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納斯,人們所能體會到的是封建性質(zhì)的古老和落后。
在科技迅速發(fā)展的現(xiàn)在,依舊被馬車、作坊、鐮刀占領(lǐng)的卡納斯如同原始人一般。
它的周圍是一片汪洋,汪洋中幾條資本主義的鯊魚正在徘徊著,在這些鯊魚眼中,卡納斯如同一塊甜美的糕點,干凈而讓人垂涎。
然而,本該被鯊魚們要咬下并弄臟的美味糕點——卡納斯,卻安然無恙地活到了今天。
眾人眾說紛紜,有人說,這是因為國王蓋忒彌斯執(zhí)政巧妙;有人說,這是因為卡納斯擁有著強大到那些鯊魚不敢靠近的軍事力量。
搞笑的是,居然還有人說這是因為卡納斯有著神祇庇佑。
對于這些人的想象力,我只能無奈嘆氣,有時候我也會想,一個如此古老的封建國家,到底是靠著什么力量支撐到現(xiàn)在的。
不過,那也意味著我太閑了。
卡納斯落后的封建制度意味著人們低成本的生存,這吸引著無數(shù)在鯊魚那里屢屢碰壁的人,他們會試著在這里活下來,然后渴望賺到一筆大錢,然后取得事業(yè)成就。
但憑著我的經(jīng)驗來看,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一旦定居卡納斯,就很難再離開了。
制度落后,并不意味著它仁慈,相反,或許它會比鯊魚的牙齒更加殘暴,只是這份殘暴它會小心遮掩在貴族們翩翩起舞的華麗殿堂中。
對于這份古老而優(yōu)雅的美,的確很吸引人,不是嗎?尤其不去看那些被鞭子抽打著的賤民的話。
總之,我就是被這里廉價的物價吸引了,在梅離堅創(chuàng)業(yè)失敗的我,在所謂的奢靡貴族天堂的誘惑下,來到了這里,于是成為了一介再也無法翻身的農(nóng)民。
就算是回去,恐怕也沒什么用了,很久之前,我也一直懷著那個貴族夢,我相信這一定是神祇賜予我的考驗,我肯定終有一天能翻過身穿上那華麗的禮服,在美麗的貴婦之間談笑風(fēng)生的。
我現(xiàn)在才知道,這分明是騙人的……但到現(xiàn)在,我依舊很不明白,那些鯊魚沒吃掉這里也就算了,為什么其他農(nóng)民都能忍受封建制度長時間的壓迫統(tǒng)治呢?
我覺得,如果這真的是因為神祇,那這一定是神祇的詛咒。
卡納斯每年都能吸收大量的新鮮血液,但給人的感覺卻愈發(fā)衰老,死亡的腐臭味在這片古老的陸地上彌散,文化和精神正在逐漸死去,這是連鯊魚都不愿靠近的死亡之地,沒人知道繼續(xù)活著會發(fā)生什么,但每個人都要活著。
即使自己是一介平民,也得要活著,而且,相比于那些需要像野獸一般生存的貧民,自己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幸福了吧?
這幾個月來,我非常幸運,皇室決定要召集伐木工砍伐寶石森林,說是要在這里開墾荒地。
因此,他們需要一批臨時工,而我搶到了這份臨時工作。
雖然電鋸顯然可以更加解決,但卡納斯的傳統(tǒng)讓我們只能掄起斧頭和鋸子砍樹,不過一天能拿10銀幣呢,要知道1銀幣可是可以連續(xù)四天吃飽飯了——如果省著用的話。
所以,我不在意皇室的做法,要是錢管夠,讓我用牙齒咬樹皮都沒問題,我甚至還想砍得更慢一些,因為能繼續(xù)得到很多錢。
唉……可惜,這幫監(jiān)工并不樂意,不給我們甩上幾鞭子,他們一定覺得自己對不起自己的這份工作。
今天也本該和以往如此的,不過嘛……“本該”對吧,那就肯定有意外了。
“快點!都快點!今天不砍完這里,你們都別想要錢!”
咒罵聲響起,監(jiān)工們雙手插進厚實的口袋中,天空飄落的雪花把他們的鞭子凍得冰冷,這就是他們今天只喊話的原因。
“見鬼……盯著這幫懶鬼,手指頭都要凍掉了?!?p> “嘿!走吧,我們回去喝一杯吧,現(xiàn)在的場面可真是太‘凍’人了?!?p> 監(jiān)工們有說有笑地回到了營地中。
“一群該死的吸血鬼,該死的!這種冬天出來是想殺了我們嗎?”
我不由得低聲咒罵,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用凍得通紅的手掄起斧頭,劈向眼前被冰雪覆蓋看著比平時堅硬無數(shù)倍的樹干上。
好在,我們身上都還穿著一些衣服,這些雪花還殺不死我們,但時間久了就不一樣了。
砰!
