去世了，除了尚氏兄弟，還有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陳繼盛都是一方勢力，有毛文龍在捏著，還能團結一心，一旦毛文龍退出，這就不好說了?！蓖鯁⑸秸f道。
“那毛文龍有沒有想過讓他兒子繼承?。俊崩钴娖絾柕?。
“毛文龍不同意，他就一個兒子，歲數(shù)還小，他這些年故意把他放在杭州，就是想讓他當一個富家翁，全心經(jīng)營自家產(chǎn)業(yè)，還想在科舉上有些出息，毛文龍不想他兒子參與東江事務，就是他家人丁單薄，家族提供不了助力。”王啟山解釋道。
“也是，沒有家族幫助，在東江這個虎狼之地，沒有威信，根本就站不住腳跟。”蔡海遙說道。
“那要是搞一個委員會，輪值主席那一套呢？”李軍平出主意，“既然誰都不服誰，那大家輪流當家如何？”
“這崇禎皇帝肯定不干啊，這東江鎮(zhèn)總兵官總得落到一個人頭上，這可輪值不了?！蓖鯁⑸秸f道，“而且朝廷內(nèi)部有很多人虎視眈眈的盯著呢，這里面有極大的利益在里面啊?！?p> “哦，你說是假絲綢的業(yè)務？”蔡海遙來勁了。
“是啊，這幾年彈劾毛文龍不就是因為此事么？現(xiàn)在東江的柞蠶絲綢假冒桑蠶絲綢已經(jīng)做成一個產(chǎn)業(yè)了，毛文龍幾次妥協(xié)，江南那邊的勢力已經(jīng)大量介入該產(chǎn)業(yè)，東江鎮(zhèn)說蘇州話的人不得有好幾百人了啊。”王啟山說道。
“這毛文龍也能耐，拿柞蠶假冒桑蠶，那江南的士紳哪能干啊，最后被插一腳了，蛋糕分出一大塊呢?！辈毯＿b笑道。
“所以說東江鎮(zhèn)的繼承人問題就非常復雜了，這些年，大員的木頭和鐵礦，必須依靠東江鎮(zhèn)，鴨綠江流域的義州鐵礦剛開出來沒多久，那已經(jīng)成為大員冶煉鋼鐵的鐵礦石主要來源了，可不能因為東江鎮(zhèn)的繼承人出問題?！蓖鯁⑸綋牡恼f道。
毛文龍一個月之前給王啟山寫過一封信，邀請他在有空的時候去東江鎮(zhèn)溜達一圈，同時把自己的擔憂在信中流露出來，而王啟山這些日子也琢磨來琢磨去，始終沒有什么頭緒。
幾天后，王啟山的船到達東江鎮(zhèn)的皮島，一下船，便受到毛文龍的熱情接待。
“哎呀，一年多不見王兄弟，兄弟的氣質(zhì)和以前大不一樣?。 泵凝堃娒婢凸ЬS道。
“我也是一年多沒見兄長了，甚是想念，兄長的氣色比上次見著時還好??！”王啟山也回應道。
上回這兩人見面是尚學禮因病去世，王啟山專程前來吊唁，尚學禮的年齡比毛文龍還小幾歲，可能是這些年生活好了，沒有注意飲食，最后因為心腦血管方面的疾病突然去世，也是可惜。
如果尚學禮還活著，毛文龍的繼承人就不是個問題，尚學禮也能服眾，但是換成尚學禮的兒子，就不行了。
“老弟啊，為兄還沒有恭喜你升官呢，聽說你現(xiàn)在是貴國的九大長老之一，可喜可賀啊，我就一直說過，我兄弟的前途不可限量，如今果不其然哈哈?！泵凝埨^續(xù)吹捧，還不忘拉拉關系，“那個你世孫如今在大員求學，還須你這個叔外公照顧一二啊?！?p> 這毛文龍的外孫最近在淡江的學校學習，這也是毛文龍看好社團，多方投資的一個表現(xiàn)了。
“哎呀，從淡江出來的時候，我還去了解了我那世孫，他是個好苗子啊，將來定能成大器?！蓖鯁⑸揭部洫劦?。
毛文龍因為年輕時大器晚成，與正妻只生了一個女兒，后來到遼東后，娶了一房妾，中年得了一個兒子，遼東戰(zhàn)亂時差點陷在遼東，如今也就十五、六歲，但是他的女兒早就成年，如今他的次外孫剛十三歲，便被家人送到淡江求學。
毛文龍的想法和這個時代大多數(shù)人的想法一致，兒子還是要繼承家業(yè)，努力考科舉，將來能夠考上進士那就光宗耀祖了，兒子如果不是那塊料，那就培養(yǎng)將來的孫子，反正要以科舉為正道。
