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嘟,嘀嘟,嘀嘟……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際,一輛閃爍著紅藍色燈光的救護車,在馬路上疾馳而過,只留下了單調的警笛聲在回蕩。
“所有人快讓一讓,不要擋在前面,都快一點,人命關天?!?p> 一位身著白色大褂,五六十歲樣子的男人,十分焦急地跑在前面叫喊著,不停地搖擺著雙手,示意前面的人讓開。
他正是這所醫(yī)院里最認真負責、最有威望的吳院長,也是全院公認最優(yōu)秀的醫(yī)生。
緊隨其后的是醫(yī)護人員,他們推著一個擔架推車,上面躺著一位滿身是血的女人,心口部位前扎著一把鋒利的刀,整把刀透露著一股寒氣,仿佛把在場的人都凍結了,看那樣子,扎進去的估計足有6厘米長。
在場的昊天心里默默的為這個女人祈禱著,而他,是因為之前出了一場車禍,導致了左腿骨折,才住了院,索性人無大礙。
砰!
手術室的門被重重的關上了,門上方的紅燈亮起,意味著手術開始了。
“刀,鉗子,鑷子……血漿在哪?快點去拿!”吳院長呵斥著身旁的助手,畢竟時間就是生命。
經歷了2個小時的奮戰(zhàn),手術室的燈滅了,吳院長推開門走了出來。
“醫(yī)生,怎么樣了?手術成功了嗎?”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p> 說完,吳院長低著頭,千言萬語也表達不出他此時內心的愧疚,默默的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身后只留下女人家屬的哀傷與哭泣聲。
“你們聽說了沒,吳院長的手術又失敗了,原因還是和之前一樣,都沒找到合適的血漿?!?p> “是嗎?是誰沒事跑去血庫,把血漿整的滿地都是,真恐怖?!?p> “誰知道呢,不會是真的有鬼吧!”
……
幾個護士走過吳情的病房,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什么?有誰會去醫(yī)院的血庫搗亂,開玩笑呢吧?”這一切正好被站在病房門口的吳情聽見了,一頭霧水地嘟囔了一句。
“小伙子,你還不知道呢吧,也難怪,你剛到這里?!碧稍谂赃叢∷系囊晃焕夏棠陶f道。
“之前醫(yī)院都很平靜,吳院長是全院醫(yī)術最好的,什么大大小小的手術他都信手拈來,聽說從那件事情過后,醫(yī)院的血庫,半夜就開始發(fā)生了一些離奇的事情?!?p> 吳情聽完饒有興趣,一瘸一拐的坐在了老奶奶的旁邊,瞪大的眼睛里全是好奇,想要繼續(xù)聽她的故事。
老奶奶看他那樣,笑了笑,便繼續(xù)說了下去。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也是一個身負重傷,大出血的女人被送到了醫(yī)院,明明送醫(yī)很及時,但最后不知是什么原因,延誤了她的治療,錯過了救治黃金期,以至于這個女人沒有能從手術臺上走下來。
“誒!也是個可憐的女人,事后家屬也沒少在醫(yī)院鬧,最后醫(yī)院也賠了點錢,可從那之后,血庫半夜就經常像被誰翻過一樣,血袋里的血撒的到處都是,監(jiān)控也失靈了,無法查證,聽說還有人半夜聽見有女人的叫喊聲?!?p> 老奶奶說完,眼圈里的淚水也不由自主的滑落到了布滿皺紋的臉頰,慢慢的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拭眼眶,她一定也是在為這個女人感到惋惜吧。
可是人間每天都有生離死別,手不定自己就是下一個呢?
吳情低頭看了看自己被石膏綁著的左腿,很慶幸,自己是幸運的。
到了半夜,吳情被一股尿意憋醒,于是一踱一踱的進了衛(wèi)生間,開閘放水后,他感覺渾身都輕松了許多,走到洗手池邊,打開水龍頭準備洗手。
突然,從鏡子里看見后面一個紅衣女人閃過,等他回頭的時候,已經不在了,吳情立刻拄著拐杖找了過去。
功夫不負有心人,那個紅衣女人走進了一個拐角,說來也奇怪,這女人怎么連個鞋都不穿,光著腳走路?
吳情隨即也便跟了上去,可已轉過去,眼前卻沒了路,只有一堵墻,那紅衣女人去了哪里?
一陣寒意爬上他的后背,他克制住情緒,緩緩地將頭轉向左邊。那是一個房間,門上有一把大鎖,上面寫著鮮紅的兩個字:血庫!
