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還是馬車。
現(xiàn)在馬車上已多了一個人。
一個劍法超絕的人,一個垂死的人,一個救過唐茹蜜和云天歌的人。
——當然,云天歌并不認為這個人剛才救了他。
在云天歌的猜測里,他還是一個敵友難料的人。
人是唐茹蜜自己扛上來的,沒想到云天歌這人還真是心狠,說不救就是不救,還想把人拋在荒郊野外任其等死。
不過剛才憑著一股沖動勁兒把人扛上車,現(xiàn)在冷靜下來也還是有點感激云天歌的。
——幸虧云天歌沒有把他趕下去,不然這人死定了。
車跑得很快,云天歌的趕車技巧并不像唐茹蜜想得那般拙劣。見云天歌神情篤定一臉嚴肅,唐茹蜜不禁問道:“咱們?nèi)ツ膬海俊?p> 還是那冷冷的聲音:“煙和坊?!?p> 雖然云天歌已經(jīng)告訴過她,上次若不是殷七娘報信,自己恐怕已經(jīng)落到言無忌手里??墒侵灰幌肫鹨笃吣锏奶茁?,一想到在煙和坊里被軟禁的經(jīng)歷,大小姐就會覺得說不出的緊張。
唐茹蜜心里不愿意,便試探道:“我們……能不能不回煙和坊?”
云天歌反問:“唐家大小姐若是有更好的去處,不妨說出來便是了。”
唐茹蜜不說話了。
她本意當然是回關外侯府。
可是侯府離此地甚遠,如今車上有個傷員,當然是找個近一點的落腳點為好。再說了,云天歌之前說侯府里可能有人要對自己不利。唐茹蜜本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剛才遇襲之后,她已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侯府回不去,煙和坊自然是個不錯的選擇。
想到這里,唐茹蜜已忍不住暗自猜測:“云天歌和殷七娘到底是個什么關系?”
云天歌見她不說話,這才接著道:“你不是還有很多珠寶首飾在煙和坊嗎,怎么說我也得幫你要回來。”
聽了這話,唐茹蜜突然覺得云天歌這人還不錯。不管怎么樣,有了那些珠寶首飾,她最起碼不需要趕車賺錢了。
“第二,”云天歌接著道,“你那位叫田思思的小丫鬟不是回去搬救兵了嗎,我們?nèi)羰遣换責熀头唬衷趺茨苷业侥???p> 一聽這話,唐茹蜜覺得不對勁了。
“你……你怎么知道田思思回去搬救兵了?”
云天歌轉(zhuǎn)過頭來反問道:“你猜她那晚是怎么逃出去救你的呢?”
經(jīng)云天歌這么一說,唐茹蜜恍然大悟:“原來那天把田思思救出來的人是你?”
云天歌道:“可以這么說?!?p> 這個回答倒是把唐茹蜜搞糊涂了。什么叫“可以這么說”?
云天歌解釋道:“那晚救田思思的人不是我,可那人卻是我的朋友?!?p> 唐茹蜜又撅起了嘴:“你的朋友可真多!殷七娘還是你的朋友呢,難道是她救的我?”
每當這種時候,云天歌總是一副正經(jīng)得有些道貌岸然的表情。他竟還向唐茹蜜解釋:“救田思思的人不是殷七娘,而是一位小朋友?!?p> 唐茹蜜才不去深究云天歌話中的意思,她現(xiàn)在腦子有點不好使。
不過這并妨礙她挖苦云天歌:“還別說,你那位小朋友的迷藥還挺好使?!?p> “湊合吧。他平日里總是偷懶,配出來的藥總不是太靈的。”
“那你可錯怪那位小朋友了,”唐茹蜜故意道,“他的藥不但靈,還很奇特?!?p> “奇特?”云天歌似乎也很好奇,“哪里奇特?”
“聽田思思說,那迷藥專門迷男人。”唐茹蜜湊近云天歌,壓低著聲音道,“這位小朋友難道對男人感興趣?”
聽了這話,云天歌的耳根竟然有點紅。
“咳咳,不會吧。”他這樣說道。
不過唐茹蜜想想不對,又問道:“你的意思是,那個時候你就已經(jīng)知道我們的行程了?”
云天歌道:“我從中原來到塞北,本想直接去找關外侯。沒想到幾個朋友告訴我,侯府的小姐離家出走了。我這才派人一路跟著你們?!?p> 唐茹蜜點了點頭道:“又是朋友又是手下,沒想到你還挺厲害?!?p> 她轉(zhuǎn)念道:“既然你這么厲害,剛才在路邊攤,想必也是早已看出了一些蹊蹺之處。”
云天歌點了點頭。
這一點頭,唐茹蜜心里就有氣了——既然都看出來了,為什么不早做防備?現(xiàn)在好了吧,吃了這么多的苦頭!
云天歌好似看透了唐茹蜜的想法。他邊趕車邊解釋道:“我確實早知道那路邊攤有蹊蹺,但我也覺察到一個陌生而又危險的氣息,按兵不動只是想看看那人的真面目而已。”
——他說得那個人當然是冷月將軍。
當看到唐茹蜜那怨念頗深的眼神時,云天歌連忙擺手道:“我可沒故意坑你!本想著提醒你面里有毒,沒成想這小子恰巧出現(xiàn),敵友未明,我怎么能輕舉妄動?”
云天歌拿眼神一瞥,把鍋甩給了那位少年劍客。
唐茹蜜恨恨道:“要是讓我知道你故意讓我中毒,好炫耀你的醫(yī)術,本小姐宰了你!”
言語之間雖然這么兇,可她的心里卻清楚得很。想到這一路上從云天歌在東郊第一次救自己,再派人到煙和坊救田思思,最后從言無忌那荒唐的“洞房”里將自己救出。
不管怎樣,云天歌竟一直在守護著自己。若是沒有他,自己恐怕早就遭遇不測,或者已經(jīng)被言無忌那個人渣糟蹋了。
再看看云天歌現(xiàn)在的樣子,雖然他的臉上仍是傲氣十足,可身上的劍痕也難掩他此時的狼狽。
——遭受如此種種,不也是為了她唐茹蜜嗎?
想著想著,心里不禁覺得有點暖。
唐茹蜜道:“總的來說,你這個護花使者倒還挺稱職的?!?p> 云天歌沒有用眼瞧她,支吾了一陣道:“花?哪里有花?”
唐茹蜜算是看透了,云天歌這樣的一個人,哪里都好,就是嘴皮子太硬!就在這一瞬間,她看到云天歌的雙頰微微地一紅。
沒想到男人也會臉紅。
唐茹蜜越想越好玩,竟一點也不生氣了。
二人正說話之間,少年劍客的咳嗽聲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劇烈。
唐茹蜜有些焦急,道:“她似乎傷得嚴重?!?p> 云天歌道:“他的傷其實不重,只是現(xiàn)在毒發(fā)了?!?p> “那……那我們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