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才皺起眉,就見圓兒豁然起身,對著魚精入水處擺手歡快招呼:“雷魚大王,你回來了!”
雷魚……
大王?
江平眉頭一挑。
且不說這雷魚到底是啥魚,你這親熱的語氣,還挺熟么?
走過去跟小姑娘并排站著,江平好奇的問:“你不怕它?”
“怕它作甚?”
小姑娘稀奇的看看江平,隨即想起,哦,對,姑爺失了魂,記不得了。
“雷魚大王可好哩,不但幫著咱疏浚水道,還會驅(qū)趕魚群。三貴叔家的小子摸魚遇了鬼拉腳,還是雷魚大王救的他性命?!?p> 圓兒又用那種鄙視忘情負義薄幸郎的表情看江平:“小時你還騎著它耍過浪頭。你朝他頭上茲尿,他都不曾怪過你。連給你治病的錢,用的也是雷魚大王的奉養(yǎng)銀子?!?p> “這會兒,你竟然還說怕它?”
“真是個沒良心的!”
嘿你個小丫頭,嗆我有癮呢?
江平轉(zhuǎn)過頭,沉著臉看她一眼。
臉還是那張臉,表情也差不離,可是,沒來由圓兒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嘴上卻是仍然不忿:“你瞪我作甚!”
“幫里一船青鹽被劫了,和尚大叔也被人打傷,大姐頭所有的私房錢都拿出來幫補受傷的弟兄,說不定雷魚大王的下次的進奉都得被耽擱?!?p> “大家伙兒都在想辦法,就你一個吃白飯的,你還好意思兇!”
“我去和尚大叔家?guī)兔?。?p> 幾句話耗完所有勇氣,小姑娘低眉從心的一彎腰抄起小幾就溜了。
好半晌,江平自嘲笑笑。
得,本尊也真是有出息,都開始和個小丫頭置氣了。
哦,不,也不能算‘本尊’了。。。
負手靜靜站在江邊,看江水奔涌遼闊。
岸邊不遠,一團黑影慢慢從水下浮現(xiàn),嘩一聲露出個闊大魚頭來,睜著兩個海碗大的眼睛,欣然看著江平。
原來是條大黑魚?
這純粹自然的喜悅,還真是總角時的玩伴么?
所以,這船幫與這精怪,是和諧相處的?
有趣。
擠出個笑容,江平對著大黑魚頷首點頭,算是打聲招呼做個回應(yīng)。
那黑魚極具靈性,嘴巴立刻張大開來,露出個非常人性化的大大笑容,翻身魚躍,開心戲水而去。
看的江平都感覺沾染到些許快樂。
這什么雁島幫,還真是挺有意思。
也罷,就是這船幫吧。
畢竟,老天安排的么。
老天多大呢!
看我人情未盡,連媳婦兒都給我安排上了。
嚇!
有夠威乜!
不過這媳婦兒嘛,大長腿,小酒窩,身材高挑,膚色健美,放水藍星上,妥妥一枚黑珍珠,還真是我中意的款。
而且俗話說的多好,黑緊黃松白……
等等。
好像哪里有些不對呀。
昨天晚上還在憋屈一身道行盡消,一覺起來喝了碗稀飯就開始惦記著房中事了?
江平咧嘴。
嘿,我個無極福生玄化雷霆至圣大天尊喲,墮落的還真是夠快的啊。
不,一定是這身體里荷爾蒙的鍋!
我這不是道行盡消了么,完全控制不住我寄幾嘛!
對,就是這樣!
但這船幫,正副幫主,青鹽姑爺,禍?zhǔn)陆佣B三,馬上可能還會耽誤這精怪的進奉?
這里面要說沒有什么花頭,鬼都不信。
真是廟小妖風(fēng)大,水淺王八多。
我倒是要看看,誰敢惦記本尊的產(chǎn)業(yè)。
嗯,我是這船幫的姑爺,我娘子是幫主,我娘子的肯定是我的,那這船幫當(dāng)然就也是我的。
沒毛病。
尋個干凈位置跏趺坐下,江平便開始內(nèi)視觀照起來。
……
汪玉娘是摸著黑帶船回來的。
兩條船上,大部分都是負傷水手。
才一靠岸,岸上婦孺立刻哭天喊地的沖了上去,攙扶的攙扶,搬運的搬運,嚶嚶嚎嚎泣泣,好一片愁云慘談。
江平就遠遠看著,等一切忙完,汪玉娘心力交瘁的走過來,這才迎了上去:“那個……”
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么稱呼合適。
汪玉娘根本沒在乎,駐住腳,漠然看著他,蹦出兩字:“有事?”
江平暗松口氣。
前一世入道前母胎單身,入道后雖不是沒有道侶,但都是奔著長生而去,無關(guān)人情。
夫妻相處這種事,他空一肚子網(wǎng)上沙雕網(wǎng)友們灌來的理論,還真沒實際操作經(jīng)驗,更別說還是古代娃娃親版的。
汪玉娘這般態(tài)度,他頓時輕松多了,微笑點點頭:“是有點事找你,回房說?”
汪玉娘冷眼凝眸看看他,沒有作聲,當(dāng)先邁步。
這嫌棄的樣兒,要不是你給我掖那被角兒,我還真信了!
江平輕輕搖頭,咧嘴跟上。
到了汪玉娘閨房,汪玉娘更是快人快語:“什么事?”
江平也不介意,拎過茶壺,給汪玉娘倒了杯水推過去,直接道:“圓兒說,幫里好像快沒錢使了,怕是連大黑魚的進奉都要耽誤,后來她又要去別家?guī)兔Γ乙矝]問清楚。”
“供奉那大黑魚是什么時候,需要多少銀錢?”
“如果能緩幾天,掙錢的事,我倒是能幫上些忙。”
汪玉娘淡漠聽他說完,不屑勾起嘴角:“你?”
“幫忙?”
“你不是失了魂么?”
江平自有準(zhǔn)備,笑著解釋:“是忘了好多事情,但有些事情也變得更清晰了?!?p> “而且這件事,也無需多大投入,購些材料,二兩銀子估計足夠了?!?p> “試試又何妨?”
汪玉娘心中詫異,讀了兩本書以后,就連要銀子,這小子都沒在自己面前有心平氣和的時候,失了魂倒是能侃侃而談了,還知道給我倒水?
同時,只是二兩銀子?
端起茶盞潤潤口,汪玉娘冷笑一聲:“哼,也是,二兩銀子,還不夠你招個姬子喝場花酒?!?p> “說說吧,你想做什么?”
呵,女人?。?!
江平心中好笑,面上如常:“口紅,或者叫唇膏,也就是唇脂……”
話未說完,汪玉娘已是柳眉倒豎,面如寒霜,冷笑連連看著江平:“呵,莫不是做好了還要去那熙春苑、麗芳樓尋個姬子問問行情,嘗嘗胭脂?”
實在忍不住心中火氣,汪玉娘“砰”一拍桌子,纖手一指:“給我滾出去!”
江平心里這個無奈呀,真西巴,前身你都干了些啥好事?
苦笑,認真看著汪玉娘:“我沒這意思。”
“鬼門關(guān)前走一遭,雖然忘了很多事情,但也知道了好歹。”
“今日已非昨日之我。”
“這二兩銀子,不過是要采買些蜂蠟,杏仁,羊尾,云母片,正紅朱砂?!?p> “若是有細密的小磨,也可買一個來?!?p> “唇膏做好,也需你使人去尋買家,外面之事我已盡忘,出去了,怕是連路都認不得,又如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