嘀嗒嘀嗒……
里面?zhèn)鞒隽讼袷撬卧诘厣系穆曇簟?p> 他的心一揪,這里不正是老奶奶口中那個出現怪事的血庫嗎?
吳情握了握拳,壯壯膽,湊近到門上的玻璃窗,看向里面。
在昏暗的燈光下,只見紅衣女人正蹲坐在地上,像是在尋找著什么,他捂著嘴巴,生怕被女人發(fā)現。
就在他準備拿出手機拍下這一幕的時候,突然,紅衣女人轉了過來,血紅的雙眼,充滿著怨氣,隨后卻用著祈求的眼神看著他。
只見女人的手里拿著幾袋破開的血漿,而她的肚子被劃開了一道很長很深的口子,依稀可見的是,肚子里面,竟然有一個血淋淋的胎兒。
??!
吳情立馬跌跌撞撞的逃走了,將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訴了醫(yī)護人員。
等到保安他們來到,大門依舊是鎖著的,里面沒有紅衣女人,但血漿就如之前發(fā)生的一樣,灑滿了血庫。
第二天早上,吳院長走到病房里,拍了拍還在沉睡地吳情。
“院長,你怎么來了,快坐下?!眳乔槿嗔巳嗥v的雙眼,坐了起來。
原來吳院長是來詢問昨天午夜發(fā)生的事情,他把自己所看見的都傾訴了出來,自己想想,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院長聽完后,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然后和藹的對昊天說道:“要不今晚我和你一起再去看看吧!”
吳情聽完連連點頭,有院長一起,他心里也有了底氣。
到了午夜,吳情和吳院長悄悄的來到了血庫。
閃爍且昏暗的燈光下,紅衣女人已經蹲在面里,院長拿出鑰匙打開了血庫的門。
“你是誰?難道……”院長勉強著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說。
忽然,紅衣女人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站起身來,轉向他們。
噗通!
吳院長竟然直接跪了下來,連說著對不起。
此時吳情被嚇得呆在一旁不敢動彈,雖然猜到了一部分,可腦子里還是充滿了疑問,院長為什么會對不起他,難道就因為手術失敗了嗎?
“就因為你的自私,讓我和家人陰陽相隔,更讓我未出生的孩子永遠看不到這世間的美好,你該死!”紅衣女人,不,是女鬼,用憤恨怨毒的目光盯著吳院長,好像分分鐘都想要將他撕碎。
“院長,這是怎么一回事?”吳情拉著院長的胳臂問道。
“一年前,一個女人身懷六甲送到了醫(yī)院,當時因為大出血,已經十分的危險,弄不好一大一小都保不住。就在我要準備手術的時候,突然有個壞消息傳來,我的老婆出了重大車禍,也被送了過來??赡芾咸鞝斁褪窃旎?,懷孕女人和我老婆都是非常罕見的‘熊貓血’血型,血庫里的血漿只夠給一個病人輸血,我掙扎了一番,做出了一生中最自私的選擇,害死了他們母子倆。”
吳院長說完,抬起了頭,望著面前的紅衣女鬼。
“難道她就是死去的那個懷孕女人嗎?是嗎?”吳情不敢相信面前這位道貌岸然的吳院長,竟然是如此自私的小人,這可是一尸兩命啊!
“來吧!這是我欠你的,我自己來償還我造的孽?!痹洪L點了點頭,隨后看了紅衣女鬼一眼,閉上了雙眼,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紅衣女鬼伸出雙手,緩緩的向吳院長走去。
“可是,你這樣做,不正是將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別人身上嗎?那你和他又有什么分別呢?他的自私害了你,可因為你的自私,卻害了更多的人,收手吧!”
吳情說完,站起身,看了一眼女鬼,對她,或是對更多枉死的人,滴下了充滿憐憫的淚水,扶著墻慢慢走回了病房。
啊!
驚叫聲劃破了醫(yī)院的寧靜,在空蕩的走廊間回蕩,看來,她還是做了自己的選擇。
……
自從吳院長出事后,醫(yī)院血庫再也沒有發(fā)生離奇的事件,這是讓人感到慶幸的,之后,這件事便隨著時間被人們給淡忘了。
吳情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出院了,剛走到了樓下,止住了腳步,回頭目不轉睛地看向身后的醫(yī)院大樓,出了神。
凡是人,就不免多多少少地有些自私的欲念,這本無可厚非,只是這自私若傷害到別人,將別人害得體無完膚,就該停止了,不過還好,錯誤沒有繼續(xù)下去,現在終于結束了。
隨后便搖了搖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