忽然間,我旁邊的一個人倒了下來。
我知道,他是被凍倒了。
反正,無論如何都會有錢發(fā)下來,那幫監(jiān)工也不在,借著送人的名義稍微偷點懶也不是什么問題。
反正,我又不是狗,沒必要給這些比鯊魚還殘忍的家伙拼命。
我一把扔下手中的斧子,扶起倒下的人,然后朝著寶石森林深處走去。
寶石森林是由較窄的兩邊同時開始砍伐,他們這邊的比較慢一些,加上監(jiān)工都在身后的營地休息,去那邊剛好也能把人抬出去。
“見鬼……這種該死的森林,就該一把火全燒了,聽說以前還鬧鬼來著。”
我扛著倒下的人,走在被白雪覆蓋的地面上,寶石森林里的樹并不算密集,而且里面的動物也少得出奇,所以并不需要擔(dān)心什么危險。
我就這么扛著他走了一段小路,這樣也挺好的,雖然也累,但比起砍樹,渾身都是暖乎乎的。
不過,很快,我就疑惑起來。
因為,一個小小的人影出現(xiàn)在了自己眼前。
隨著距離的靠近,我也逐漸看清了對方。
她是一名看起來沒有成年,似乎才剛過十五歲的少女,身上穿著相比于這冬天來說十分單薄的全套藍白色運動裝。
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她有著一頭像是雪花一樣的蔚藍色中短發(fā),長到肩膀,末端微卷,有點蘑菇頭的感覺,但沒那么密。
總之,由于這發(fā)型,加上那白皙得好像沒曬過太陽的纖細脖子,讓我十分確定她是女的。
“喂……你是誰,一個孩子怎么會到這里來?”
我一邊喘著氣,一邊詢問。
后者聞言,也轉(zhuǎn)過了腦袋。
這么一看,我愣住了,好漂亮的一張臉,要是不仔細看的話,簡直跟女生沒什么兩樣。
而且,那雙眼睛很特別,是相當(dāng)稀有的異色眼,還是紅藍搭配的,藍色那只眼睛有神,而紅色的像是盲人一樣沒有焦點。
“您好?!?p> 對方開口了,聲音卻是有些稚嫩的男性聲音。
“可以跟我說說,你們?yōu)槭裁匆尺@里的樹嗎?”
少年指了指山坡下方正在賣力砍樹的人。
“皇室叫做的,”我來到少年身邊,停了下來望向下面的人,“對了,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迷路了?!鄙倌昶届o回答。
“你家人呢,怎么會讓你在冬天來這里?你先和我到營地那邊吧?!?p> 我開始下山坡,少年也跟在了我身后。
“我離家出走了?!?p> “是嗎……”我吐出了一口白氣,看這容貌,應(yīng)該是某個貴族的孩子吧,“那你要快點回去,外面太冷,你穿得太少了?!?p> “我知道?!?p> 這孩子不像是會離家的叛逆期少年啊……
“對了,這片森林不是被詛咒了嗎……怎么還要派人來砍,一把火燒了不更好嗎?”
“詛咒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現(xiàn)在沒人失蹤,國王那邊估計也不想放著這片好地被貴族們占了,所以才這么做吧?!?p> 我一邊走著,一邊回答少年的話。
“至于為什么要我們,天知道,可能是這里有什么他們需要找的東西,所以才沒用火吧?!?p> “你說的,詛咒是好幾年前的事?”
“是啊,那事過去挺久的了,就是有個人當(dāng)時從這里跑出來了,那是唯一一名幸存者,報紙上都刊登好了,估計是為了博眼球吧,那人竟然說自己是被一個跟你一樣大的孩子救了,你說好不好笑?”
“……”
“反正,那之后過了很久,沒死人后,這里就開放了。大伙也沒見過他口中的孩子,他也解釋不清,估計就是隨便編的了?!?p> 兩人已經(jīng)來到了營地,營地就是用幾個大帳篷支棱起來的一個個集體宿舍,里面已經(jīng)有不少凍倒的人被搬了進去。
我也將我肩上的倒霉蛋放到一個睡袋里面裹好,就算是處理好了,畢竟我也只能做這么多了。
做完這些,我已經(jīng)累得滿頭大汗,坐在一個睡袋面前休息。
“呼……”
吐出了一口灼熱的白氣,我看向了眼前還站著的,全身被雪花覆蓋的少年,盡管他臉上沒任何表情,但微微顫抖的聲音說明了他很冷。
“先坐下暖和暖和吧,強忍著沒什么好處?!?p> 少年點點頭,坐到了我身邊。
我也把身上的棉襖脫下蓋在了少年身上。
唉……也不知道我發(fā)了什么瘋,居然帶過來了一個孩子,想想工友看我的眼神……
算了,這應(yīng)該是貴族的孩子,我也沒道理不帶,而且順便也能偷偷懶。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跟負責(zé)人說一下,他們肯定會送你回去的,你跟他們解釋清楚就行?!?p> “嗯,謝謝你?!?p> 沒多久,我就把這孩子交給了負責(zé)人,而我也休息得差不多后,重新回到了崗位上繼續(xù)開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倒是挺稀奇的,遇到了一個貴族的孩子,似乎還有著特殊血脈,或許五大教會會收他,天知道……
嗯……算了,反正也跟我沒關(guān)系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工作,多賺點錢,在這個逐漸死亡的地方多活一段時間,就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