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體戰(zhàn)斗,永遠是快速而殘酷的。
又十分鐘過去了,葉君還在等待新的對手。
寶金、阿曼、夏彥愷相繼被挑下臺,三人的戰(zhàn)績都是三勝以上,鑒于車輪戰(zhàn)的靈力損耗,實力已經(jīng)相當出眾。
夏嵐潮未逢敵手。
他身形高大結實,風格厚而穩(wěn),筑基四層靈力雄渾,劍招層層疊進,如滾滾波濤勢不可擋。尤其他下手狠辣,對戰(zhàn)的學生無一不是鮮血淋漓地昏迷過去,一時竟然沒有挑戰(zhàn)者再敢應戰(zhàn)。
臺下不少人開始抗議他不講武德,下手太重。
夏嵐潮本人則慢條斯理地擦著手里湛藍色的長劍,眼神放空。
他如今十八歲,三年一次的全精賽,從七歲開始,他本應該有四次機會出頭。但他是三山的后代,罪犯的血脈,就這一次機會,還被人陰。
他長大了,也變強了,倒也不是說多稀罕這種機會了,但該他的,該他的兄弟、同胞的,還是要一筆一筆債討回來才是。
那些狗屁老規(guī)矩,也該改一改了。
淡淡的氣勢從他身上升起,又緩緩沉凝。
可惜葉君在他左下方,視線被金云頂?shù)氖鍝趿舜蟀耄豢吹靡娨粋€大好頭顱面無表情,略顯呆滯。
封郁和德欽的戰(zhàn)斗,則相當出人意料。
他們還在打。
驚掉了葉君的下巴。
不得不說,十分鐘之前,所有人都肯定德欽要輸了。
實在是封郁這個人看上去滿臉笑嘻嘻,沒心沒肺的,動起手來掩不住的心思深沉,全是算計。前期游走,以少量靈力換對手全力攻擊,待到反擊時專挑弱點,招招凌厲,狠辣果決不下于夏嵐潮。
他步法,身法,劍術全無短板,唯有靈力略遜幾分,但也已經(jīng)步入筑基,相比起他,德欽就像個手握大刀的莽漢,一味只知道劈砍。
打到后來,德欽一身白衣血淋呼啦的,封郁卻毫發(fā)無傷,甚至還面帶微笑,那眼尾一點殷(yan)紅痣,瘆(shen)人的很……看得葉君心里是拔涼拔涼的,如此變態(tài)強人,捫心自問,要是她遇上這種全方面壓制的對手,到這個時候可能就舉旗投降了。
可德欽不,他還要參加出線賽的,那拼命的架勢卻仿佛沒有明天,紅著眼就是干。
氣勢越戰(zhàn)越勇,血量越打越低。
就在葉君以為他要成為第一個失血過多而失敗的選手時,他終于防守了,一道淡紅色的靈盾出現(xiàn),德欽微閉著雙眼,鮮血在他腳下匯集成復雜的圖案。
以……血……結咒。
看到那個張揚的血紅色巨大咒環(huán)在他腳下出現(xiàn),葉君的下巴徹底掉到了地上。
哎???Σ⊙▃⊙|||)︴
這玩意……不是禁術嗎?
就這么大剌(la)剌的亮出來?
沒事嗎,兄弟?
不遮掩一下嗎,兄弟?
血咒一閃而逝,化成一朵半人高的血云,浮在德欽背后,鼓涌翻騰間,有一縷淡淡黑煙若隱若現(xiàn)。
這時候的德欽瞳仁泛紅,嘴唇醬赤,頭發(fā)炸開,配上敦實的身板,舉著三尺大刀,像極了童話故事里的魔鬼。
封郁俊朗白皙,看到對手結了血咒,不僅不攻擊,反而停下來等他,完全是魔鬼的對立面——圣潔的化身。
……葉君覺得他腦子有病。
等血咒降臨,封郁的動作明顯變慢了。
這一點也不奇怪,血咒本來就是咒禁之術,咒己禁敵,禁身只是第一步而已。
慢慢的,他的手腳會越來越不聽使喚,德欽則更快更強。
一邊回想著書上對血咒和咒禁術的描寫,一邊對照面前的比試,葉君看的目不轉睛。
刀劍交擊,靈氣四溢,兩個人戰(zhàn)到一起,叮叮咣咣的聲音不絕于耳。
挾血咒之威,德欽的每一刀都讓封郁招架困難。
后者右手持劍,空著的左手開始不時掏出靈符結印。
可惜離得遠,他動作又很不明顯,應該是簡化加密過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作用。
葉君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真的把所有的結印動作都加密,好謹慎……
跟他的外表一點都不相符……
有點可怕。
可能血咒作用時間有限,德欽的攻擊越來越猛。
封郁身上漸漸出現(xiàn)傷口。
血云立刻像聞著了腥氣的鯊魚,迅速纏了上去,血液被強行從傷口里抽出,絲絲縷縷,血線不斷。
封郁就像個纏滿了紅色絲線的提線木偶,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
這等古怪場景,別提多嚇人了。
廣場上的議論聲已經(jīng)沸反盈天,一邊倒的叫著德欽下臺。
“下臺!”
