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長月從神機囊里取了一段紅色的絲線出來,一一分發(fā),“這是鮫絲,是由同一條鮫人的血肉制成,系上我們就不會走散?!?p> 鮫人如今幾乎絕跡,這東西就顯得十分珍貴了。
林檎取了系在左手手腕上,鮫絲閃了一下便沒入了血肉之中。
想到垂枝,林檎轉(zhuǎn)身去看她,“垂枝,你也要跟著我們進(jìn)去嗎?”
垂枝搖搖頭柔柔一笑,“就不浪費這位大人的寶物了?!彪S后,她身形一晃便成了一枝榆樹枝,直接插在了林檎發(fā)間。
倒也是個辦法,林檎抬手把頭發(fā)盤起,將垂枝插緊了一些。
鮫絲系好后,祝南之牽著林檎走在最前面,令向晚和白玲瓏在中間,段長月自然就是和墨羽一道斷后。
青銅門被祝南之震開,一陣土腥味的風(fēng)撲面而來,祝南之抬袖替林檎擋住。門后是一片濃霧,略顯渾濁,肉眼可見的涌動流轉(zhuǎn)。
祝南之和林檎同時抬腳跨入,整個人瞬間沒入濃霧之中,令向晚和白玲瓏趕忙跟著跨了進(jìn)去,但已然不見他們身影,盡管手腕上能感覺到他們離的并不遠(yuǎn),但伸手探去,一無所獲。
“師兄?”林檎試探著喊了聲。
“我在。”手被握得更緊了些,頭頂傳來他的聲音。
濃霧掩蓋了所有東西,哪怕人就在自己身邊,林檎低頭,甚至看不到自己的腳,她抬手抽出逐水,腳下謹(jǐn)慎。
九方湮滅陣分為九宮,每一處都由一種異獸鎮(zhèn)守,而陣中生門通常是隨時變換的。
但能從書里知道的也就就僅限于此了。
林檎握著祝南之的手,腳步一空,直接墜了下去,心道不好,想放開他的手,卻掙脫不開,兩人一起掉了下去。
霧漸漸就散了,林檎和祝南之穩(wěn)住身形落到了地上,掃了一眼四周,發(fā)現(xiàn)他們落在了一處亂葬崗中,身邊盡是東倒西歪的墓碑和棺材,散發(fā)著異味。
“是坤宮?!绷珠斩紫律碜?,手掌撫地,源源不絕的靈氣從地底上揚,夾帶著死人的氣息,有些辣眼睛。
祝南之掏了個手帕出來,抓住林檎的手擦了擦,“臟……”
“所以怎么辦?”林檎由著他擦手。
“我來吧,先看一看這墓碑?!弊D现恿耸峙?。
林檎老實跟在他身后,祝南之蹲下來,手掌泛出瑩瑩玉色,覆在橫倒著的墓碑上,一層層無責(zé)褪去,雜亂無章的劍痕顯露出來。
“沒見過的劍痕……”林檎探了個頭。
林檎喊了聲韶華,韶華沒有回應(yīng),又轉(zhuǎn)念叫了聲垂枝,垂枝卻也沒有回答。難道是這陣法古怪?林檎不得其法,只能先作罷。
“我先把所有墓碑都清一遍,你站遠(yuǎn)些?!弊D现鹕?。
“我又不是瓷的?!绷珠詹桓闪?。
“……”祝南之低下頭來看她,神情不容拒絕。
“行行行,我站遠(yuǎn)些?!绷珠照J(rèn)栽。
祝南之閉目展臂,無數(shù)道靈氣噴薄而出,打上墓碑。林檎看著那一塊塊墓碑開始震動,上面陳舊的污穢瞬間就散去。
沒等祝南之去查看墓碑,林檎就發(fā)現(xiàn)自己腳底下的泥土動了動,然后她的視線陡然一晃,腳下一個踉蹌,土地瞬間裂開將她吞噬。
看到的最后景象是祝南之飛奔而來的身影,林檎想,回了仰山一定要給自己做一張平安符。
瞬間被黑暗包圍,林檎一回生二回熟,直接驅(qū)動菩提枝從手上伸展開,想要朝上逃。但這泥土似乎是有靈智的,凡是她菩提枝所到之處,都空出了一點空間,但她整個人都被泥土裹著朝下移動。
木克土,這東西僅僅是想要困住自己而已,那么在上面的師兄只怕有危險。林檎腦子里一晃過這個念頭,便開始催生菩提枝,讓蔓延出來的根系扎在土里,死死咬住更多的泥土。
她明顯感覺到皮膚在一點點硬化,但這一次卻沒有失去知覺。
巨大的樹冠在頃刻之間沖破泥土,直指蒼天。
林檎一沖出來就恢復(fù)了人身,趕忙去尋祝南之的身影。她看到原本散落在墓碑四周的棺材有一個被掀開了,源源不斷的往外溢著尸氣。
而不遠(yuǎn)處祝南之持劍正與一個猱形白毛的東西交戰(zhàn)。
是魃,林檎心中一沉。
那魃的皮膚有如玄鐵一般,祝南之的劍劈砍在他身上只能留下淺淺的灰色痕跡,而它雙爪帶毒,隨著它飛速的攻擊,四周源源不斷有泥土凝成尖錐刺向祝南之。
林檎抬手一道靈力屏障,隨后踩著菩提枝下滑,手中逐水已經(jīng)挽了個劍花。
當(dāng)?shù)囊宦?,魃的頭完好無損。
緊接著那魃的頭頂蹭的一下冒出一股猩紅色的氣,林檎趕忙幾個翻身遠(yuǎn)遠(yuǎn)避開。
