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介伸手攔在樓素晚前面,雖說他也知道此番行為過于不妥,但他今次剛出院門便瞧見弄月手上那件虎毛大氅。
??“弄月手上的那件衣裳頗為有些眼熟?!彼f著弄月手上的衣裳,眸光卻是看著樓素晚。
?樓素晚聽他這么一說,轉過身將那件大氅從弄月手里接過,便轉手遞給了江無介:“這件衣裳興許是昨日哪位貴客遺落下來的,既然表哥識得,那便由表哥轉手交還給貴人吧!”
??江無介拿著衣裳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怔怔有些發(fā)神,這件衣裳他哪里是識得是哪位貴人的,這本就是他的,只是昨日看著她在喜堂前的態(tài)度對她有些好奇,夜間無意行到了玉京園,瞧著她書桌上睡得深沉,想著冬日里有些涼,才將自己的衣裳給了她,本想著一早取回,卻沒想到她竟是打算拿著衣裳去前廳,他低笑:“果真有點意思?!?p> ??樓素晚按著規(guī)矩敬了祖,老夫人拉著她的手一道行至飯桌前,吩咐下人上菜,她慈愛的笑容與昨日完全堪比兩人。
樓素晚看著桌上一道又一道呈上來的菜肴,皆是她平日里最喜歡的口味。
一旁的嬤嬤看著她驚訝的神情解釋道:“老夫人在少夫人還未進門之前就著人打聽少夫人的喜好,今日是特意吩咐了小廚房做了少夫人喜愛的吃食,少夫人趕緊嘗嘗這醋魚?!?p> 樓素晚依著夾了一小塊醋魚入口,依稀是有著一點煙陽的味道,“謝謝母親?!?p> 聽著她的道謝,老夫人的笑臉此番笑得更盛,只是一個勁的示意她多吃點,樓素晚依著她的話多吃點,誰也沒有再提及昨日婚宴上的事,誰也沒有提及她那未曾見到面的丈夫。
可她們不提,總有人提。
“我表哥尸骨還歿在白河城邊的界首關,嫂子你剛入門便大魚大肉的享受著怕是有些不妥吧?!睒撬赝砜戳丝凑f話的人,正是昨日婚宴上身著黃衣的女子,亦是她夫君的表妹。
“黛衣,不許無禮?!崩戏蛉说秃纫宦?,江黛衣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話,踏入門檻便朝著樓素晚坐著的方向走過來,還不由仆人反應,自顧拉了樓素晚旁邊的凳子坐了下來,單手拖著腮,瞧著樓素晚。
“聽聞樓家有兩個女兒,同我表哥自幼便有婚約的好像是樓家的大女兒樓菲絮,怎的最后變成了你樓素晚嫁過來?”她語氣有些不善。
樓素晚并未理會她,自顧自的吃著這一桌子菜,江黛衣瞧著她不理會自己,姣好的面容有些難看,伸手去扒樓素晚的手,樓素晚將手中的碗放下,恰好躲開了江黛衣伸過來的手。
樓素晚接過弄月遞過來的茶漱了漱口,才正式抬眼看著江黛衣,不急不緩的回答她之前的話:“你同我說這么多,我琢磨半晌還是沒能理解你到底想說什么?興許是我笨了些,你不妨再同我說說,我興許還能琢磨出一二?”
江黛衣此刻的臉色愈發(fā)的難看,正準備開口罵人,卻被老夫人嚴厲的喝止了去。
江黛衣最后被江無介來帶離了前廳,前廳此時僅剩樓素晚與老夫人,一旁伺候的仆人也被打發(fā)了出去。
瞧著這陣仗,樓素晚自然知道老夫人要同她說些什么,整了整衣襟端坐好,等著老夫人接下來要說的話。
“黛衣的話你聽聽就好,不必放在心上,我此番將人遣出去,是有些話要同你說說?!?p> 樓素晚點了點頭,老夫人繼續(xù)說道:“黛衣說的沒錯,原先跟我兒有婚約的本該是你姊姊,但后來為什么換成了你嫁過來,也并非是因為你樓家出的事,這事跟我們家,同我兒子也有些關系?!崩戏蛉苏f到此處,抬眼看了看樓素晚,見她并未有什么反應。
“其實于我們兩家的關系而言,你們誰嫁過來都一樣,你們樓家的女兒定然是不會差的,可我那兒子在八歲那年嚷嚷著要娶樓家的小女兒,我們當時以為小孩心性并未當回事,可他卻在第一次隨他父親出征立了功回來的時候,先帝說允他一個承諾,你知曉他當時向先帝要的允諾是什么嗎?”
樓素晚沒有回答,她不敢回答,她同葉清然從未見過面,他怎么可能會那樣做。
老夫人見她不回答,也沒有追問,只接著:“他那時向先帝說,他要娶樓家的小女兒為妻,望先帝賜婚……”聽著老夫人的話,果真如樓素晚所想,老夫人沒有理會她面上的變化,只是起身朝著她走來:“你方才也聽說了我兒的遺體還在白河城,素晚,算老身求你,你去將他的遺體帶回來,也只能你去帶回來!”說完,她還欲朝著樓素晚跪下。
樓素晚趕緊伸手將她扶?。骸澳赣H這是什么意思?你這樣豈不是折煞了兒媳,郎君的遺體,兒媳定然是有責任去帶回來的,母親且安心便是?!?p> 樓素晚同老夫人商量著什么時候啟程,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道:“待過了上元節(jié)吧,屆時我安排兩人與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