“下臺!”
“下臺!”
某個書讀得多的家伙給自己加了擴音術喊話,“紅云現(xiàn)黑,血中帶煞!德欽老狗,殺人如麻!報官!”
這……葉君不得不說,理由有些牽強。
煞氣不一定非得是殺人形成的,也可能是獵殺的獸類……
“殺人怎么了?德欽是我們門治的司刑手,報什么官?死囚盼著死在他手里呢,我大侄子下手最干凈利落了。要是我,哼哼,像你們這樣張嘴就來,誹謗他人,臆測事實的家伙,肯定要先狠狠折磨,再行拔舌之刑!”
“都給我小心說話,記住你們了!”
恐嚇達人,寶金也。
……
十五歲的年輕司刑手弓步下蹲,長刀隨身橫掃一圈,一道火焰環(huán)猛烈爆開,瞬間淹沒封郁全身。
烈烈火焰中,一道青色風旋切出,封郁長腿一邁,遁離原地。
黑色身影出現(xiàn)在德欽身后,鋒利長劍送出,劍尖直指德欽耳后。
長刀像長了眼睛,貼著德欽腰側迅速往上,叮的一聲,將長劍頂開,刀尖順著長劍劍身向里切進,封郁盡力向后閃躲,腰側仍然被劃出一道巴掌長的裂口。
與此同時,一張青色靈符燃燒成灰。
少年眼眸如星。
呼~~~
寒風乍起,忽而大作。
封郁所立之處,猶如鯨吸百川,天地靈氣蜂擁而來。
細微的咔咔聲響起,連成一片,細碎,清脆,宛如琉璃冰裂……
葉君耳朵動了動,隨即看到封郁的劍上快速覆上了一層淡藍色的冰晶。
劍,還是那把劍。
但一抖手,細碎的冰晶就像淬(cui)毒的箭矢,流星一般撞上德欽小腹,汩汩的血流出,繼而被血云不分敵我地吸收。
“喔~”感覺好痛。
葉君裹了裹身上的袍子,眼睜睜看著對面從烈火焚天變成一片雪原冰窟。
“原來是在用靈符結陣啊……”
不怪她沒想到,畢竟靈符結陣的容錯率特別低,對時機和方位的要求極高,面對德欽的高壓和血云的威脅,封郁選擇這種方式,夠自信的。
關鍵他還成功了,的確厲害。
以冰封火,攻守易位。
再次占據(jù)優(yōu)勢的封郁速度陡升,整個人化成一道殘影,無數(shù)冰晶從他指掌間刺向德欽。
血云瘋狂席卷,德欽的刀跟手臂仿佛化成一體,神出鬼沒,擋下攻擊。
白色的霧氣和紅色的血云籠罩了一切,最終一把長劍抵住德欽咽喉。
塵埃落定。
“啊……還是輸了,好精彩?!?p> 葉君默默鼓掌,如雷般的掌聲隨后響起,嚇她一跳。
安靜的觀看比賽的廣場,重新恢復了喧鬧。
“快看,棠梨師姐!”
“好美……”
“師兄師姐們都來了,在那兒呢……”
“好帥??!”
“有沒有看見趙莆?”
“……,好大的膽子,敢直呼趙莆師兄姓名!你!”
“你你你你……仇長生?!”
那群圍在一起的“京安名人”也正議論紛紛。
“……封郁果然很強。”
“陣法小技,總是研究這些歪門邪道,不入流?!?p> “說的也是,陣法一道過于駁雜,從未有人憑此踏入修真大道……”
“你什么水平,敢妄言大道?”仇長生耷拉著眼皮,又一次悄無聲息站到旁人背后。
“嗬!仇長生?嚇人吶!你來干嘛?”
仇長生:“趙莆沒來?棠梨,咱們打一場?!?p> 棠梨立馬抱著劍,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人群立刻作鳥獸散,誰也不愿理這個武瘋子。
“都走,我找封郁再戰(zhàn)一場,那個劊子手也不錯?!?p> ???
有封郁的好友翻了個白眼,腦筋一轉,出口道:“那不還有一個新南的沒人上去嗎?你去啊?!?p> “哪里?”
“八號位!快去,不然聽見你來,人家又跑了?!?p>