“阿檎小心!”祝南之蹬腳飛跨,抬劍架住魃的手臂,一腳蹬在它肚子上,將它蹬的后退了幾步。
既然刀槍不入,林檎心念一動便驅(qū)動菩提枝裹上了逐水劍鋒,劍光之下,那魃果然懼怕,連連后退,想要逃跑。
“不能讓它逃了。”林檎提劍就追,祝南之還沒來得及喊她,就見那魃回頭獰笑一下,那滿臉的白毛抖動了幾下。
林檎一直踩著菩提枝,防止它的暗招,卻不料這泥土竟是凝成了一只手要來拖拽她,同樣的招數(shù)不要使用第二次,林檎冷笑,驅(qū)著菩提枝上浮后,猛地一掄將手中逐水投擲而去。
魃綠豆眼精光一閃,抬手一道土墻想擋,林檎卻擲出了第二柄劍。
巨大的沖擊使得魃連滾打趴的退了數(shù)十米遠(yuǎn),隨后韶華泛著綠光將它整個頭洞穿,濃稠的黑色液體順著韶華劍身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滋滋作響。
“……”林檎能想到一會兒韶華得多崩潰了,然而沒等她笑出來,地就開始晃動了起來。
四周的棺材開始震動起來,隨后哐啷啷的響聲四起,棺材蓋被沖飛。
密密麻麻的白毛魃從棺材里爬了出來,看的林檎頭皮發(fā)麻。
祝南之此時已經(jīng)趕到了林檎身側(cè),兩人背部相抵。
林檎抬手召回了韶華,抖了抖上面黑色的污漬,戒備的看著站立不動的魃。
“這么多殺不完的。”林檎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扎在土墻上的逐水,猶豫著要不要去拔了回來。
“看那些棺材的擺放,砍那個坤位上的。”原來祝南之已經(jīng)摸清了這坤宮底細(xì)。
林檎點了點頭,腳下一動,手中韶華劍影濤濤,直指那萬魃身后坤位上的棺材,也是唯一一個至今仍然合蓋著的棺材。
無數(shù)綠光自劍尖飛射而出,那些魃卻不避開了,視死如歸地迎著林檎就沖了過來,尸氣濃郁的即便林檎有靈力阻絕,也感到了些微的難受。
土地一寸寸裂開,化成無數(shù)道尖刺射向林檎,林檎抬劍改勢,一一打下。
緊隨其后的祝南之提劍并指,乾坤混元符直接附上了南飛燕,劍鋒之下月光蔓延,那其他方向趕過來的魃便被堵住了去路,盡管他傷不了這魃,但是阻攔他們還是綽綽有余。
林檎一個上竄,沖到土墻便拔出逐水,隨后俯身,雙劍并行,開出一地鮮花。
無數(shù)黑色的黏液四濺,林檎抬頭一道屏障隔開,劍勢不減。
魃的數(shù)量是有限的,祝南之擋了一波,林檎砍了一波,那棺材邊上的魃就沒剩多少了,然而沒等林檎送一口氣,所有的魃突然怪叫一聲,一點點化成了灰燼。
“……”林檎抬眼望去,那坤位上的棺材已然掀開了。
一個白發(fā)白衣的少女從棺材里站了起來,四肢纖細(xì),形體柔美。
“擾我……清夢……該死……”她歪著頭,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話,神態(tài)純真,然而下一秒,濃郁的綠色尸氣擴(kuò)散開。
靈力阻絕不了,這回是真的吸了幾口,林檎捂嘴想吐,連連后退。
而那女魃瞬息而至,手指彎曲成爪狀,抬手就是幾道血影,凌空劈出無數(shù)條猩紅的鋒芒。
而她腳下泥土則凝聚成了幾條長鞭,打向林檎和祝南之。
祝南之側(cè)翻而走,隨后借力疾沖而上。
雷聲滾滾,祝南之的每一道劍氣都打在了女魃身上,一片焦黑。
但卻并沒有阻礙她的攻勢,她好似看不到祝南之一樣,每一招都直指林檎。
見她針對自己,林檎便踩著菩提枝往高處飛,引著她踏空遠(yuǎn)離土地,隨后自下而上招起無數(shù)枝丫。
待地上枝葉茂盛,林檎驟然下落,沖著女魃挑釁一笑。
那女魃僵硬的扯著嘴角,似乎是回了一笑,隨后雙手交錯,俯沖而下,見林檎抬劍相抵,她渾身一震,竟是從背上又生出了兩只手。
沒能防備到,她的指尖在林檎手背上留下了幾道傷痕,而幾乎是立刻,手背上就迅速發(fā)黑,黑紫色的紋路一路蔓延。
林檎想都沒想直接抬劍自手腕處砍下,黑紅色的血飛濺,逐水掉在了地上。
女魃似乎因為見了血而興奮了起來,她弓著背,又生出了兩只手,朝著林檎就是一個翻身猛打,林檎后仰避開,菩提枝載著她逃遠(yuǎn)了些。
月光與雷聲齊至,祝南之飛踏而來,雙眼血紅。
女魃幾道泥鞭抗下祝南之這一劍,隨后朝著林檎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