至于軍旅方面嘛，當?shù)母梢桓删屯炅?，主要是積攢下家業(yè)給后人一個基礎，如今甚好，這家業(yè)還可以三頭置辦，大員一塊，內(nèi)地一塊，東江一塊，所謂狡兔三窟是也，而且大員還相當保險，不可能被其他人侵吞。
把兒子安排好，但是他這個當?shù)木蜔懒?，東江鎮(zhèn)的繼承人不知怎么安排，如今朝廷好些江南籍官員不允許毛文龍退休，怕毛文龍退休后這個假絲綢產(chǎn)業(yè)受影響，社團也不希望他走，畢竟打交道比較熟，而后金那邊也傳過來話，阿敏也說出自己的擔憂：一旦朝廷派出文官控制東江鎮(zhèn)，那就有可能導致后金的不信任等等，讓毛文龍焦頭爛額。
毛文龍自感精力一天不如一天，自己最近已經(jīng)很少管事了，這難道是老死在任上的命啊，就算老死任上，繼承人安排不好，恐怕身后還不得安寧哦。
皮島如今甚是繁華，在王啟山眼里都有些“小淡江”的意思了，各種船只來來往往的穿梭，帆檣高聳，一派繁華景象。
王啟山下榻于團社駐皮島的商站招待所，下午小睡片刻，便沐浴更衣赴毛文龍的邀請晚宴。
晚宴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醒來之后便聽勤務員匯報，說毛文龍派人傳信，不大會就要過來拜訪，只得速速的洗漱沐浴更衣，迎接毛文龍。
待雙方分賓主坐下，毛文龍便說道，“這次邀請老弟來東江，實有一事相詢，估計未來某日老哥我告老還鄉(xiāng)之后，朝廷會讓我推薦東江鎮(zhèn)總兵官，王兄弟可有教我？”
“毛帥，我在這里表態(tài)，只要是毛帥推薦的人選，我們社團必定全力支持，毛帥大可放心?！蓖鯁⑸浇o毛文龍吃一顆定心丸。
“這個愚兄是知道的，只是這件事情錯綜復雜，以愚兄的腦瓜，我已經(jīng)理不清楚了?！泵凝垷赖恼f道。
“所謂子承父業(yè)，且朝廷也有這方面的慣例，大帥應該可以考慮這一點啊？”王啟山試探著問道。
“犬子年齡太小，且東江不是安穩(wěn)之地，不妥啊。”毛文龍說道。
“那大帥有什么想法呢？”王啟山問道。
“無論是誰當這個總兵官，朝廷肯定會派出文官過來督師，我這個猜想，老弟以為如何？”毛文龍說道。
王啟山沉吟一會兒，緩緩說道，“按照目前局勢，大帥的這個想法很可能成為現(xiàn)實，只是朝廷不能因為東江鎮(zhèn)而增設一名總督吧？”
“總督是不會的，頂多設置一個東江兵備道，這也是一名影響軍隊指揮比較大的文官?！泵凝埥忉尩馈?p> “東江的這一點點錢糧，登萊巡撫都管過來了，如今再增加一個兵備道？這東江孤懸海外，真有文官愿意前來？”王啟山追問道。
“今時不同往日，東江油水豐厚，且已平安五年了，估計還是有人愿意前來的?！泵凝堈f道。
“這兵備道過來，反應最厲害的當屬遼東的黃臺吉吧，萬一他不同意，這可又是一番風波??！”王啟山說道。
“愚兄也有此擔憂，當時的協(xié)議可有一個條款，一旦我本人去世或不在東江鎮(zhèn)，這個協(xié)議就作廢了，這風波是免不了的吶?！泵凝堈f道。
“那只能想法讓這個東江兵備道不要插手軍務，然后再繼續(xù)和建州部溝通，建州部也不會想節(jié)外生枝吧?！蓖鯁⑸秸f道，“這個總兵官的人選大帥要選好啊?！?p> “我有一個想法，我想改組鹿島商社董事會，請社團派出一名職員擔任董事長，給予董事長以否決權，換取團社支持鹿島商社為東江唯一貿(mào)易商，別的商社必須有鹿島商社批準才能在此行商，這樣以為如何？”毛文龍問道。
“現(xiàn)在鹿島商社就是如此?。亢伪卦俣啻艘慌e呢？”王啟山反問道。
“以后風波起來，這個鹿島商社的地位就不好說了，所以必須要有團社背書啊，在商事上，你們不點頭，給那些商人十個膽他們也不敢過來火中取栗??！”毛文龍說道。
王啟山心想，這毛文龍就是想把團社拉下水啊，這派出一位董事長，卻半點股份沒有，這純粹是一個拉仇恨的角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